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主持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拂然。
海上拍賣會作為現世盛唐的噱頭，一直以來都是被當作宣傳的重點。
如果在這里出現贗品，肯定會嚴重影響現世盛唐的聲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而且我可以拿之前拍下的所有東西作為賭注，如果我說錯了，那么東西都歸你們，當作我賠償的名譽損失費。但如果那真是贗品，假一賠十是你們自己打出的口號，可別賴賬。”
主持人啞言不語，這件事太大，他做不了主。
忽然一陣高跟鞋聲響起，主持人煥然有神的抬起頭來，望向上臺的方向。
一位身著淡綠色禮裙，胸前隆起飽滿圓弧，腰肢細如青蛇的女人走上臺。
她的形象，像是民國時期的軍閥太太。
“老板，這位……”
“我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人優雅的將雙手擱于腰身，“我是這兒的老板，我叫葉青，朋友之間賞了我一個青爺的稱呼。”
周正的眼角抽搐了幾下。
在道上，女性能被叫爺的，絕對是狠人。
甭管她長得虎背熊腰，還是像這種禍國傾城，都不要輕易得罪。
但現在周正也沒退路。
拍價已經喊了，牛皮也已經冒了。
這時候退縮，估計能被人笑話一輩子。
“葉老板，這物件有問題，不知是你們哪位鑒寶師進行鑒定的？能否叫出來當面對峙，我也是給自己維護權益。”
“我們海上拍賣會只有一位鑒定師。”葉青冷然一笑。
“難怪，這么多東西讓一個人去鑒定，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周正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畢竟還在人家船上。
“那位鑒定師就是我。”
葉青說完，裴嫣然嘶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爸跟我說過，這海上拍賣會有位姓葉的師傅，鑒寶技術堪稱一絕。每年游跡于世界各地，收集各種極品古董，全靠一雙好眼力。
我爸還跟我說過，海上拍賣會有個老板姓葉。我之前以為兩人同姓是巧合，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同一人。”
隱藏在面具下，陳嘉欣的表情也不太好。
“海上拍賣會辦了這么多屆，每次都有很多文物古董進行拍賣，從來沒聽說過有贗品。說明這葉老板的眼力是真的不錯，目前來說從未出錯過。”
姜游“啊”了一聲，“難不成這次是師傅看錯了？可我師傅也從沒看走眼過！我相信我師傅，他說是贗品，就絕對是贗品！”
臺上，周正只是微微詫異，很快收拾好表情。
“沒想到葉老板這么厲害，經營這么大的場子，還懂鑒寶。這次看走眼，你不虧。春秋晚期的贗品，市面上很少見，這需要對青銅器十分了解的人，才能判斷得出。
有種說法是，青銅器除銅銹不能仿制外，其他的都可以仿造。銅銹是隨著時間而自然產生，人工造假做銅銹，非常容易看出破綻。”
葉青聳聳肩，“不巧，鄙人最擅長的就是鑒定青銅器。包括這次帶回來的十二生肖獸首，也是經過我的鑒定。你若還咬定這是贗品，著實是有點砸我場子。”
話落，周正看到有幾個穿著截然不同服裝的男子，從外邊走了進來。
“那好，既然葉老板說我砸你場子，那我就淺聊幾句，權當作是學術切磋。”
周正拿起青銅爵杯，走到葉青面前。
“提到青銅器，自然會想到失蠟法，直到現在，這依然是制造高端青銅工藝品的手藝。一般情況下，爵杯完全沒必要用到這種方法，但這個爵杯上的圖案極為復雜，顯然只能用失蠟法才能制造出來。
用失蠟法造物，沒那么嚴密，物件有點坑坑洼洼，如果是偽器，手藝又沒老祖宗那么出神入化，就會有種滿臉胡渣的感覺。
你看看這爵杯，獸首鋬和蕉葉紋、饕餮紋雖然清晰，但摸上去就會發現刺手。還有古銅聲音小而清脆，新銅聲音混濁，是因為銹不結實的緣故。”
周正拿起話筒貼著爵杯，用手指輕輕敲打，讓眾人感受這聲音的清脆程度。
葉青聽聞，只是淡淡的笑。
“榮庚先生說過，金銀銅之商周器十九皆偽，所以這件春秋晚期物件拿到手，我可謂是反復鑒定。你說的那些，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嗎？
失蠟法最早出現在春秋時期楚國的一件青銅器——云紋銅禁！那時候就有了非常精湛的技藝。但到了春秋末期，戰亂紛爭時有發生，許多工匠都在戰事之中死亡。
在那個時候，同期使用失蠟法制造的青銅器，都沒那么嚴密。這是時代所趨，并非現代造假。再說聲音，這爵杯是中空結構，就算不作假，敲打時聲音也是清脆的。
倘若這真是贗品，你覺得手藝這么高超的造假者，會忘記這個細節，而故意讓青銅器的敲打聲變得混濁嗎？”
葉青不屑一笑。
心想：敢在我面前耍大刀，我看你是活膩了！
“今天你要是說不出這是贗品的證據，光是玷污我們海上拍賣會信譽這件事，我絕不會輕饒你！你方才說的那點賠償，對我來說不值一提。現世盛唐不止是我一個老板，就算我們是同胞，我放過你，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剛才競價的老外唾了一口，“他沒錢還故意抬價，東西應該由我最新出的價格來算，而且應該免去手續費，當作惡意抬價的賠償！至于是你們主辦方賠，還是這畜生賠，你們自己商量。”
“你急個雞毛啊，最后價格是我出的，這東西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周正的臉色變了。
剛才對葉青還有點尊重。
既然你對我不客氣，那我為什么要對你客氣？
“小畜生，你哪兒來的錢？這東西是真的，根本就不是贗品！你還想靠贗品去騙錢，毀了人家的信譽，就別想全身而退，真是愚蠢至極！”老外嘲笑個不停。
臺下的華夏收藏家看到，心里不是滋味，也無可奈何。
他們都不信海上拍賣會有贗品。
“這位造假者確實做得天衣無縫，但他錯在自大！銅銹可以仿制，鐵銹為紅色，銅被氧化為綠色，被硫磺侵蝕為藍色，含銀和錫被氧化為黑色，黃金遇鹽水再暴曬為紫色。
利用這些原理，銹色綠紅藍紫黑也能夠仿造。如果是掩埋在地下幾年時間，造假出來的銹就會特別自然，可這位造假者估計覺得腐蝕太慢，所以用了化學方法來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