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其他兩位夫人看到這拜帖也是滿臉的不解。
從前這位裴姑娘也偶爾會來府上做客,不過那時裴副使與知許還是好兄弟,裴副使會帶妹妹來拜訪紀氏和老夫人,可知許上次負傷后,已經不再與裴副使來往,他母親和妹妹怎又來了?
可人已經到了門口,不見也不好,墨老夫人思索了片刻后對黃嬤嬤道:“將人請到前院的花廳去吧!”
她又看了幾個孩子一眼,對墨二夫人道:“帶孩子們去園子里玩,仔細別磕碰著!”
墨二夫人知曉,在皇后娘娘沒將幾個孩子帶到官家面前時,不好讓他們被更多的人注意到,忙不迭道:
“兒媳會照顧好孩子們,干娘放心吧!”
墨老夫人點了點頭,讓黃嬤嬤幫她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拄著拐杖朝前院緩步而去。
與此同時,裴夫人和裴淸憐也被國公府的下人請到了國公府客院的花廳。
蘭月見下人竟然沒帶她們進二門,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她站在裴淸憐身后,努著嘴道:“小姐,國公府的下人怎么如此沒有眼色,這幾日您去哪家拜訪不是把您奉為座上賓,國公府竟只把咱們請到了客院,是不是沒有瞧清拜帖上的名字!?”
蘭月并沒有吹噓,裴淸憐回到京城后確實十分受歡迎。
不為別的,就因裴淸憐是吳老神醫的弟子。
那些高門貴女平時有不舒服的地方,不好意思去請別的大夫,因為許多病癥不方便與大夫講,而裴姑娘就不一樣了,她是女子,醫術又好,那些貴女們的確都爭相與裴淸憐結交。
裴夫人拿著團扇扇了扇身上的香風,臉上也露出了幾分不滿。
“清憐,母親覺著你沒必要特地來拜訪墨老夫人,如今誰不是主動往咱們家送拜帖,沒準等兩日墨家就會登門了!”
裴夫人大概三十五六的年紀,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輕,加上穿著石榴花的螺紋褙子,皮膚更是白嫩透亮的不像話。
母女倆生得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裴夫人眼中無時無刻不含著魅色,那作態實在少了幾分當家主母的端莊。
裴淸憐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由皺了一下眉,“我與娘說了許多次,即便得勢也不到招搖之時,我們現在還差得遠呢,高臺要一點點的壘,莫非娘還想落回從前的境地去?”
被女兒教訓了一句,裴夫人臉色僵硬了一瞬,這才又扶了扶頭上的金發釵,讓自己看上去端莊一些。
她的確不想回到從前的日子,因老爺在鶴林有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就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偷偷摸摸在京城生活。
雖然京城的人都不知道老爺曾經入贅過吳家,以為她是老爺的正妻,可老爺害怕吳家那邊聽到風聲,幾乎不準她出門。
后來老爺在太醫院混出了些名堂,這才有底氣要離開吳家,她們也才有了出來見光的機會!
如今她是堂堂正正的裴夫人了,怎愿意再過當年那種不敢見光的日子!
“你這孩子,這么緊張做什么,娘知道分寸的!”
見母親始終脫不掉這外室的艷俗氣,裴淸憐也懶得再說話,靜靜喝起茶來。
沒多久,就有下人走進來,先是朝裴家母女福了一禮,隨后轉身打起了簾子,將墨老夫人迎了進來。
見墨老夫人進門,裴淸憐立即放下了茶杯,朝墨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禮。
裴夫人也忙不迭站了起來,笑著問候道:“老夫人福安!好久沒見您了,您身子可好?”
墨老夫人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還算硬朗,叫你費心了,快坐吧!”
裴淸憐并沒有著急坐下,而是輕移蓮步,走過來扶著墨老夫人先坐在了主位上,這才規規矩矩地坐到了一旁的梨花木椅上。
這一番動作,看得黃嬤嬤不由感嘆,怪不得都說裴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每個動作都透著雅氣,的確賞心悅目。
只不過美是美得很,她總覺著缺了點溫度,尤其裴姑娘看人的時候,是一種俯視的姿態,就像……像仙子在睥睨為瑣事奔波的凡人,帶著一點憐憫和嘲弄。
黃嬤嬤活了六十來歲,見得東西實在太多了,看到這位裴姑娘后就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扶著老夫人坐下后,她就趕緊收回了目光,沒有讓人瞧出她的心思。
幾人并沒有多熟悉,老夫人也沒急著開口,十分自然地端起了茶杯,輕輕啜了口茶。
裴淸憐沒有讓裴夫人說話,先一步道:
“突然造訪,請老夫人勿怪,今日主要是想來看望您,離家許久,其實一直掛記著家中親友長輩,瞧您身子康健,小女便放心了!”
裴淸憐話說得老練漂亮,姿態完全不像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看上去比她的母親還要得體一些。
墨老夫人放下茶杯,慈和地道:
“裴姑娘有心了,那這次回京就多留些日子,有空多來我這里坐坐!”
“老夫人像從前一樣喚我清憐就好,我一直把您當作自己的祖母,一定會經常來瞧您!”
說著,裴淸憐竟又站起了身,朝墨老夫人行了一禮,臉上帶著幾分赧然地道;
“其實……今日清憐和母親來國公府,還有另外一件事,我聽聞我哥哥與知許哥鬧了誤會,我知道兩人都是倔脾氣,自我離京后,兩人就沒有再說過話,可他們曾經是過命的兄弟,墨祖母,清憐實在不忍他們因為一點小事斷了多年的感情,這才想著過來將這誤會解開!”
聽了這話,墨老夫人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頭。
孫兒的事情,她并不怎么過問,知許從前似乎與裴家小子的關系的確不錯,可她相信孫兒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不可能無端與誰斷了往來。
而且,這姑娘的話說得也有些奇怪,就好像因她不在,知許才與裴家公子鬧僵一般。
知許就要與云書成親了,老夫人可不想孫兒突然冒出一個“紅粉知己”,沉吟了片刻,她道:
“裴公子已經成家,知許也馬上要成婚了,他們不是小孩子,定能分得清哪個更重要,若真是誤會,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也許打上幾架,兩人又會好得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