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盛?”
“小盛,你怎么了?”
唐小虎心急如焚,大聲呼喚。
被嚇得不輕的高啟盛,抬起頭來后,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
“我沒事,沒事兒!”
嘴上說著沒事,但其實呢?
高啟盛知道,自己這次真出事了。
迪盛KTV被突擊掃蕩,他只顧著和唐小虎把貨帶出來,趕緊弄進河里毀掉。
一心只想著絕對不能被警方找到小藥丸,不能因為販毒而被槍斃。
完全忘了,曾為了保護大哥,私自購買零部件,組裝了一把仿真槍放在家里。
但事發突然,自己也沒有時間叫人去家里處理。
現在曹闖帶人去舊廠街搜家。
百分之百能找到那把威力不小的仿真槍。
稍微做一下指紋鑒定,就知道是自己的。
所以……
即便自己毀掉了小藥丸存貨,避免因販毒而被抓。
但私藏槍械這個罪名,無論如何也賴不掉了。
即便自己沒有用它傷害他人,但判刑坐牢也是必然的。
另外。
大量的小藥丸存貨,雖然已經被扔進河里毀掉了。
可辦公室的保險柜里,還有這兩天出售小藥丸,獲得的巨額現金。
這怎么解釋?
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沒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
但那么多錢,當然不能說是販毒所得的毒資。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迪盛KTV的營業收入。
可麻煩的是……
營業收入那么多,繳稅了嗎?
隨便一查便知道,迪盛KTV根本沒繳稅。
這樣一來。
偷稅漏稅的罪名,也逃不掉了。
除此之外。
今晚警方突然雷霆掃蕩,肯定不止是對迪盛KTV下手。
許多場子必然都被一鍋端了。
黃、賭、毒三樣俱全。
總得有人出來扛責任吧?
自己如果不扛,難道讓大哥高啟強來扛嗎?
從小到大,大哥為了養活自己和妹妹,付出了那么多。
元旦節,他就要結婚了。
怎么能讓他去坐牢?
反正自己私藏槍械,已經罪責難逃,必然是要坐牢的。
一年也是坐,三五年也是坐。
為了大哥能躲過這一劫,高啟盛決定攬下所有罪責。
反正小藥丸都已經被自己處理干凈了。
只要不是販毒,其他方面都是些小罪。
找找關系、多花點錢,刑期絕對不會超過十年。
進去后再好好表現個一兩年,爭取立功減刑。
絕對要不了幾年,就出來了。
想到這兒。
被銬在警車內的高啟盛,目光堅毅的看向唐小虎。
“小虎,你哥還沒出來,你不能再進去!”
“我在舊廠街老房子里藏了一把噴子,我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
“所以任何事情,都跟你們沒關……”
嘭的一聲。
高啟盛話沒說完,楊健便一拳砸車門上。
“說什么呢?想提前串供嗎?”
高啟盛目光冷厲的瞥向楊健。
“你好威風啊警官!”
楊健冷聲道:“怎么著?威脅我啊?”
高啟盛冷冷一笑。
“沒有,我怎么敢威脅你呢?”
“我只是想讓你加油努力,爭取把我抓進去后,就永遠也放出不來。”
“否則我這人小肚雞腸,萬一做出了很沖動的事情,對你來說就不太好了。”
楊健指了指身前的警號。
“那你千萬記住了,別把我忘了啊!”
砰的一聲,楊健用力關上尾門。
警燈閃爍、警報嘶鳴。
高啟盛回頭看向迪盛KTV的方向。
花了那么多錢,打造出來的娛樂場子。
生意興隆還沒多久,就突然被雷霆掃蕩了。
這一刻。
高啟盛心里自然很想不通。
為什么大哥和泰叔,背靠趙立冬。
在京海有這么牛逼的靠山,曹闖居然還敢查抄自家場子。
到底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趙立冬沒有發揮作用?
……
另一邊。
熟睡的高啟強被電話吵醒后,迅速起身拿著手機去了衛生間。
他原本和陳書婷已經懷上了一個孩子。
可惜在白江波雇人制造的車禍中,陳書婷流產了。
如今兩人已經訂婚,自然想要趕緊再懷一個。
陳書婷累得慵懶熟睡,高啟強不忍心將她吵醒。
所以便在衛生間接聽陳泰的電話。
雖然他知道,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干爹不可能三更半夜打來電話。
但當他聽完之后,整個人都懵了。
腦子嗡的一下。
瞬間一片空白。
整個人瞬間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氣,扶著洗手臺才堪堪站穩。
“為什么?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趙立冬呢?他為什么一點兒風聲都不透露一下?”
電話另一邊的陳泰,很是無奈的長長一聲嘆息。
“今晚的事情,爆發得太過于突然了。”
“誰知道徐雷要送去機場的貴客,竟然是總務院的范部?”
“誰又能知道,這件事竟然驚動了省里,馮書紀居然這么快就親自批示成立了專案組?”
“誰又能想到,何黎明下手會這么快這么狠,人還沒到就從勃北異地調警,對京海突然來一個大掃蕩?”
高啟強有些踉踉蹌蹌的,從衛生間出來。
摸黑下樓到客廳,找到一包咖啡后,用力撕開然后干嚼。
“這簡直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堵路攔車的人是秦家的,跟我們又沒任何關系。”
“結果現在搞得連我們都遭了殃,這不是飛來橫禍嗎?”
陳泰嘆息了一聲。
“現在感慨發牢騷,有什么用?”
