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先愛,你隨意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守靈,我守你
    “姚夫人,請節哀。”韓千洛將仿若炸了毛的我拽到身后,然后擺著一臉淡然的商務笑容沖著蔣懷秀禮貌地說話:“姚老先生是業界的前輩,今天我們只是來吊噎,不是來鬧事的。

    如有什么得罪之處,請姚夫人見諒。”

    韓千洛,你……度假度的腦子秀逗了么!

    要不是看在我這一腳踹上去,拖鞋可能會飛的份上——我就踹死他。

    “韓千洛你閃邊去!”

    我往前撞著,沖到他堅實的脊背上。他身上還穿著我親手為他剪裁的西裝,但新衣料子的味道已經差不多消磨盡了。

    “老實呆著。”他壓低聲音,回手一下子捏住了我的腰。我頓時跟被點了穴道似的,破功當場!

    這時他拉著我的手,走到姚忠祥先生的遺像前。

    他從姚瑤手里接過來一支香,然后讓我幫他點上。

    有時我真是不明白,為什么這個男人總有本事能在任何一種混亂的狀態下控場。一場劍拔弩張的撕逼大戰,就在他淡定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中化解了!

    我看到他對我父親很尊敬地鞠躬,微微欠下的腰正好到我肩膀下面。

    這一個月來,他似乎還沒有去理過發。

    稍微有點長長的劉海讓我不太能辨認出他此時的表情。

    接著,他轉過臉來對蔣懷秀說:“姚夕想要為她父親守靈,請姚夫人行個方便。”

    蔣懷秀面無表情,但嘴上也沒拒絕。

    “那我就當您是答應咯?”韓千洛繼續笑著,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俯下身去,在蔣懷秀耳邊壓低聲音說:“姚夫人,你看看姚老先生的遺像——呵呵,跟剛才的表情,好像不怎么一樣。”

    這話真是夠嚇人的了,就是心里沒鬼都能嚇出個鬼來。

    蔣懷秀往后倒了兩步,擺了個挺尷尬的笑容。她下意識地往我爸得遺像上看,好像是一點香灰落上去了,蓋在那張拘謹的面容上,像是流出眼淚了一樣。

    “韓……韓先生說笑了。”蔣懷秀多少還是有點忌憚韓千洛的,于是下意識地上前去想要把香灰弄弄掉。

    “姚夕,過來坐下休息會兒,今晚我陪你守靈。”韓千洛轉過來扶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我帶到一邊去。

    “韓千洛……”此時的我,也終于開始漸漸平復的心緒。我牽著他的衣角,咬了下唇:“你剛回來,累不累……

    要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來守。”

    “你爸爸可能會回來的,你不怕么?”他看著我的眼睛說。

    “誰對不起他誰才會怕——”我回了下頭,看到蔣懷秀正在那遺像前吹灰,吹著吹著——

    就吹出了一聲轟然的爆炸響!

    “啊啊啊啊!!!”

    “媽!”

    我覺得這個爆炸不算很恐怖,充其量就是過年的那種雙響炮的威力。

    但是它著實是炸碎了我爸的遺像,看起來真的就好像是靈魂顯神威了一樣。

    遺像都是用玻璃框著的,我不知道碎片崩出的威力有多大。但看到蔣懷秀捂著一只眼睛滾倒在地上,有血從她的指縫里往下淌。

    我倒吸一口冷氣,退后兩步看著韓千洛。

    他站在我左側,吹了吹指尖的灰塵,然后用口袋里的帕子擦擦手。

    “是你!”姚瑤怒不可遏地沖到韓千洛身前——

    “我剛從飛機上下來,身上……會有易燃品么?”韓千洛笑得一臉狐貍樣:“何秘書,如果我沒記錯,剛才那根燃香,是你遞給我的吧?”

    “你——”

    “如果不是姚老先生顯靈,那我估計,你們可能是買到假冒偽劣的商品了。”韓千洛一手挽著我的腰,一邊往那群手忙腳亂急救著蔣懷秀的人們努了下嘴:“我勸你們可以先報警,再找消協仲裁。”

    救護車來了以后,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蔣懷秀給帶走了。

    我則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韓千洛很不客氣地從招待賓客的餐桌那拿了些水果過來:“餓了么?我剝桔子給你吃。”

    “韓千洛,你是魔鬼……派來的么?”我怔怔地看著他,然后伸手從他口袋里掏出半根香。

    “呵呵,這是過年時帶著阿玨放鞭炮留下的冷煙花。”韓千洛聳了下肩,然后若無其事地往碳火盆里一丟。

    轟的一聲,漂亮的小火苗炸起有半人高。

    我下意識地往后躲,他則立刻幫我捂住耳朵。

    “姚夕,過年的時候,我帶你去看寒山上看煙火。”

    “韓千洛……”我覺得哭笑不得都已經無法形容我此時的心情了:“這里怎么說都是我爸的靈堂啊。你……”

    “我知道啊,所以我把你不想見到的人都趕走了。”他笑道:“現在,你可以好好幫他守靈了。”

   ;   好像……真的是這樣唉?

