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歹，你打算怎么做？”
十二月底，黑塔看阿歹每天不是操練兵馬，就是召集其他貴族過來商討事情，壓根沒有給大明回答，不由得有點急了。
阿歹看黑塔神情凝重，不由得笑道：“賽罕，我的俺答。是大明人催你了嗎？”
“阿歹，大明沒有催，但他們說的對，如果們留在這里，一定會被吉囊先打擊的。吉囊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嗯，你的話，我也知道，但現在我們還不能走。”
“不走？”黑塔一愣，接著神情凝重，“你難道想要背棄大明？我們瓦剌現在已經……”
“放心，肯定不會背棄大明的。離開了大明，我們上哪里去弄我們需要的武器？”
阿歹搖了搖頭：“而西邊也不好打，之前咱們的那個叔叔，不就是想著壓服土爾扈特部，結果被土爾扈特部拿著波斯大炮給擊敗了嗎？講真的，要不是他死了，我也不可能這么快收攏剩下的殘部。”
“我出去了幾年，也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么事情。”黑塔神情凝重，“西邊也有炮嗎？”
“對，也有，而且發展勢頭，一點也不比大明慢。”
阿歹苦笑起來：“不是我不想離開，而是在我們掌握這些武器之前，我們不能離開。”
“那拖下去，明年開春可就不好走了。吉囊一定會趁著這段時間發兵來打我們。我們可沒有牛羊支撐啊！”
“我知道，我知道。”阿歹伸手，壓住了著急忙慌的弟弟，“所以，我已經秘密讓人從碎葉南遷，全部進入阿克蘇。如果明年吉囊正式發兵攻打我們，那我們就讓出阿克蘇，然后向西直接強闖蔥嶺，讓吉囊直接面對大明的部隊。我想，大明會樂意替我們開路的。”
“什么！這……這個計劃阿歹你跟大明的福將軍說了嗎？”
“不必，等咱們的人到齊了，他也就知道了。”阿歹無所謂聳肩。
“可是糧食怎么辦？這么多人聚集，你存的糧食夠嗎？”
黑塔說完，阿歹呵呵一笑：“這個冬天，從山上下來，損耗不少，阿克蘇有大明囤積的一批米糧，大概兩千石，足夠咱們部落吃到開春。等我的人到了，相信大明不會拒絕資助的。”
“你……你是打算……”
黑塔沒想到自己這個哥哥，居然這么盤算。
“大明想要的是我們成為他們在西邊的棋子，瓦剌人已經丟了東部的所有草場，還要去給大明賣命，這本身就是虧本買賣。之后如果我們開口問大明要，那么大明一定會順勢貸款給我們。貸款這種事情，我們也跟大明做了不少。
雖然利息少，但本身我們瓦剌也不富裕。
那么能讓大明直接給的，為什么要背負貸款呢？
人一到，吃的不夠，稍微鬧一鬧，為了讓我們有動力西遷，我想大明是不會拒絕資助的。”
阿歹說完這話，卻沒有洋洋自得，只有苦澀，“什么時候，咱們淪落至此了？往年呆在甘肅，不都是缺什么就搶什么嘛！現在好了，吉囊西征，咱們被打得抱頭鼠竄。結果跑到西邊一看，才知道西邊也跟大明一樣，都開始用銃炮了。
只有咱們還傻呵呵的用弓箭。”
“西邊也……”
“強歸強，但他們還是不夠看，我們有重炮西行，什么城池都能打下來，到時候還是能立足的。
但想要快速仿制大明的銃炮，卻也不容易。比如，大明用的銃炮外殼，并不是青銅，而是鋼。我從葉爾羌汗國境內搜羅的色目匠人研究之后說，如果想要像大明這樣用鋼造炮，光是價格，都比青銅炮貴上二十倍。
大明是真的有錢。”
阿歹說罷，同時也露出了羨慕：“對了，之前忘了問你，你有跟大明提過，瓦剌可以選擇內附的事情沒？”
黑塔聞言，搖了搖頭：“大明對于內附的蒙人部落已經做出了決斷，就是左翼韃靼。”
“左翼……那群垃圾！”阿歹一聽，啐了一口之后繼續道，“我綽羅斯·卜六·阿歹就瞧不上這群人！不就是離大明近，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嘛！”
黑塔無奈。
確實如此。
順化國這批人，能最后被選為草原上的蒙古人，很大程度上就是他們距離大明近，交流多，漢化程度高。
不然大明可不會留他們。
而瓦剌一直都是靠西邊生活，現在更是被一路擠壓到了伊犁河谷西邊的碎葉城，這都徹底遠離大明的核心統治區域了。
“罷了，既然大明不愿意咱們內附，那就按照大明的心思，去西邊落腳。伊利汗國都崩潰了幾百年，咱們瓦剌和韃靼，一直都跟大明打來打去的，怕是已經讓這些地方的人忘記了誰才是大陸的主人了。”
阿歹還是很快看開，然后對黑塔說：“對了，這一次你也不要走了，我過兩日就宣布皈依喇嘛教，你想辦法聯系上現在不斷下來的喇嘛教團，請他們出一些力量幫助我們，對外宣揚佛法。”
“我知道了。”黑塔點了點頭，他之前也跟阿歹提過一嘴，這一次大明西征，是以漢化諸教和佛道一起加上去，組成的聯軍。
跟吉囊交手，主力不會是護教團。
因為護教團走的是南疆、蔥嶺，大明會從甘肅、關西打北疆，然后從蒙古高原直接橫沖直撞打吉囊本部。
護教團的任務是將異端掃出蔥嶺，然后正式進入神洲西部，以及弇洲東部，開啟武力傳教的戰爭。
至于沿途能獲得多少收益，就看各家自己的能耐了。
因此，瓦剌必須跟喇嘛合作，直接整個部落皈依藏傳佛教，開啟西征。
這樣還能獲得后續的增援。
決定好了，瓦剌就這么拖著。
直到正德二十二年元旦。
福滿得知了瓦剌部落鬧糧荒，就把黑塔和阿歹喊來罵了一頓，然后從阿克蘇的糧倉運了一千石給他們。
阿歹大倒苦水，先說一千石不夠，接著說他撤回來的路上，已經遭到了吉囊的攻擊，吉囊很兇狠，被逮到的男人都殺了，孩子都不放過，他的部落已經損失了不少人，需要撫恤，不然部落心不齊，只怕會有人投靠吉囊。
無奈，福滿只能多加五百石，阿歹這才見好就收，然后保證三月一定西行，正式對蔥嶺發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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