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大哥,我一點都不介意給尉遲陰陽和那個美國人來上一槍。”
空曠的醫院走廊中,鐘白晝和鐘岸鼓并肩而行。
“我也不介意,但是現在不是時候。”鐘白晝手中拿著一個棕色的紙皮本:“從他們口中問出的情報,意義重大。”
“樊團長現在可還在那個小屋里坐著呢。”鐘白晝說道:“時間不多。”
……
樊易天坐在小屋中,和面前坐著的男人對視。
“所以,你這不還是過來了?”樊易天靠在后面的座位上。
“廢話,那一家三口。”皇沐軒皺了皺眉:“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樊易天搖了搖頭:“我明明已經檢查過,那三個人身上沒有被植入炸彈的痕跡,但是……”
“突發狀況也有很多,別太過自責了。”皇沐軒淡淡道:“現在就看鐘白晝哥倆能不能問出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洗脫你的……冤屈。”
“你殺了杰德?”
可能是為了找話題,皇沐軒突然問道。
“嗯。”樊易天點點頭。
“為什么要用那種方式殺死他?”皇沐軒微微瞇起眼睛,問道。
“誰知道……”樊易天移開目光,輕聲說道:“當時心里只有殺了他這一個念頭。”
“美國的入道境死在華夏,不過杰德介入這件事很敏感,美國不敢說什么。”皇沐軒深吸一口氣:“也算是削弱了美國的很大部分力量……算是讓他們吃了個啞巴虧。”
“也就是說,美國現在只有兩個入道境了,是嗎?”樊易天問道。
皇沐軒沉吟片刻后,搖了搖頭:“美國暗地里還有兩個純正的美國入道境修士。”
“這樣啊……”樊易天點點頭。
他有些無力,現在就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那個小丫頭才多大。
就那么……
滿地的碎肉,都分不清誰是誰。
“你在想什么?”皇沐軒撐著下巴問道:“在想那一家三口的事?”
“……嗯。”
樊易天點點頭。
其實不光是這一家三口,還有尉遲陰陽說的那些話。
“你知道嗎,這些事情對于我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皇沐軒說道:“妖族的存在感在變弱,你發現了嗎,戰爭這個詞,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人類而設計的。”
“我們再次邁入了人類與人類的戰爭,勾心斗角。”皇沐軒搖了搖頭:“這些都是難以避免的,其實我一直反對這么處理戰爭與人民之間的關系。”
“浩劫之前就是這樣,人們和那些事情隔得太遠了。”皇沐軒說道:“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讓百姓真正安穩的活下去,華夏保護人民保護的太好,讓很多人的心理太脆弱了……”
正說著,大門被敲響。
皇沐軒偏過頭:“進來。”
鐘白晝走了進來,對著屋內的兩人敬了個禮。
放下手臂,他走到樊易天面前:“阿諾那邊已經招供了,他們在那個小女孩的肚子里,用針筒植入了微型炸彈,毛孔粗細,看不出痕跡。”
樊易天想起那個小女孩一直捂著肚子。
他有些愣神的點了點頭。
“別太自責。”鐘白晝說道:“您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吧?”
電視上都沒這么演過。
樊易天沒說什么,只是站起身子:“尉遲陰陽醒了嗎?”
“醒了。”鐘白晝點點頭:“我們的同志正在看著他,尉遲陰陽和阿諾都將被關在這里,等到他們吐出所有他們所知道的情報,然后上面決斷應該怎么做,阿諾不出意外是活不了了。”
樊易天點點頭。
“塵埃落定了。”皇沐軒站了起來,抻了個懶腰:“我也該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美國那邊,是不是還需要你出面?”樊易天問道。
“出什么面?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皇沐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我先回去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鐘白晝眨了眨眼,對著樊易天說道:“皇團長和您說過修煉者的事情了吧?”
“嗯。”樊易天點點頭,看向鐘白晝:“你叫他皇團長?”
“嗯,習慣了。”鐘白晝點點頭:“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人造神部隊的團長。”
“這樣啊。”
“嗯。”鐘白晝轉過身:“修煉者們在會議室等您,如果您有什么想說的,或者是想要了解的,可以去看看。”
“會議室怎么走?”樊易天挑了挑眉。
鐘白晝伸出手指向一個方向:“順著那邊直走就是了。”
鐘白晝所處的部門是沒有名字的,他們生存于地下,整個基地隱隱約約的透露出一股子潮濕腐爛的味道。
不過這會議室倒是著實不小,樊易天站在會議室門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推開大門。
屋內坐著不少人,大多穿著黑色的貼身戰斗服。
也有幾個看上去年紀大一些的,穿著黑紅色的練功服。
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大概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他很規整的坐在座位上,見樊易天進來,他笑瞇瞇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樊團長,久聞大名。”
“你好。”樊易天點點頭。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張依華,是白山門的現任門主。”
張依華對著樊易天笑道。
“白山門?”樊易天挑眉:“你們的門派在白山上?”
