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看著遠處的山巒。
他坐在車上,感受著路途的顛簸,微微皺眉,抬起手敲了敲前面的椅背:“慢點開,穩一點。”
宇文軒的左手抬起,向著后面豎了個中指。
他的聲音伴隨著風聲傳到樊易天耳中。
“我說樊團長,你看看下面的地面。”
樊易天看向下方。
剛才就顧著看天和遠方,完全沒注意到地面的情況。
這車顛簸了有一會,自己也是才反應過來。
地面裂紋叢生,破碎不堪,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砸碎了一樣。
“地面怎么變成這樣了?”樊易天皺了皺眉。
“還不是因為你?”
宇文軒朗聲道:“你那一下差點把半個內蒙省給平了,周圍的地面自然也都受到波及了。”
原來是因為自己。
樊易天愣了半天,才開口道:“那你也可以換個車道。”
“不會開可以不開,不要找借口。”曲無默哈哈大笑。
“你們倆媽……”
宇文軒罵了一句,后半句話被風聲給屏蔽了。
宋雪溪坐在宇文軒的副駕駛,笑呵呵的聽著他們聊天。
幾個人這樣坐在一起,感受著輕快的氛圍,觀賞著周圍的景色,一起聊天,期待著接下來喜悅的日子,還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說,軍隊這車還能再簡陋一點嗎?”曲無默敲了敲靠著的邊框:“連個玻璃都沒有……宇文軒,你吹眼睛嗎?”
宇文軒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已經快要被吹成大背頭的頭發,默然無語。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還不是你們幾個貨非要坐車慢慢回去,要不然老子能被吹成這樣?”
曲無默嘿嘿一笑。
聞人墨染抱著膝蓋,感受著大風吹過,縮了縮脖子,咧咧嘴靠在車的一邊。
“說起來,今年過年我們能去市內嗎?”
宋雪溪轉過頭,看向樊易天,眨了眨眼,頗有些可憐之意:“樊,團,長?”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樊易天不想掃了眾人的興,所以沒直接拒絕。
不過這已經和拒絕差不多了。
“好吧……”宋雪溪扁了扁嘴,轉頭將宇文軒的頭發撫平。
“買東西自然不能去了,不過咱們幾個在一起,在哪不是過啊?”
宇文軒嘿嘿一笑:“怎么,宋大小姐想要新衣服了?”
宋雪溪吐了吐舌頭:“想嘗嘗京城的小吃。”
宇文軒轉過頭,隱晦的瞥了樊易天一眼。
樊易天眨了眨眼。
他們肯定是不能去市內。
接受人造神是一個過程,需要民眾慢慢的在心中深化人造神的存在。
所以現在還不行。
但是不代表他們不能找人幫忙買。
樊易天又轉過頭去,看向遠處的風景。
宇文軒打了個哈欠。
老是這么坐著,就讓他想起上學上課的時候打瞌睡的時光。
“我說,這次回去,要不要去看看棟梁?”
宇文軒笑嘻嘻的問道,一邊抬手敲了敲樊易天那一側的車杠。
樊易天沉默了兩秒,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不變:“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哎呀,我也就是說說嘛。”
宇文軒笑了笑。
“等到結束一切,再去看他吧。”
頓了頓,樊易天突然這么說道。
宇文軒也愣了兩秒,笑著應聲。
“嗯。”
“棟梁可不想看見你們兩個大少。”宋雪溪笑瞇瞇道:“讓棟梁好好當老師吧,別回去氣人家了。”
聞人墨染抬起眉頭:“棟梁?哦……是你們的班主任吧?”
對于不認識的人名,聞人墨染的反應有些遲鈍。
“是啊。”宇文軒笑了一聲:“突然發現,只有染姐和凝雪跟咱們不是一個班的。”
“不是一個班,你們當初是怎么認識的?”
曲無默挑了挑眉——他是后加入這個小團體的,對于這些人相識的往事并不知曉。
宇文軒聳了聳肩:“我和染姐是最先認識的,我們兩個算是發小吧,她家在魔都,我家在京城。”
這還是宇文軒少有的提起自己家庭的一次。
“說起我們第一次認識,還是挺尷尬的……”
宇文軒嘴角一抽。
宋雪溪也挑了挑眉。
她不會在意宇文軒以前和哪個女孩有過什么故事,相反,她還很感興趣。
尤其是這個女孩還是聞人墨染。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宇文軒有些無奈的看著臉上帶著一絲八卦的曲無默和宋雪溪。
他還騰出手捏了捏宋雪溪的臉蛋:“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快唔快唔(快說快說)!”
