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王守仁的統合學問，王艮上下看完，表情都凝重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王守仁的學問體系已經被搞崩潰了。
或者說，只是為了限制皇帝的學問，而做出的針對性的統合，整本書的內容，已經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核心。
這就導致了這套書卷，若是刊刻出去，后方的徒子徒孫，必然各成一家，我注六經。
如此一來，學問內耗，已成定局。
根本不是傳世之言，而是一卷敗壞學問的言論！
“老師回來了！”
看到王守仁回來，不少弟子趕緊上前。
王艮也合上卷軸，他還沒來得及跟師兄弟們講解，王守仁就回來了。
不過后邊跟著一車車的甲骨做什么？
“這是龍骨吧？”有人笑著問。
龍骨是一味中藥。
“上邊，有商代的古文字。”王守仁嘆了一聲，“陛下在安陽府找到了殷墟，乃是殷商祭祀所遺留。”
“什么！！！”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一車車的甲骨。
有一個算一個，一下子沖上去，取下來看了起來。
“有字！這上邊居然是字！”
一群人很快發現了端倪，甲骨裂痕之間，居然存在大量的文字。
幾乎一時間，眾人都驚了。
“果真？這……這么多，還有很多相似的。這里頭必然是成體系的文字！真是殷商的文字！”
“可是為什么古文字是這樣的？在下也是粗通金石之學，周初的銘文都見了不少，可為什么從未見過這種文字？”
王守仁看著人群在討論。
身邊出現了王艮。
“先生，您這文章，被陛下批準刊刻了嗎？”
王守仁詫異的看了一眼王艮：“不上去一并看看？”
“既然是找到了古文，那么就還有更多古文。可是，今時今日，與彼時彼日，又有所不同。古文只能了解古史，金石不能喂飽民眾。因此當以安民平天下為先。”
王艮還是很看得開的。
王守仁很滿意這個弟子，頷首道：“陛下有言：用進廢退。讓我以此為核心，梳理好文章。”
“用進廢退……”
王艮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軸，再看了一眼這一車車甲骨文：“難道……”
“嗯。因為不用，所以古文自然而然就會被荒廢不認識，不論心理學說還是天演學說，核心就是‘用進廢退’這四個字。因此陛下將商代古文交給我們來研習，就是讓我們明白一點，世界在變。陛下還是一如既往的認可法家體系。”
王守仁感慨了一句，他的文章還得重寫。
王艮點了點作揖告辭，然后上去拿了一塊甲骨看了起來，上邊的泥土、文字，相當清晰，此外還有一些陶器、跟殉葬人骨骼，更是讓王艮詫異：“原來商代，人口這么多，居然用這么多人殉葬？先生此從何處被發掘？”
“安陽，至于何處，還得去禮部問詢一下。”
“在下想去看看，不知……”
“嗯，應該的。既然找到了殷商遺址，確實應該探尋一下本真。”
王守仁看了一眼眾弟子：“你們且回去，晚些時候我問詢到了，再與你們說。”
“謝先生。”
眾人拜別。
……
三日之后，朱厚照起兵北上。
太后他們則是隨破冰之后的運河北上，水位淺是淺了點，但小船還是能動的。
因為朱厚照帶走了大部分戰斗力，所以這邊需要的大船一下就少了。小船加速往北京去。
而甲骨文的發現，已經開始在高官之間發酵，無數學者都在辨認上邊的文字，就算是楊廷和他們，也沒時間阻止朱厚照去平叛了。
因為朱厚照說，他覺得這批甲骨應該是殷商末期的甲骨，有可能存在以周代商的戰斗內容卜筮。
于是這群儒學捍衛者，還有個屁的時間管朱厚照啊，他們要管的是自己的法統了。
這就給朱厚照騰出了足夠的空間發揮。
大軍很快抵達邯鄲。
這個時候，太原傳來了消息，大同徹底亂了。
張文錦被困在代王府。
地方上的晉商、地主聯手造反，沿長城以北大片土地，宣布脫離大明，投效大元。
這就是在搞事了。
韃靼人現在還沒有動靜，但今日之后，絕對會有人以此為理由，讓朱厚照停掉跟韃靼人的互市。
這樣就跟朱厚照單方面撕毀封貢互市條約一樣了。
到時候北方游牧會怎么看待大明？
肯定還是言而無信。
不過，這一次起義除了士紳地主之外，還有金海堂老五以“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的口號起義。
大同一直到太原一線，龐大的軍戶丁余趁機配合作亂，甚至就連宣府都被波及。
太原方向，魏彬分兵一萬鎮守雁門，以防止大同和太原兩股力量串在一起。
總之，現在謝毅發來的情報確定。
山西一共有三股秘密宗教勢力。
分別是白蓮教、彌勒教、真空教。
沒錯，金海堂老五自己率先分裂了羅祖教，直接以真空教教主的身份自居，自名金海五，建立真空神國。
眼下整個山西，一片混亂。
朱厚照前鋒由高木統帥，剛剛抵達山西遼州的時候，就發現了本地已經出現了北方逃竄過來的流寇跟彌勒教賊寇，他們屠戮了一個小村子，掠奪了本地村子的人口，強迫他們成為兵丁，對隔壁地主或者城市發動進攻。
好在高木來得快，立刻平叛，這才讓遼州得以保存。
朱厚照抵達潞安府，也就是今長治市。
高木從遼州傳來消息，確定肅清了遼州境內的全部彌勒教眾，北上前往太原。
遼州，主體就是今晉中市，在大明的時候為直隸州。
朱厚照沒有著急北上，而是發兵控制了潞安府之后，立刻發動兵力，對潞安境內所有地主進行強征土地，然后將地主查的查，殺的殺。
至于理由，山西秘密宗教造反，投靠蒙元等等理由，懷疑你們有造反的嫌疑。
之后，肯定有人反抗。
但真的造反還是假的造反，無所謂了，反正土地每家每戶只能留下二十畝，余者必須拆分，以防大宗作亂。
很快潞安境內的地主們被迫接受朱厚照的條件，放棄了對于土地的控制，畢竟刀兵面前，你敢不答應，朱厚照就敢出兵干掉你。
而且，山西，可不是一個好的造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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