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裂縫的吞噬太過可怕,他混亂的法則蘊含著無盡威壓,摧殘著,只要松懈一絲就會化為烏有,消失于無形。
修正之后的世界,法則更加完善。
若非參悟一絲法則道韻,再加上兩界印記的加持,恐怕顏雪黎和白婉寧早就亡在忘川裂縫之中,尸骨無存。
這一生妖皇同樣未得到妖界印記,而是白婉寧繼承了妖界印記,她倒不是貪圖妖界皇位,僅僅是需要參悟法則罷了。
就在此刻,顏雪黎遙遙見到朝思暮想之人,夫君他真的在這里,還是那么的俊美,風華無雙,心念一動間自然是想要過去得到。
然而,顏雪黎只是想一想,卻根本做不到。
裂縫內的法則之力太過于霸道,充斥在裂縫中,不斷擠壓著顏雪黎脆弱的身軀,骨骼碎裂的聲音響徹天際,鮮血慢慢流淌,刺鼻的腥味蔓延。
她只能看到他,卻無法靠近他。
白婉寧很快收回目光,瞥見顏雪黎正拼命的撕扯法則之力,想要湊近徒兒,于是提醒一句:“法則無量,如此只會讓你我更加陷入險境。”
“如今我們已經參悟一絲法則,應該能夠闖入才是,沒想到反而寸步難行。”顏雪黎聽到白婉寧的話,看向她,神色略微焦急。
相思相見不知年,一眼千秋不知苦。
顏雪黎眼底劃過不甘心,怨怒,痛苦......眼底情緒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她想要過去,哪怕承受再多的痛苦亦是義無反顧。
此刻鮮血染紅周圍虛空,顏雪黎靈魂隱隱約約從身體內飄散出來,在虛空凝聚。
白婉寧皺眉看著顏雪黎倔強的模樣,如何不知她單純的想法,冰冷道:“此裂縫涉及的法則太多,大道三千無止境,越是掙扎,越是困頓,你若再如此,恐怕真會葬送于此,本座不會替你收尸。”
顏雪黎披頭散發,看向凡云墨的方向眼神驟起猩紅,很清楚白婉寧說的是事實。
可是就算自己要死,也想要湊近他再一起隕落,不想一人繼續度過余生。
這種執念極為深刻。
深刻到骨髓里,刻印在靈魂深處。
即便自己已經陷入危機境地,卻還是忍耐住了這股執念,她有太多事想要對凡云墨做,伸出手,踏出腳,就想要得到他。
在裂縫的亂流中,顏雪黎咬著牙氣勢散開,殷紅如血的涅槃蕩漾起浪花,便是法則亂流都被震懾了片刻。
弒魂槍紋路彌漫,纏繞著千古威勢,想要刺透無量法則,到最后卻是無用功,僅能握在手里作為前行的依仗,卻無法幫助顏雪黎擺脫困境。
血霧在飄蕩,眼角都掛著一行血跡。
只為能多靠近他一點,走得比白婉寧要遠一些。
白婉寧周身伴著冷輝邁出腳步,雖沒有顏雪黎那般凄慘,甚至看上去有幾絲輕松愜意,卻也是付出與之相同的代價。
隨著亂流,代價越重。
另一邊。
黑龍尸骨沉浮。
逆境中,凡云墨能感受到狂暴的法則掠過身體,撕裂血肉,灼熱痛苦襲遍全身,卻仍在拼命支撐。
他也有法則蘊意,同樣寸步難行。
尤其是神魂與香火之力,如同焚燒殆盡一般消耗。
在一次又一次的摧殘里,法則的侵蝕越加嚴重,如同脆弱的紙糊,遭到創傷,生命衰弱的火焰瞬時有熄滅的可能,亦是在涉取法則之力的規律。
咚!咚!咚!
心跳如鼓,沉淀不知幾年的識海深處。
此時本就因為顏雪黎囚禁銅棺,而近乎干枯的嫩芽忽然間獲得新生,瘋狂生長,瘋狂汲取著他身體的精華,滋養著自己,使得自己變得更強。
“一定要成功!”
他見過自家娘子太多的生死兩茫,自家師父的良苦用心,這一次若是他不能護安好,必會悔恨終身。
傾盡一切想要突破,試圖將法則全部擊潰。
大道三千,演化自身無上之路,每一條道路都有各自的道韻,法則,秩序,皆有不同的收獲。
水即萬物之源,柔弱,死也堅強。
草木之生本柔弱,死也枯槁。
自我神魂為道之本,柔弱謙下為道之用。
故萬物之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有始,歸于虛。
肉身摧殘,斷骨再生,神魂新生。
香火與道共鳴,極盡升華。
凡云墨沿途感悟到太多的大道,無論什么都被融匯貫通。
最后,在徹底崩潰的邊緣,香火與地道氣運終于耗費一空的瞬間,識海中的金色源泉,獲取新生的荒種嫩芽,浩瀚的神魂,皆是達到桎梏邊緣。
這片混沌的世界無雷劫,不曾醞釀。
外界人間無法涉及,內界冥府無法窺探。
所謂的命運早已注定。
凡云墨在裂縫中,感悟著屬于自己的道,眼睛驀然睜開,深淵一般的雙眸熠熠生輝,瞳孔呈淡紫色,隱隱可見其中蘊含的神秘紋理。
........
