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瑁興奮不已。
放下晾衣桿，忍不住哼起小曲兒。
“我愿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
“老余！！”
一個威嚴的喊話聲陡然傳來。
余春瑁連忙閉嘴扭頭。
“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
余春瑁的妻子何秀樺，板著一張老臉喝問：
“菜都放涼了，你還在陽臺上唱歌？”
“那件紅背心，你都沒穿過，你洗它干嘛？”
余春瑁隨口便狡辯道：
“這不馬上五月份了嗎？天熱了，穿背心涼快。”
何秀樺沒好氣的催促道：“趕緊吃飯了。”
“嗯，好嘞。”
余春瑁笑吟吟的回到客廳，來到餐桌前坐下。
餐桌上只有兩個菜。
一份清炒萵筍，一份炒土豆絲，一片肉都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剛接了個百萬獎金的大任務，晚飯卻吃得這么差。
余春瑁微蹙眉頭，有些埋怨的說道：
“怎么又是素菜啊？就不能炒個肉菜嗎？”
“為什么要炒肉？咱家什么條件，難道你不知道？”
何秀樺一邊夾菜刨飯吃，一邊碎碎念：
“咱們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個月掙不到幾個錢。”
“可你卻非得要打腫臉充胖子，把兒子送到國外念書。”
“就算兒子爭氣，拿到了全額獎學金，但一年的生活費也要不少錢。”
“咱們不節省一點，兒子在國外吃什么？難道你還真忍心，讓他去刷盤子掙生活費嗎？”
余春瑁無言以對。
他當然不可能說，兒子并不爭氣，成績很一般。
之所以能出國到名校留學，還獲得全額獎學金。
全是因為自己充當間諜，泄露機密給米利情報部門。
這種隱蔽的利益交換，根本不怕被查。
但問題是……
發達國家米利的經濟水平高，消費自然也高。
兒子從小到大，在國內過慣了苦日子。
到了米利國后，想吃得更好、穿得更好、玩得更好。
而這些錢，從哪兒來？
米利聯邦情報局，每個月以留學生補助名義發的那點補貼，根本就不夠兒子揮霍。
自己每個月還得拿出不少工資，兌換成米元打給他。
妻子何秀樺，是教書育人的語文老師。
為人師表，性格正直。
為了隱瞞實情。
余春瑁根本不敢告訴妻子，自己早已不滿現狀，叛變當了賣國賊。
但他心里，一直格外渴望暴富。
他受夠了清貧的日子。
當初自己要是足夠有錢，父母也不至于無力送去最好的醫院救治，最終相繼因病去世。
如果自己有錢，也不用四十多歲了，還住在多年前單位分配的福利房，這又老又破的小區實在是住夠了。
想想自己的發小。
成績不如自己，也沒上好大學。
但卻下海經商，掙了不少錢。
住豪宅、開豪車，年輕漂亮的小情人都有好幾個。
自己明明比他更聰明、更有才華。
為國家研發戰斗機，也算是貢獻頗大。
可結果呢？
住的是沒有電梯，隔音極差的老舊小區。
出門要么靠雙腿走路，要么騎自行車。
每個月的工資收入，還不夠發小到會所喝頓酒。
難道造導彈的，真不如賣茶葉蛋的？
沒膽量也沒實力下海創業的余春瑁，便想到了劍走偏鋒。
第一次泄密，而且還不是很重要的機密資料，就換來了上萬元的報酬。
嘗到甜頭的余春瑁，便一發不可收拾，胃口也越來越大。
就連龍國眾多科研單位，齊心協力、耗費巨資研發的新型戰機。
都還沒正式服役，他就已經把一些機密資料泄露了出去。
眼下。
他當然不敢說，自己又接了一個重磅任務。
這個任務一旦完成，別說供兒子留學，就算在西蓉買一套大房子都綽綽有余。
默默吃完飯，余春瑁簡單收拾了一下后，便以要加班寫報告為由回房間了。
報告當然是要寫的。
不打申請報告，怎么冠冕堂皇的去京海考察呢？
不以西蓉飛機廠的名義，去聯系飛宇電子科技。
對方又怎么可能會足夠重視，給予高規格的接待？
不被隆重接待，自己還怎么打聽芯片情況、搜集相關資料？
為了上級能夠同意自己帶隊去考察。
余春瑁也是煞費苦心。
明明都沒見過90納米制程芯片，卻一頓瘋狂鼓吹。
說用了更好的芯片，可以讓戰機性能更好，而且用國產芯片，也無需受制于人。
更說飛宇電子科技擁有不錯的研發實力，合作有利于提升戰機航電系統科技水平。
仿佛不用國產芯片、不展開技術交流合作，西蓉飛機廠研制的戰機就會很落后似的。
洋洋灑灑、濃墨重彩的一篇申請報告，讓余春瑁耗費了余春瑁不少的精力。
他相信領導看了之后，一定會同意自己帶隊去京海考察。
