這節課是期中考過后的第一節自習課，離高考越來越近，班級里的學習氛圍也越來越濃厚，再加上昨天的考試成績剛下來，更認清了自己的差距和位置，氣氛壓抑了不少。
蒼錦里見這些平時無心學習的少爺小姐們，自從高三下學期開學以來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成績進步了不少。
他也有心幫襯，選在這一節晚自習挨個叫人出去分析。
還沒叫到顏羅，她寫完大本的練習冊，繼續寫小本的練習冊，還有三張卷子。
寫不完，根本寫不完。
眼睛盯得酸澀，顏羅揉了揉眉心，抬頭一看，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斜對面，也就是副班長趴在桌子上，臉向下埋在臂彎里，似乎肩頭隱隱聳動。
她用筆戳了戳常不煢，“副班長咋啦？”
常不煢沒敢說話，隨手拿起顏羅的自動筆和練習冊，在上面寫字。
【聽說這次副班長沒有考好，可能是傷心了吧，她一直挺努力的。】
顏羅了然，她記得這個副班長，每次自己破天荒地早起，看到來到教室最早的就是她，晚自習的時候也是她最后一個走。
鼻梁上撐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清澈，氣質溫吞，她像是一本詞典，放在書堆中不顯眼，但一旦注意到她，就會發現她的亮眼之處。。
雖然副班長平時看起來很孤僻，不喜歡說話的樣子，但是她借過顏羅一次衛生巾。
能借給別人衛生巾的人能是多壞的人？
顏羅想也沒想，撕下一張草稿紙，在紙上唰唰地寫著字，熟練地揉成一團，砸到她腳底。
蘇雀趴在桌子上，愣愣地盯著地面出神，不理解為什么父母總是以最高標準要求她，也不理解為什么她已經足夠努力，還得不到他們的認可。
一張紙團像飛來天外的一筆，將她雜亂無章的想法打散，把她的思緒拉扯回來。
蘇雀一呆，撿起紙條四處張望，尋找紙條的來源。
她和一雙淺瞳茶眸對上，對方彎著眉眼，撐著下巴朝她瞇著眼睛笑，像招財貓似的朝她打招呼，手指虛空戳了戳，示意她打開紙團看，見她發著呆，還朝她做鬼臉，像是要逗她開心。
蘇雀心情復雜地打開紙團，垂眸看內容，【還好嗎？】
蘇雀震驚地抬頭看她，對方攤開手聳肩，腦袋歪了歪，無聲表演她自己紙團上的內容：還好嗎？
她有些意外，全校似乎就沒有不知道顏羅的，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這樣耀眼的人，也會注意到班級里一個普通學生嗎？
蘇雀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拿起筆在紙團上寫上回復，扔回去。
【沒什么。】
顏羅打開紙團，看到她的回復也不氣餒，和她明目張膽地用紙團溝通，【要不要，今晚陪我出去逛逛？天天寫作業好煩哦。】
【陪？你應該不缺人陪吧。】
【誰說不缺，我可缺了，我們去爬山怎么樣？】她還畫了個眼神放著光的小表情。
【你也要給我放天天開心？】蘇雀不由自主地扯起嘴角，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慢慢恢復了面無表情。
【你想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那就這么決定啦！放學我們就去鳳凰山在怎么樣！】
【你逗女孩子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嗎？”】
顏羅咬著筆思索，冥思苦想，【那你想去哪？】
【陪我去看看海吧，我還沒有看過海，聽說臥龍海的夜景很好看。】
寫下這句話的時候，蘇雀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心里某一處的重壓像是被卸了下來，無比暢快輕松。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要和只有過兩句交談的顏羅一起去看海，但是她想去。
顏羅有些驚訝，離她們最近的臥龍海，最快的車程來回也要兩個小時，這就代表著，她們很可能缺席整個晚自習。
副班長這種好學生，也會想著翹課嗎？
【那就這么定了，我們一上課就開溜。】打算傳完最后一段話的顏羅一個手抖，不小心砸偏了，紙團落到蘇雀前桌的男生腳邊。
靠。
顏羅暗罵一聲，對著自己的手一通無聲訓斥：養你這么好些年，讓你丟個東都丟不準，你干什么吃的？
前桌似有察覺，以為是哪個好兄弟又販劍給他扔的小紙條，沒多想就打開了，看完了她們的對話后才回過神來——好像不是給他的。
他四處張望尋找紙團的主人，又看到瘋狂朝他搖頭的顏羅，一下就懂了，拿起自己的筆在紙團上寫下：【林孚桂也要去！】
她前桌把小紙團砸回來，在地上蹦了兩下，顏羅剛想撿，就被一雙白到透光手搶先一步。
顏羅彎著腰，手頓在空中。
“這什么？”白楊看了常不煢撿回來的紙團一眼。
“不知道，富貴兒給我扔的，不知道又要販什么劍。”
“打開看看。”
“……”
“……”
看完了以后，紙團上又出現了四個名字。
常不煢貼心地把蒼術和顏羅的名字一起簽上去。
他拍拍前桌，“今晚去海邊玩，去不去？”
“和誰去？”
“不知道啊，我，白楊，富貴，小蒼，羅妹，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誰。”
“去！正好天天學習壓死我了，去放松一下也好。”
顏羅使勁拽拽常不煢的后背衣服，他不明所以地轉身，用氣聲輕輕詢問，“咋啦？”
“那紙團……”
常不煢恍然大悟，“那紙條上說要去看海，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錯過湊熱鬧的，放心吧，給你加上了。”
“那是——”
顏羅剛要解釋，前一個被蒼錦里叫出去的女同學拍了拍她的肩，“顏羅到你了，老師在外面等你。”
顏羅沒有辦法，只能臨時對常不煢囑咐，邊說邊起身，“那等一下紙條傳回來了，你放我桌上啊。”
“好嘞。”渾然不覺的常不煢欣然答應。
——
等到顏羅回來后，常不煢半邊身子趴在她的桌上，認真地數著什么。
“干什么呢。”顏羅隨口問了一嘴，拍拍蒼術，“老師讓你出去。”
蒼術點點頭，擦著她的肩走出座位，“好。”
常不煢直起身，仰著頭把紙團遞給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羅妹你看，全班的名字都在上面了誒。”
顏羅心生不妙，迅速接過低頭看，眼前一黑：果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
居然連顏北槐都跟著他們亂來。
搞什么，公司團建嗎？！
顏羅后背往座椅靠背上一放，心如死灰，想著她應該怎么跟蘇雀解釋，她們的兩人看海行變成了多人公司團建。
蘇雀似有所察，轉過頭對她一點頭，悄悄豎起大拇指，做了個口型，“沒關系。”
可能大家一起去，也能有不一樣的風景。
那就一起去看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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