宋雪溪拍掉他的手,眨了眨眼,又看向聞人墨染:“墨染,快告訴我。”
“我們兩個沒什么故事啦……”
聞人墨染擺了擺手,笑了笑:“就是小時候總是掐架。”
“染姐那個時候像個假小子,我們兩個能從家門口打到屋子后面的水潭里。”宇文軒聳了聳肩。
“戰績呢?”曲無默的眼睛瞪圓。
宇文軒不說話了。
“他這個反應,就是一次都沒贏過。”樊易天為宇文軒的反應做出了詮釋。
“操!”宇文軒破功了:“林大叉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不能。”
樊易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家里人還有來找你嗎?”
“我估計,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成為人造神團長這件事了吧?”宇文軒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不過知不知道,都與我無關了。”
在那種環境中,宇文軒受夠了。
過年的飯桌上,沉悶的像悼念。
飯后的聊天中,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目的,除了合作還是合作。
硬要說的話,宇文軒也不是不會這些——這也是他被家族掌控的這么嚴格的原因。
硬要說起來,宇文軒的頭腦,言語水平,情商,都算是在他們這個圈子中,年輕一代里,頂尖的水平。
所以家族不想讓他走。
在這種家庭氛圍中成長出來的,是那個薄情的宇文軒。
他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他,也不在乎別人如何對他。
之前和樊易天打架,也純粹是因為彼此看不慣。
他們這群人,都沒有過什么幸福的過往,尤其是樊易天。
樊易天現在的性格,完全是劉曉天,李棟梁,還有他們這群損友在一起潤色的結果。
剛上高中的時候,就連樊易天自己都不得不承認。
那個時候,樊易天就像是一條剛剛擁有家園的流浪狗一樣,對每個人都很戒備。
主要是,這貨就像是有被害妄想癥一樣,總是繞著樊凝雪轉。
樊凝雪那個時候也是,對誰都不信任,除了樊易天她誰都不跟著。
這兩兄妹。
上課的時候樊易天沒影子了,李棟梁想都不想,直接就能在樊凝雪教室的旁邊找到樊易天。
知道的是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樊凝雪雇的保鏢。
樊易天也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也不和別人交流。
啊,對了。
宇文軒眉頭一挑。
他想起來當時為什么和樊易天起沖突了。
因為他當時看不慣樊易天冷臉的模樣,也挺喜歡李棟梁這個老師,樊易天又總是不去上課。
抱著很復雜的心理,其實還是因為他想找樊易天麻煩。
他很想看看這個人被激怒會怎么樣。
于是,他在食堂狀似不小心的撞了樊易天一下。
令他驚訝,樊易天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這個人生氣起來可能很可怕。
但是宇文軒不在意這些。
原來他那個時候的性格也很病態。
宇文軒這么想道。
后來就是……樊易天不會每一次都容忍他的。
想想自己當時被打的那叫一個慘,宇文軒又轉過頭看了樊易天一眼。
樊易天的目光看著沿途的風景,平淡而安靜。
真是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宇文軒嗤笑一聲。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你們兩個的關系是怎么緩和的。”宋雪溪看了看宇文軒,又看向后面的樊易天:“你們兩個當時打的很兇啊。”
當時最難做的是宋雪溪來著。
這兩個人中間本來就隔著一個她。
一個是自己的發小,一個是自己暗戀的人。
樊易天挑了挑眉:“是有那段時期來著……”
聞人墨染也點了點頭:“說來也是。”
那段時間兩個人從上課打到下課。
主要這兩個人打架都不像別的男生一樣互罵。
就是你一拳我一腳往死里招呼,一點罵聲都沒有,只有拳頭砸在一起,或者偶爾砸到墻上的聲音。
轟!轟!
就是這樣,還有點好聽。
當時上課的時候,走廊里響起“轟轟”的聲音,班主任一準會說:“肯定是六班那兩個大爺又打起來了。”
也不打擾別人,兩個人上課看對方不順眼,直接站起來齊刷刷的往出走。
弄得李棟梁都很是無奈。
“男人的友情你們不懂。”宇文軒干笑了兩聲。
算是打出了奇怪的默契。
……
汽車顛顛簸簸,算是走過了這段路,之后的路途就輕松了很多。
不過汽車肯定是不如飛機那樣快的。
中間還停下加了一次油。
永寧壁。
不用回到后方,直接回基地就行。
這是皇沐軒說的話。
宇文軒有些愣神的看著眼前的巨大墻壁,喃喃道:“近距離一看,還真是震撼。”
“到底是守護了人類十年的高墻。”樊易天看著永寧壁,微微皺眉。
這東西其實沒什么大用。
抵擋一些低級的妖族還可以,凝道境或者入道境的那些,很輕松的就能拆掉這堵墻。
這么想著,又不由得有些緊迫起來了。
樊易天咂了咂嘴。
皇沐軒一個人應該能守住前線吧?