“現在不是了,只是取了一個白山的名字,就像昆侖派也不在昆侖山上。”張依華點了點頭:“本次行動,由我們白山門和昆侖派配合。”
“那倒是辛苦你們了。”樊易天點點頭:“昆侖派的掌門也在這嗎?”
“自然。”張依華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了一聲:“老白!”
“來了來了。”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看淡塵世的氣質。
“昆侖派當代掌門,白若峰。”男人對著樊易天伸出手。
樊易天點點頭,握住他的手:“久仰大名。”
“不敢當,不敢當。”白若峰笑道:“倒是我們這些鄉野之人,久聞了樊團長的事跡。”
樊易天沒有和他們打趣的心思,只是點點頭。
“樊團長坐。”張依華拉開一張椅子,然后坐在樊易天對面。
“我來是有些問題想問。”樊易天坐在座位上:“我聽說,早在浩劫之前,修煉者就已經存在,樊某禁不住好奇。”
“原來是這事。”張依華擺了擺手,笑了笑:“其實早在浩劫之前,我們的存在就已經被人通過各種渠道曝光過無數次了,不過都被國家隱瞞了下來,就是因為,害怕這種力量為世人所知,會有很多人借此機會放縱自己心中的貪欲。”
“現在修煉已經不再是秘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張依華搖了搖頭:“華夏的修煉之路,從古至今都有記載,無論是古代還是近代,歷史中都有著修煉者的身影。”
“修煉方法的記載,從上古開始流傳,那是人類初生的時代,具體的方法,是在一種特殊的鍛煉身體的過程中,吸收靈氣。”張依華說道:“這個方法很苛刻,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的吸收靈氣,大部分人最后也不過是相當于鍛煉身體罷了。”
樊易天眸光微閃。
鍛煉身體,使身體更加強韌,以此來吸收靈氣。
這不正是九黎部落的修煉方法嗎?
張依華所說,從上古開始流傳,想來也是從九黎部落開始傳下來的。
但是九黎部落的那些修煉方法并不是誰都能運用的。
所以有很多人并沒有起到實質的修煉效果。
“說來慚愧,那種方法,傳到后代就已經殘缺不全了,現在我們門派里除了少數老人還在用,其他的,包括我們自己都已經改朝換代了。”張依華撓了撓頭:“畢竟那種方法的修煉速度緩慢,遠遠不及現在傳下來的修煉方法。”
華夏的修煉方法屬于教科書式的全國傳播。
將修煉的感覺,感應到自己經絡的方法,都被做了解釋和教程。
“修煉對于現在的華夏來說,是全國性的東西,所以我們當初的那種方法也會跟著時代落后而改變。”張依華的笑容有些落寞:“現在想一想,那也曾是我從小練到大的東西。”
“您是否知道是誰將這個修煉方法傳了下來?”樊易天挑起眉頭。
“不知道。”張依華搖了搖頭:“我父親,我爺爺,都是依靠著這個方法修煉的。”
“那么,我曾聽說在浩劫剛剛降臨的時候,抗擊異族的隊伍中就有你們的身影。”樊易天點了點頭:“除了你們,還有別的大成者嗎?”
“大成者不敢當。”張依華和白若峰對視了一眼,皆是搖了搖頭:“曝光戰爭,我們確實參加過,也承受了非常大的損傷,真正的高手,都死在了當時的護國戰役。”
“這樣啊。”樊易天點了點頭。
他想要知道是誰將這個方法傳下。
算是自己對于九黎的一點回憶。
看起來是無從參考了。
樊易天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也對,自己對著現代人在這尋找上古足跡,能找到就怪了。
“那么,差不多就是這些。”樊易天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看著這群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索性站起身,點點頭道:“感謝你們的幫助。”
“無須言謝,國家需要而已。”張依華擺了擺手:“樊團長,慢走。”
“嗯。”
樊易天推開大門,離開了會議室。
……
“他還沒開口?”