畢竟就算最終未能達成合作，多交流學習，也有利于提升業務水平。
第二天。
余春瑁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得精神抖擻。
然后騎著自行車，優哉游哉的前往西蓉飛機廠。
算準了時間，帶著手寫的報告，來到廠長辦公室。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在他的極力勸說之下，廠長同意余春瑁帶隊前往京海飛宇電子科技考察交流。
拿到廠長簽字同意的出差申請書，余春瑁立馬格外積極的，去各部門走流程。
申請出差費、訂機票、訂賓館……
為了節約時間，身為航電系統副總工程師的余春瑁，不惜‘屈尊降貴’親自跑流程。
然而……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
90納米制程國產芯片研制成功后，想要到飛宇電子科技考察交流、聯絡合作的企業廠商太多。
如果來一家，就安排專人陪同考察交流，那顯然太浪費人力物力財力。
而且誰先誰后，排序也是一大難題。
因而飛宇電子科技，決定在5月8日，召開首屆微電子（芯片）技術交流大會。
得知這一結果。
余春瑁自然傻眼了。
米利聯邦情報局那邊，要求他七天之內搞定情報。
要不是時間緊、任務重，他也不至于連夜手寫申請報告，親自跑出差流程。
而現在。
京海飛宇電子科技，根本不接受單獨的考察交流，要交流就再等一周多，去參加技術交流大會。
而既然是開大會，那么不用說，能拿出來交流的東西，肯定都是不用保密的，真正的機密不可能公開交流。
就算當天開放實驗室、開放芯片試制車間等重要場所，必然也看不到問不著核心機密。
這下。
余春瑁真是傻眼了啊！
機票和賓館都訂好了，現在卻沒法去。
自己總不能強行要求，飛宇電子科技給自己特殊優待吧？
自己不過是西蓉飛機廠的一個副總工程師而已。
連總工都算不上，以自己的職務和級別，怎么可能會有優待？
怎么辦？
賞金如此豐厚的竊密任務，余春瑁可不想輕易放棄。
點著香煙，余春瑁緊皺眉頭，苦思冥想。
越想越心煩，快到中午的時候，也沒想出好辦法。
咚咚咚！
房門敲響。
“進！”
“余工，我聽說咱們科要組織去京海考察交流，我能申請去嗎？”
一個模樣稚嫩，笑容真誠的眼鏡男微笑問道。
余春瑁皺眉想了兩秒，才想起眼鏡男的名字。
“我記得你還在實習期，都還沒轉正吧？”
眼鏡男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我是真的想去交流學習一下，哪怕自掏腰包都行。”
“自掏腰包？”
余春瑁冷哼了一聲。
“你知道西蓉往返京海的機票，有多貴嗎？”
“就你那點實習工資，恐怕只能買一張單程票吧！”
眼鏡男立馬說道：“我不用坐飛機，我可以馬上去火車站買票去京海，有沒有座位都行。”
余春瑁冷然一笑。
“你現在去火車站沒用，想去飛宇電子科技考察的單位太多，搞得他們都沒辦法好好接待了。”
“所以他們已經決定在下月八號，在京海飛聯科光電信息技術研究中心，召開首屆微電子技術交流大會。”
“啊？延期了呀，那……那我下個月再申請吧！”
眼鏡男有些頹喪的關門離去。
余春瑁彈了彈煙灰后，心情很是煩躁。
他真是恨不得自己化身為透明人，擁有隱身的超能力。
那樣的話，就可以輕松潛入飛宇電子科技竊取機密。
“等等！我他媽都有超能力了，還當什么間諜啊！”
“直接去銀行金庫搬錢，或者潛入富商家里偷拿財寶不爽嗎？”
戳滅煙頭，余春瑁喝了一口茶后，起身準備去一趟廁所。
到了男廁所門口，卻聽到里面有對話聲。
“……我哪有錢買機票啊？萬一偷偷過來面試，沒有被錄用，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當然也想跳槽過去當科研員，年薪十萬起步，但我真不敢輕易冒險啊！”
余春瑁恍然大悟。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實習生，那么想要去京海了。
原來去交流學習是假，想要去面試換工作才是真。
不過眼鏡男還沒畢業，在西蓉飛機廠也只是一個實習生。
都沒錢買火車票，哪有錢買機票？
萬一借錢買票過去面試，卻沒有被錄用。
這往返一趟的花銷，本就不富裕的生活必然雪上加霜。
只是……
眼鏡男沒錢，自己有啊！
他怕面試不上，自己則巴不得面試不上。
這一刻。