冥府內。
閻羅王仰望那道幽藍裂縫,其中蘊含著什么他最為清楚,那是屬于三界大道領域,亦是包含萬象,但凡涉足,便無法逃脫。
自古以來,唯有一位生人能從外界闖入,那就是上一世的白婉寧!
然而她付出的代價,只剩下半條命茍延殘喘著。
如今裂縫隨著時間越長,就越是澎湃。
他輕嘆搖頭,之所以只有鬼魂隨意橫穿,就是因為沒有肉身。
畢竟在血肉的作用下,會造使忘川裂縫產生波動,變得更加恐怖。
“大人,云墨大人如今探入忘川裂縫,我們.......”牛頭馬面低聲詢問,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場景。
“無須多管,一切皆由凡君自己承擔。”閻羅王淡漠回答。
他已經多次提醒,奈何這次的對象是顏雪黎和白婉寧,凡云墨根本聽不進去,甚至是冒險闖入忘川裂縫之中。
片刻后,只覺裂縫愈發強橫,原本平穩的裂縫,竟然在劇烈翻滾,仿若沸水一般,閻羅王就知道不妙,連忙喝令陰兵撤退,避免誤傷。
“凡君怕是兇多吉少。”
正感嘆著,下一秒裂縫內突然綻放璀璨光芒,仿佛是什么東西炸開般,沖破無限的黑暗。
閻羅王察覺到地道氣運在悄然發生變化,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裂縫之中油然而生,屬于謫仙般的波動在蔓延開來。
來自荒古,洪荒之初。
冥府的鬼差紛紛停頓了片刻,甚至是酆都城內的也是仰首望去。
忽然!
法則的狂風消失。
原本籠罩著整個忘川裂縫的陰暗,瞬間恢復光亮,忘川裂縫外距離最近的鬼魂,瞬間被光芒所傷,扭曲膨脹,化作一絲一縷的青煙消亡。
神格!?
從古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渴望神格的誕生。
世間有半仙,卻未曾有仙。
哪怕是他們冥府,亦是不在鬼仙范圍。
真要論的話,他們只不過是在冥府修煉的鬼怪,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只需要吸收陽間怨氣或者煞氣修煉,但是,當一枚真正的神格誕生后,他們或許也有資格問鼎仙位。
閻羅王想到此等可能,卻又是很快搖頭。
氣息雖是相似,皆神圣純粹,不沾染半絲陰暗,純澈浩瀚宛若汪洋大海,但終歸還是區別很大,不能相提并論。
閻羅王腦中閃過各種念頭,最后只剩下一句話:“希望凡君平安歸來。”
作為一殿之主,終究不能干涉太多。
這一日,冥府天降異象,無數的法則從忘川裂縫傾瀉,使得所有鬼魂都察覺這恐怖的威勢。
就在此刻,一字斷喝:“破!”
冥府寂靜無聲的世界,轟然似起雷響!
奇光源源不絕,在忘川裂縫之中一道光芒萬丈,單色的劍氣仿佛能誅滅一切,將裂縫撕碎。
轟!