“天都要黑了。”
在人造神部隊基地的不遠處下車,曲無默看向天空,已經泛上幾絲暗沉之意,他看向宇文軒,笑嘻嘻的走了過去,挎住他的脖子:“軒少,開的太慢了吧?”
“滾蛋!”
宇文軒翻了個白眼:“爸爸我油門都要踩冒煙了好嗎?”
“我還記得這里。”樊易天突然說道:“當時,藺姐來接我和張部長,就路過了這里。”
那個火紅的女孩只能存在于記憶中了。
眾人的氣氛有一瞬間的沉悶。
“誒!”宇文軒輕咳兩聲:“這可是過年誒,難得咱們聚的這么齊,說點開心的事情。”
宇文軒指向前方的人造神基地:“前進!”
過年,樊易天看著基地里的環境,有些恍惚。
這似乎是不屬于人造神部隊的氛圍。
他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聽著他們的歡笑,突然感覺自己離得好遠。
“明明還沒過年,卻已經開始了這種氛圍了。”他喃喃道。
“不過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身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梁任。
從他站在自己身旁的時候,樊易天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梁會長。”樊易天點了點頭。
“到了下雪的日子了,過年就不遠了。”梁任笑了笑:“我通知你一下,不用回電話了,她們兩個目前有很多事情要做……修煉者協會也需要裝點一下,你懂的吧?”
“我明白。”樊易天點點頭。
“這一次……一起過?”
梁任挑了挑眉。
“會讓他們不自在。”樊易天搖了搖頭。
這個他們,指的不是這些人造神。
人造神的加入,確實會讓很多人不自在。
平時不在一起,聽得都是人造神部隊的“兇名”——比如今天又殲敵多少,打下了哪個城市,犧牲多么恐怖。
“去他媽的不自在。”梁任罵了一句:“必須自在,又不是要打仗,老子看到你們才舒心,看不到你們,老子這個年過不好。”
梁任很少這么說話,樊易天挑了挑眉。
“沒有人對人造神抱有別的眼光。”梁任認真的說道:“這件事上我們沒有必要哄你們,那樣只會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你要相信我們。”
樊易天沉默了一會。
在梁任期待的眼神中,他點了點頭:“那就……照你說的辦。”
“哈哈哈。”梁任心情很好的笑了兩聲。
過往的年夜,人造神部隊要么在前線,偶爾會補上一頓餃子,要么就在自己的基地窩成一團,死氣沉沉的過完這個年。
今年,都會不一樣的。
……
雪,覆蓋了雪。
時間,也覆蓋了時間。
日子是在一天一天過著的。
“我說老樊!”
宇文軒滿臉喜氣的推開樊易天辦公室的大門:“出來打雪仗啊!”
“打雪仗?”樊易天挑了挑眉。
罷了,這幾天就……稍微放松一下。
他抬起手,將桌子上的地圖和文件仔細的收起,蓋好筆帽,放進一邊的筆筒中。
宇文軒帶著樊易天走到外面。
“話說,你們幾個和染姐打雪仗……”樊易天挑了挑眉:“是哪里想不開?”
陸吾的力量,聞人墨染在打雪仗中簡直就是一個bug。
“嘿嘿。”
宇文軒似乎已經被打傻了——他的衣服里面灌的全是雪。
看著樊易天走出來,新兵們原本快活的氣氛瞬間停滯。
依稀記得,自己以前是活躍氣氛的人。
“繼續玩吧,不必拘謹。”樊易天淡淡道:“早在你們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這里沒……”
話還沒說完,雪球就糊了樊易天一臉。
宇文軒哈哈大笑著。
不過,這種行為明顯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樊易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抹掉臉上的積雪。
“來啊!”
曲無默的聲音嘹亮,在天地之間響起陣陣回音。
他揮了揮手:“小的們!把樊團長摁在雪地里!”
“隨我沖鋒!”
把那個樊易天團長摁在雪地里?
活著有這么無趣嗎?
還是錢思遠和李處權對視了一眼,樂樂呵呵的上前,率先朝著樊易天扔出雪球。
“我說你們啊……”
樊易天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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