“安長林這一次殺回京海,下手真是一點兒也不手軟。”
“咱們所有場子都被掃了,就連你弟弟小盛也被抓進去了。”
“如今最要緊的是,得想辦法自保,我們絕不能被牽連進去。”
“否則真要是被一鍋端了,誰來處理生意、誰又來運作關系?”
高啟強瘋狂的嚼咖啡。
他太緊張、太惶恐、太憂心。
雖然早就知道,出來混,遲早會有這么一天。
但他平時一直認為,有泰叔撐腰,又有趙立冬當靠山。
再怎么出事,也不可能是大事。
即便前段時間。
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和秦家何家鬧得很不愉快。
還和秦家在機場大道上,大打出手了一場,傷了不少兄弟。
可這些事情,在高啟強看來都微不足道。
再怎么鬧騰,京海也掀不起大浪。
誰知道……
徐雷昨天才剛回國,今晚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鋪天蓋地的巨浪打過來。
秦家背景深厚,恐怕還不至于傷了根基。
但自己這艘小舢板,真是一點兒也經不起摧殘啊!
遭受一點余波,附帶的小傷害,就已經傷筋動骨了。
猛嚼了好一會兒后,渾身冒冷汗的高啟強,語氣急促的說道:
“干爹,你放心好了。”
“建工集團和強盛集團,只有工程建筑方面的生意來往。”
“其他方面的生意,甭管出再大的問題,都不會牽連到你。”
高啟強這么一說,自然相當于會大包大攬。
有任何問題,寧愿自己出去背鍋,也絕不會把陳泰和程程供出來。
聽到這話的陳泰,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因為黃翠翠的案子,他曾被傳喚去接受過調查詢問。
雖然最終得以無罪釋放,但那種滋味兒,他可不想再體驗一遍。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不過事已至此,你也千萬別感情用事。”
“雖然小盛及時把貨處理掉了,但曹闖已經從你家老房子里,搜出了他自制的仿真槍。”
“這意味著小盛無論如何,這一次都肯定逃不掉,少說也要進去蹲個一年半載。”
“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將所有罪責,都承攬到自己身上,絕不讓你遭受牽連。”
高啟強低著頭,咬牙切齒。
他太恨自己,太優柔寡斷了。
當初知道弟弟為了保護自己,自制了仿真槍。
只是讓他處理掉,就沒再追問后續。
昨晚已經懷疑弟弟,在自家場子里賣小藥丸。
也只是讓他調查清楚,沒有果斷讓他處理掉。
自己太優柔寡斷了。
太寵愛弟弟妹妹,太在乎他們的感受。
生怕態度過于強硬,會把小盛惹得不高興。
結果……
這不就害了他嗎?
但事到如今。
除了讓小盛頂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自己要是感情用事,非得要去和他爭一爭。
那么最終結果,便是兄弟都進去,誰也逃不掉。
“如果小盛愿意頂罪,我不會干涉。”
“而這件事對他和我來說,都是一個極為慘重的教訓。”
話鋒一轉,高啟強忍不住好奇問道:
“對了,那個曹闖不是趙立冬提拔的嗎?”
“為什么他要去掃蕩迪盛KTV,卻一點兒風聲都沒透露出來?”
陳泰嘆息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曹闖交往不深,他倒是在孟德海和安長林手下,工作了很多年。”
“這一次行動,本身就打了趙立冬一個措手不及,讓林朝陽書紀如今都非常被動,何黎明明顯是來借題發揮的啊!”
高啟強苦不堪言的說道:“可是他不狠狠收拾秦家,怎么收拾我們呢?我們跟他又無冤無仇。”
陳泰冷哼道:“秦正雄是咱們臨江的副省,何黎明他敢動嗎?”
“堵路攔車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多嚴重的事情,但既然得罪了高層,就必須要給一個交代。”
“他何黎明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得罪大老虎,自然就只能收拾幾個臭魚爛蝦交差。”
“所以這事兒要怪,就只怪咱們比起秦建飛,還是背景太弱小了,經不起這樣的大風大浪。”
高啟強急問道:“那徐江呢?難道今晚他一點事兒都沒有嗎?”
“廢話!”
陳泰沒好氣的數落道:
“難道你忘了,他是徐雷的爹嗎?徐雷要搞大事,你覺得徐江會不知道嗎?”
“聽說今天一早,白金瀚就關門了,說要重新裝修、全新升級,結果今晚大掃蕩就來了!”
高啟強忍不住一聲冷笑。
“這他媽未免也太巧了吧?”
“上午關門要裝修,晚上就全城大掃蕩。”
“干爹,你說這一場大風暴,會不會是徐雷提前設計好的?”
陳泰愣了愣后說道:
“提前預設一場,連省里馮書紀都被驚動的超級風暴?我覺得這不太可能,他還沒有那么大的能耐。”
“但他明知道走機場大道,會被秦家的人堵路攔車,卻還故意帶范部去,這顯然就是存心要搞事。”
高啟強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酸脹的額頭。
“引來這么一場超級大風暴,他卻不提前通知我們一聲。”
“干爹,徐雷這么做,很明顯沒把咱們當成自己人啊!”
陳泰立馬反問道:
“咱們新開那么多場子,打價格戰挖墻腳,跟徐江搶生意的時候,好像也沒把徐江當成自己人吧?”
“所以徐雷憑什么要提前通知?收拾秦家的同時,順便把咱們兩家也狠狠教訓一頓,難道不好嗎?”
“而且你以前是賣魚的,難道你還不知道,風浪越大,魚越貴嗎?把咱們三家打趴下,以后京海還有誰敢惹他徐少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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