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俺答的回答，讓朱厚照無奈。
沒辦法，全天下就一個大明這個體量，放眼全世界，沒一個能打的。
哪怕之前自己吹斯班崖國人口兩千多萬，但人家本土頂天了五百萬人，這個時候還沒進入工業化，斯班崖國的土地，也就只能容納這點人。
所以，朱厚照想要試驗改進一下戰術都沒地方。
于是他就想到了五年之后，與拿出淘汰下來的武器，配合戰術教官，一邊滲透右翼蒙古的軍隊，一邊試驗改進戰術。
只要吉囊答應下來，那他就能一邊賣武器給吉囊，一邊催動他西征，然后將他留在大明四周的土地，一點點蠶食掉。
當然游牧民族，他們不占地。
只要不斷趕著他們西遷，就跟牧羊一樣，羊吃草，不夠吃就吃人，反正死的不是大明人就行。
想到這里，朱厚照覺得自己的計劃大有可為。
一石多鳥，還能在必要的時候，重塑西邊的商業格局。
眼下陸上絲綢之路為什么沒落。
因為太亂了。
巨唐轟然倒下，吐蕃人、突厥人、回鶻人、契丹人、蒙古人，輪番跟阿拉伯、烏爾都兩大語族發動進攻，整個中亞亂成一片。
今天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導致了商業城邦隕落，宋之后的大明，又因為統治階層是南方人，一度對于西征北擴一點想法都沒有。
這就導致陸上絲路的起始國家沒興趣，沿線國家內亂，哪怕最后貨物運出蔥嶺，也都是直接轉手給了當地的阿拉伯人，由他們經手送到波斯、奧斯曼，再由奧斯曼加二十倍乃至百倍的價格，賣給泰西。
這就導致了泰西諸國，白銀黃金被榨干，大明也沒收獲多少，中間商反而暴富。
然后十字軍東征、神羅和綠蘿的恩恩怨怨，逼得泰西大航海，將新大陸帶進了世界體系內。
加之水運載重量大，走一趟賺就多。
所以，海上絲路從兩宋以來，就是天下士紳最為追捧的。
明初能快速恢復經濟，海上絲路也發揮了不菲的作用。
只是眼下，朱厚照全面梳理國家經濟體系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海外擴張，會帶來海量白銀。
光是今年朝廷對沿海嚴打走私的情況下，被查到的船只中，從倭國送來的白銀，就有二十幾萬兩。
這還只是一個小國家。
若是未來全面開海，那么海量的白銀涌入大明，如果處理不好，通貨膨脹開啟，下場將會無比慘烈。
因此，朱厚照，已經派人趕往東北，開始調查本地的數據。
漠河衛、海蘭所等地因為淘金客的到來，已經形成了畸形的物價和紙醉金迷的生活方式。
那么現在，人口在涌入，治安在崩壞，國家如果不介入，未來黃金散去，或許衰頹，或許有人留下生活。
但不管結果如何，國家都不能在海蘭所發展成海蘭縣、海蘭府的過程中，分到一份羹。
未來更是如此。
所以朱厚照在研究之后，派人去跟這群人課稅，以及推出海蘭所建設債券。
試驗已經開始，反正這群在東北的淘金客，兜里除了錢，屁都沒有。
買來的債券，就等于融到了資金，然后投入邊地的建設。
這樣一來，如果未來的將經驗和現在的實踐能結合在一起，朱厚照相信，他應該找到了解決通貨膨脹的辦法。
那就是——對深山老林砸錢開發，不斷挖潛。
但哪怕深山老林，想要快速發展起來，也不是那么快的，山林野地，各有風物，自古以來，都講究因地制宜。
所以朱厚照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確定了未來大明的發展方向。
朱厚照手指點在中南半島的麻六甲：“此為滿加剌，等將來助滿加剌王復國之后，再以此為核心，重現大明舊港宣慰司。也就說，大明南方的擴張重點，將放在海路，這些島嶼，若是沒有藩國，就并為諸將軍們的封地，諸王們朝外走，東面新大陸，西邊有身毒。
同時為了防止大明的海運戰略安全遭到破壞，所以陸路這邊也要跟進。
尤其是三宣六慰和暹羅，這里有一座出海口，可以在戰爭期間，與舊港宣慰司互為犄角，拱衛大明海上南大門。”
“南線的擴張路線大體是這樣，這個門無論如何，不管后世子孫如何，都必須拿下，因此定為百年級別的戰略規劃。”
朱厚照說完，又指了指北面：“前元的疆土到這里，但還是不夠，要更北，更西。”
說著，他沿著烏拉爾山一路滑到了伏爾加河、高加索山，沿著里海西岸，然后沿著波斯帝國的北部綠洲，一路滑到開伯爾山口，并且沿著喜馬拉山南麓走了一圈，到孟加拉地區直接切入印度洋，將整個東面全部劃給了大明。
“這里，是大明，其他地方，冊封諸王。”朱厚照說完，現場之人，無不驚駭。
“當然，這只是朕認為的，大明最完美的形態。但這不是絕對，兒孫自有兒孫福，朕只管替他們打好基礎，留下擴張的框架就行。”朱厚照拍了拍手，繼續說，“因此，這么大的工程，自然是要奮斗數代人的。更重要一點，這是為了給子孫后代留地。
不管歷朝歷代的廟算，都是以人口為算。
可是，畝產不足以養活一個人，開發的土地數量不足以養活天下人的那一刻，就會有人開始造反。
歷朝歷代基本都抑制兼并，根源就在這里。
朕也抑制兼并，畢竟朕成了天下人的地主，只要后世子孫有腦子，也就不會對只需要一口糧食吃的百姓下旨加征賦稅。”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
朱厚照的做法，確實算是另類的抑制兼并，皇帝的土地，你總不敢直接吃吧。
皇田和官田，可是兩回事！
“總之，有多的土地，總歸是多一線生機，多給子孫后代留一條退路，也多延續大明的國祚。”
朱厚照停頓了一會兒后再看向俺答：“看明白朕的想法了吧？”
俺答頓了一下，接著小心回答：“臣看明白了。”
“嗯，北方物產不如南方，所以北方的開拓會放在后邊。回去之后寫信給吉囊，讓他盡快探查北地的礦產、物資，以及搭建工廠、發展武器。你們只管開拓，留在后邊的東西，都可以找朕兜售。朕會給你們好價，然后離開朕欽定的大明地盤，找個地方開始建城立國。
朕現在好說話，是因為朕認為你我都是兄弟族裔，但后人可就不一定了。
當然，那是后話，但人活著不就是要為子孫后代謀個未來？
至于你嘛，若是想要留在大明，國子監的課就好好學。”
朱厚照又點了一下俺答。
這個娃兒很聰明的。
如果能讓他效忠大明，那么北疆的事情就定了一半。
畢竟他也是黃金家族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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