想要在規定期限內，完成任務的余春瑁，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既然正式的考察交流，已經不可能獲得有價值情報。
那么不妨偷偷去一趟京海，借助面試的機會，混入飛宇電子科技。
雖然自己作為西蓉飛機廠的副總工程師、典型的技術骨干。
按理說是不應該違背技術保密協議，去其他廠家面試的。
但飛宇電子科技，又不是從事航空領域的，與西蓉飛機廠并不是競爭對手。
更何況……
萬一飛宇電子科技，真的看中了擁有豐厚經驗的自己，想要高薪招聘，自己也一點兒都不吃虧啊！
學理工科的、搞科研的，如今都知道飛宇電子科技待遇極好。
公司老板徐雷，特別的尊重和優待人才。
以自己現在的職務和級別，以及優秀的履歷。
真要跳槽過去，何止是年薪十萬。
說不定就年薪百萬了。
而一旦真的加入了飛宇電子科技。
自己一邊賺取高薪，一邊倒賣機密，豈不是兩份收入？
想到這兒，余春瑁都沒心思上廁所了。
立馬回到自己辦公室，反鎖房門，拿出一部備用手機打電話。
如果不是遇到重大緊急情況，他是不會直接聯系米利國的情報特工。
但如今計劃趕不上變化
偷心行動，必須要‘深入虎穴’才行。
簡短交流后，對方同意了。
余春瑁掛斷電話后，立馬拆了手機，將通訊卡取出來剪碎。
緊接著，便申請請假。
他是副總工程師，又在西蓉飛機廠工作多年，當然有年假。
請假當然很順利。
午飯都顧不上吃，余春瑁就匆匆趕回家收拾東西。
隨后一邊打車去機場，一邊給妻子打電話。
為了不讓妻子起疑，他特意說了實話。
要不然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么要請假花高價飛去京海。
“老婆，你別勸我了。”
“我在單位工作了那么多年，貢獻那么大，結果如何呢？”
“為了供養兒子留學，我他媽晚飯想吃頓肉都不行，這種日子我真的過夠了。”
“同樣是搞科研搞技術，我為什么不去薪資福利更好的飛宇電子科技？年薪幾十萬難道不爽嗎？”
“你放心，飛機廠這邊我根本沒說要辭職，我只是請假偷偷過去面試的，等面試成功后我才會提離職。”
“哎呀，你擔心什么？如果我能面試成功，咱們搬去京海，吃得好住得好，你就算不當老師不工作，我也養得起你啊！”
“行了行了，話費挺貴的，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反正不管面試能不能成，我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你放心吧！”
掛斷電話后，余春瑁開始思考怎么聯系飛宇電子科技的人事部，又如何應對面試。
為了借助面試的機會竊取情報。
自己必須要想辦法，在交流中套取有用信息。
最好能蠱惑面試官，允許自己深入芯片研制第一線，以便于掌握更多情報。
經過反復的考慮后，余春瑁并沒有急于打電話，而是到了機場，在登機之前才打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飛宇電子科技人事部嗎？我聽說你們徐總正百萬年薪求人才，我目前在職，是西蓉飛機廠……”
傍晚時分。
余春瑁搭乘的航班，順利從西蓉飛抵京海。
他知道飛宇電子科技會派人來接機。
但沒想到要接的并非自己一人，同飛機的都有好幾個。
他想過會食宿安排肯定會很不錯，飛宇電子科技優待人才是出了名的。
但沒想到第二天，要面試自己的人，竟然是公司老板徐雷。
看到面帶微笑，主動起身歡迎自己的徐雷。
余春瑁口干舌燥、心臟狂跳，大腦一片空白。
昨天精心構思的各種說辭，一下全忘了。
做賊心虛的他，心里立馬冒出一個念頭。
徐雷該不會知道，自己并不是來面試，而是來伺機竊取機密的吧？
但自己連老婆何秀樺，都沒有說實話，徐雷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他怎么可能知道？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自己職務級別不低、來頭不小，成功引起了徐雷注意。
格外尊重人才的他，才會親自面試自己。
想到這兒，余春瑁穩住心神，微笑走進會議室，和徐雷熱情握手。
“你好余總工，歡迎你來到飛宇電子科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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