這是凡云墨斬出的天地之劍,蘊含畢生修煉的精華和大道,一劍劈下來,不亞于神兵利器,甚至超過神兵利器,可斬破一切。
有鎮壓諸天萬界的威勢,還帶著毀滅的力量。
沖天芒光,幽藍裂縫里一點點照射出明亮耀眼,像是一道道曙光從黑夜里劃破,帶來希冀的光明。
這道光芒太盛太亮,以至于冥府猶如白晝。
漸漸的,在光芒緩慢消散之時,裂縫亂流法則被這一劍劈碎得逐漸平靜下來。
而且忘川裂縫邊緣出現一層淡薄的屏障,阻擋住法則亂流傾瀉,否則早該崩塌。
“凡君.....”閻羅王喃喃低語,雙眸泛著激動,顫抖,欣慰,還有濃郁的敬佩。
咔嚓一聲,似有什么破碎。
凡云墨的身影從里面緩緩浮現,衣袍隨風獵獵作響,劃破黯然的天際。
落在冥府之下,立刻遭到閻羅王的接應。
“無事。”他沒讓攙扶,獨自起身抬眸。
閻羅王在一旁拱手祝賀:“恭喜凡君,因禍得福。”能在法則亂流中突破瓶頸,證得大道,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這樣的人,日后必當登頂仙境。
“恭喜大人。”
“恭喜大人。”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眾鬼差紛紛向凡云墨賀喜,他們是親眼看到凡云墨深陷忘川裂縫,突破至修為斬破裂縫,這樣的成就,簡直匪夷所思。
凡云墨皆是一笑而過,向閻羅王恭敬道:“這還要多謝閻羅大人贈予的地道卷軸,才助我突破。”
“這是你的造化,無須跟我客氣。”閻羅王微微一笑,隨即臉色凝重起來。
只見上空裂縫,再次響起一道道破碎的聲音。
冥府天地震蕩,裂縫陰氣彌漫中,一抹紅艷的身影緩緩浮現,紅眸充斥著血腥的殺戮,從裂縫緩步走出。
腳踩大道火蓮,華服腰佩玉帶,五官精致,鳳眸瀲滟,眉宇間透露著睥睨天下之態。
她的情況不容樂觀,紅衣染有血跡斑斑,但不可否認這是一位強悍的女人,即使是在死亡鬼域,仍有著屬于自己的傲骨。
一雙鳳眸掃過在場眾多鬼差,冷漠中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憤怒和嫉妒。
“憑什么這些東西,就能陪在夫君身邊。”顏雪黎冷漠說道,她的容貌絕美,讓人望之難忘,卻偏偏有著冰冷高傲的態度,張揚肆虐。
此話一出,陰兵鬼差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聲音回蕩冥府,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仿佛在冥府里,她才是真正的主宰,掌控一切,甚至身上散發的戾氣,比陰曹地府里的眾鬼差更加濃郁。
閻羅王皺眉,沉默不語,來到陰曹地府還能如此囂張,恐怕唯獨天命之女。
咔嚓!
白婉寧隨后一步跨出裂縫,銀發順順披下,不同于顏雪黎的反應,落到冥府陰陽道下,明眸遠眺。
白衣勝雪,清冷的容顏出塵絕世,找到自家徒兒如靜悄悄綻放的百合,在風中無聲微笑,溫馨恬靜,這一笑,縹緲如云。
然而未等兩女反應,一股無形的力量席卷而來,哪怕大道涅槃在身后都抵抗不了,就如同天道一般的威嚴,碾碎一切。
“不可!”
凡云墨言出隨法,頓時將那股力量擊散。
顏雪黎和白婉寧也趁此躲過一劫,然而強行阻攔地道降懲的代價也是非常巨大。
他只感覺腦袋里面嗡鳴不止,五臟六腑翻滾,臉色慘白,氣息萎靡不振,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看向顏雪黎和白婉寧漸漸模糊,嘴唇蠕動,艱難吐露一字:“娘.....”
可惜耗盡一切的他,顯然無法再多支撐意識。
兩女齊刷刷看向凡云墨,不等閻羅王扶住,當即趕到他身旁,兩只玉手同時落在他肩膀上,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隨后顏雪黎和白婉寧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眼。
他是喚娘?
還是要喚娘子?
兩女不知他的話是否說完,但顏雪黎不可否認前面第一個字是“娘”。
顏雪黎冷哼一聲,瞥開白婉寧的目光,而后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夫君,眸中帶著笑容,溫暖動人,卻帶著致命危險的誘惑,引人墮落。
“兩位,還是先回酆都城吧,凡君如今需要修養。”閻羅王走到兩女面前說道。
就以凡云墨的消耗,恐怕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好在本來就身負地道氣運,就算如此也能在冥府行動自如,不會降懲。
倒是私闖冥府的白婉寧和顏雪黎,地道想要抹滅。
而在亂流法則的侵蝕下本是受傷,若非凡云墨出言阻止,兩女怕是直接亡在冥府。
白婉寧和顏雪黎對視一眼,隨后各自點頭。
“我抱。”顏雪黎出口。
白婉寧冷漠看她一眼,沒有松手的意思。
兩女爭鋒相對,針尖對麥芒。
還是凡云墨發覺不對,朦朧的瞇開一條縫,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拉了拉兩人衣袖,她們這才心軟的收斂氣息,各退一步。
“你最好老實,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白婉寧警告,畢竟顏雪黎在帝宮的喪心病狂,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若非需要人皇印記,根本不愿找她。
顏雪黎不理,無視她冷厲的眼神,直接把凡云墨打橫抱起,跟著閻羅王離開此地。
凡云墨自然是聽到師父的話,對于顏雪黎的喪心病狂一點都不擔心。
因為在冥府,他便能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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