樊易天走到了尉遲陰陽的審訊室門口。
“嗯,嘴巴嚴得很。”鐘岸鼓點了點頭:“我們已經知道的,他全都承認,別的什么都不說。”
“嘴倒是嚴實。”樊易天轉過頭,透過墻上的玻璃,看著里面的尉遲陰陽。
他的胳膊被吊在脖子上,右臂被鎖在了桌子上。
雙腿,雙腳,都被結結實實的固定住。
鐘白晝正坐在他對面,面色平淡的不知道問著什么。
審訊這種事,樊易天自認為不會比鐘白晝更高端,索性就站在這里看。
一輪審訊結束,鐘白晝干脆利索的站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尉遲陰陽也不看他,就只是低下頭,有些不舒服似的活動著脖子。
“怎么樣?”鐘岸鼓遞過去一張毛巾:“開口了嗎?”
“沒。”鐘白晝用毛巾擦了擦臉,又接過一旁的工作人員遞的水:“心理素質,智商,都是一頂一的強。”
“而且他根本不在意阿諾是什么下場,也不在乎阿諾說了什么。”鐘白晝淡淡道:“一塊死肉,難啃的很。”
“哈……他這種人該怎么審……”鐘岸鼓揉了揉腦袋。
“不要有壓力。”
樊易天拍了拍鐘白晝的肩膀:“他現在就是一個犯人,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
“人在別的方面表現得越淡定,在他害怕的方面就會越脆弱,尤其像尉遲陰陽這種人,一個弱點就可以完全參破他的防御……興許可以試探一下。”樊易天淡淡道。
鐘白晝嘆了口氣:“談何容易……他什么都不在乎。”
“沒有人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樊易天搖了搖頭:“我相信你。”
鐘白晝點了點頭。
……
門開的吱嘎聲傳來,尉遲陰陽深吸一口氣。
鐘白晝輕輕地坐在他對面,沒有發出一絲響聲,隨后靜靜地和他對視著。
尉遲陰陽沒有避開目光,而是平靜的和他對視。
“這就是你深思熟慮之后的策略?用安靜環境中對視的壓力來迫使我精神脆弱。”對視良久后,尉遲陰陽先行開口:“接下來該干嘛了?感情戲……啊,對,該抒情了。”
“你知道我審問你的時候,我是什么感覺?”鐘白晝眨了眨眼,語氣中不含絲毫感情。
尉遲陰陽靠在椅子上,輕笑一聲:“你說。”
“我所瞻仰的人物,在電視上慷慨發言的尉遲陰陽,你說你要幫助國家脫離困苦的境地,你說你要幫人民忘記痛苦的過去,你說我們會創造新的時代。”鐘白晝瞇起眼睛:“這些慷慨陳詞,還記得嗎?”
“自然記得。”尉遲陰陽面色沒有一絲波瀾:“平心而論,我認為我全部實現了。”
“我不曾有一絲對不起我的祖國。”尉遲陰陽搖了搖頭:“我不曾違背我的諾言。”
“你對得起祖國?你的所作所為,也配稱作對的起祖國?!”鐘白晝一拍桌子,怒聲吼道。
這是粗暴的審訊手法,但是簡單實用。
第一輪審訊,鐘白晝沒有情緒波動,營造了一個平淡的氛圍。
而第二輪,要走完全相反的路線,也能給被審訊者的心靈以更強的沖擊。
這就叫審訊鋪墊。
不過尉遲陰陽顯然不會被這些東西嚇到,他甚至連表情都不曾動一下。
如果想以情懷回憶這種東西來打動尉遲陰陽這種人,那純屬是癡人說夢,鐘白晝明白。
那種位置不是心軟的人能坐上的,而做出這種事,尉遲陰陽心中更不可能會被這些東西打動。
需要尋找一個一直壓著尉遲陰陽的東西。
這件事情的緣由可能就在于——尉遲陰陽反叛的原因,或者是……他的過去。
難度就在于,這種人一般會將自己的過去資料刪除,或者極深的隱藏起來。
還是那句話,別的方面越強,弱點方面就越脆弱。
只要找到這一點,尉遲陰陽的防線就會被他全線擊潰。
“任欣怡,任子辰,任子怡。”鐘白晝站起來,將三張照片扔在尉遲陰陽面前的桌子上:“還認得她們三個吧?”
“她們也曾經是你的崇拜者。”
“她們被她們自己的崇拜者,親手炸成了一攤碎肉。”
“任子怡才五歲,她甚至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任子辰也是個小孩,他支撐著這個家。”
“他們都曾見證過你的誓言,你對著國旗一字一句許下的誓言,尉遲陰陽。”
鐘白晝又扔出一張照片——那是爆炸之后的照片,樊易天已經離開。
尉遲陰陽的眼中這才閃過一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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