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看？”
朱厚照看到了張德回來，也沒多說什么，就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群臣也都面面相覷。
如今的世道，吉囊剛被皇帝忽悠西征，結果萬萬沒想到，吉囊這么悍勇的？
一路西征，連戰連捷，綽羅斯瓦剌現在已經潰不成軍，甚至最遠的勢力，已經逃出了蔥嶺以西，這已經算是跑出了華夏力所能及的觸角了。
“陛下，不要相信綽羅斯氏，他們沒用。”俺答趕緊繼續說，“我知道陛下心憂關西安危。這樣，咱們以天山為界。
天山以南的土地，回頭我請大兄走一趟，那邊的葉爾羌部不怎么聽話，那就滅掉。地我們不要，人口給我們，財貨嘛，咱們三七開。歸化國朝貢朝廷，三成，然后這七成凡是浮財，我們也不留，全部換成金券，您看如何？”
俺答這段時間在北京也不是白混的。
未來的草原大汗，現在已經開始展露崢嶸。
懂得給大明朝畫大餅了。
“葉爾羌部也曾遣使朝貢，不可隨意討伐。”毛澄起身作揖，“陛下，歸化國攻打瓦剌，此事可以應允。不過臣雖然不怎么知兵，但也知道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漢唐的西域都護府，乃是我大明必爭之地，歸化王出兵準噶爾，已經嚴重威脅關西經略府的安全，臣以為，還是讓歸化王退出西域，走更北方的路進入……”
“你這老頭！虧你還是首輔！不知道北境苦寒，我們本來就只是在北方掙扎求生，現在你又要我們放棄牧場，怎么可能？”
俺答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快。
“陛下，吉囊雖然與陛下聯姻，但國事不可依托兒女私情上，臣以為當納瓦剌使者，賜封國號，安置……”
朱厚照擺了擺手，打斷了毛紀的話。
然后看向俺答：“葉爾羌朕隨便就能派兵打下來，所以你家兄長與你的條件不作數。瓦剌三部，朕懶得管。回頭告訴吉囊，出兵一萬，陪關西經略使走一趟，給朕將南疆經略府拿下來。搶到多少就當給他的軍費了。
還有，瓦剌三部隨你們打，但蔥嶺大明要直轄，所以歸化王也得出兵拿下送入南疆經略府。
至于后續北疆地區，等過段時間再說，你我雙方條約還沒到期，只要吉囊不是鐵了心造大明的反，朕也懶得管你拓土開疆。”
“這……陛下這話是，條約到期之后要出兵？”俺答有點警惕，問得直白。
“等條約到期之后，朕的軍隊差不多完成換裝了。到時候鳥銃就是裁汰下來的物件。你去告訴吉囊，五年之后，三千條鳥銃和二十萬斤火藥，朕買下阿爾金山以南所有土地，只要他答應，朕可以預付定金五百條，并且派遣火銃教官，幫助你們訓練。”
朱厚照掃了一眼俺答：“鳥銃是泰西人常用的武器，正德十六年式步兵銃，就是仿制于鳥銃。
但現在，正德十八年式火銃已經研發完畢，燧發槍，前膛式裝填。
火力是正德十六年式的三倍，射速是六倍，并且激發率已經穩定在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說，正德十八年式火銃，能適應密林和群山之間的戰斗，不懼雨雪。
這樣一來，大明未來的發展目標，將會放在南方，所以朕懶得抽兵北上打你們。
但不聽話，先揍完再說，反正南邊交通開發還需要時間，朕一直在找練兵的地方，希望不是你們。”
朱厚照冷淡的闡述戰爭方向，讓俺答冷汗有點滴落：“陛下，讀書人常說，窮兵黷武不好，臣覺得很有道理的。”
“哈哈哈……”
朱厚照聽得忍俊不禁，而下邊的鎮國府軍官們在笑，但內閣五輔卻笑不出來了。
皇帝只是輕描淡寫的威脅，就嚇得俺答不敢大放厥詞。
由此可見，皇帝的鎮國府常備軍的戰斗力。
“常備軍需要磨刀石。”朱厚照笑完之后，站起身走到屏風前看了看，開始伸手指著上邊的國家說：“眼下，火銃只有大明、朝鮮、安南、倭國、暹羅、三宣六慰、莫臥兒汗國、波斯諸國、奧斯曼帝國、埃及奴隸販子、以及整個泰西。
其中天下最厲害的炮、銃，皆在大明。
新的戰術，需要新的對手。
眼下大明的軍隊，不管打東南西北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做到碾壓。
但這樣沒意思，因為看不出來現在這個戰術體系的未來前景如何。
所以大明需要一個相當的對手，至少讓朕驗證一下，戰術的可行性。
一開始朕有打算扶起整個吉囊，然后拿著試驗一下戰術。
但現在來看，你是不認為吉囊是朕的對手了。”
俺答默然片刻，頷首。
怎么可能是大明的對手？
大明現在的軍隊，比草原人還野蠻。
是的，沒錯，比草原人還野蠻。
朱厚照奉行的策略就是下手快準狠，關西七衛怎么沒的？吐魯番汗國怎么沒的？
不就是犯邊，然后讓朱厚照軍隊踏平了。
戰術已經有差距了，更遑論戰略和后勤。
這可是在打綜合國力。
而且伴隨著水泥的出現，朱厚照要建城，一個月能起一座炮樓堡壘，隨便存點一年半載的糧食，能跟你耗到死。
而草原上，一旦出現了廉價建城材料，只要朱厚照愿意，將草原常用的河道、泉眼全部修上堡壘。
哦嚯，草原就姓朱了。
因為最肥的牧場就是這些地方，人家銃炮城池一放，你要花多少血才能磨下來這座城？
你就算搶下來堡壘了，也不可能呆一輩子。
因為你是游牧部落，你的牲畜群中，山羊相當多。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草場退化，不走是要餓死的。
而大明卻能從南方不計成本的北運物資，活活將你壓死。
一旦從游牧戰爭被拖累成城壘戰，那游牧玩不起的。
一個穩定的后方，一個超級戰略縱深在，游牧一旦被禁運，吉囊就是下一個也先。
所以，俺答知道歸化國不是朱厚照的對手。
尤其是朱厚照徹底完成北方諸省的控制之后，已經有足夠的人力，單挑整個世界了。
是的，是整個世界，因為北方最新的人口統計出爐了，光是鄉鎮戶在籍，就有三千二百萬之巨。
當然還有實際上到賬的只有兩千六百萬，剩下六百萬人，會在后邊陸陸續續完成北遷。
但這個數據，已經駭人了。
蒙古草原，吉囊現在統計的右翼蒙古數據，也才堪堪八十萬人，草場就扛不住了，就得發動戰爭或者跟大明朝貢，換取物資了。
這個時候，吉囊還在西征，若是不能解決草場問題，后方又被大明偷家，那樂子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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