    一部分人陪著蔣懷秀上醫院了,另一部分人搞不清狀況也就先撤了。

    空蕩蕩的大廳里,除了兩個女傭正在打掃地上的煙灰玻璃的血跡——就只剩我和韓千洛,陪著我爸的靈魂了。

    他扶我到一旁坐下,然后塞了片桔子給我:“還要吃什么?看樣子今晚是不會有人來了。

    這么多東西你爸一個人也吃不完,我再幫你拿點?”

    我咬著牙齒,把桔子咬出了汁水。突然就哭了——

    從我爸去世到現在,這是我落下的第一滴眼淚。

    “韓千洛……”我想撲到他懷里,又不忍弄臟我親手給他做的衣服。

    于是只好抱著我自己哭:“我爸被她們害死了……她們……她們就連兩個月都等不了么!

    大夫說我媽媽的病情開始有好轉了,我還想著說不定她能認出我爸……嗚嗚……”

    等我睜開眼睛,發現——尼瑪韓千洛你居然拿著個盤子去撿點心了!

    敢情我剛才哭了半天,你沒聽見么!

    這是我爸的靈堂,你當時宴會自助餐么?!

    “姚夕,”他把盤子推到我面前,就像在喂小貓吃貓糧一樣,我不得已挑了塊蛋糕拿在手里,已經無力吐槽了。

    “我答應過你,會讓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付出代價。

    我有食言過么?”

    “就靠放炸藥么……”我實在無力吐槽他剛剛的手段,雖然心里挺爽,但還是覺得怪接地氣的,一點不高大上唉!

    “對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樣相應的手段,別急姚夕。我會讓你看到,地獄之前最絢爛的美景……”

    盯著他那深邃的眸子,我完全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于是咬了咬唇,又問了一遍:“韓千洛,只有我,是你絕對絕對不會傷害的,是么?”

    “是。”他看著我,越來越近。緩緩的俯身,讓我恍惚間以為他動情了。

    我猜他要吻我。可是這是我父親的靈堂,好像很不適宜。

    所以我輕輕往后退了下身子,想躲。

    但他太強勢了,等我的背一下子靠住了墻而無路可退時,他臉上終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低頭湊過來……

    越來越近,終于,他一臉得逞地在我手里的戚風蛋糕上咬了一口!!!

    我:“……”

    一巴掌把他的臉抽開,我把剩下的蛋糕揉成團丟他!

    韓賤人,如果真嫁給了你……我每天得吐多少血啊!

    后來他幫我給我爸的紙錢盆看火,偶爾添些紙,偶爾跟我隨便聊幾句。

    天快亮的時候我實在困得受不了了,就在他腿上睡了。

    他把外衣摘下來給我蓋著,一手環著我的肩臂,一手疊在我手上,貼合著蓋住我的小腹。

    孩子偶爾會動,每次我都能感覺到他會很興奮地跟著顫抖一下。

    “姚夕,她動了!”

    “恩,”我迷迷糊糊:“可能是……想外公了吧。”

    我想,如果我爸真的有靈魂,此時就應該會站在我面前。

    我祈求他能保佑我們——我們‘一家三口’,保佑我們平安健康,保佑韓千洛的家人,也保佑我媽媽……

    這一覺我睡了有一個小時,夢里隱隱的聽到有鋼琴的聲音。

    “韓千洛,”我瞇著眼睛看他:“你在彈鋼琴么?”

    他怔了一下,然后說:“不是我,我的鋼琴鍵被你壓住了……”

    我:“……”

    你特么能不能嚴肅點,這是給我爸守靈呢!

    我氣得肝疼,翻了個身坐起來。然后過去給我爸添了幾柱香。

    但是鋼琴音的的確確越來越清晰了,就從外面的回廊里飄出來的。

    我身上有點麻,于是想出去走走。隨便拖著韓千洛,就算遇到鬼也不怕。

    他擁著我穿過灰白的長廊,在靠近二樓的落地窗陽臺前,我看到沈欽君在彈鋼琴。

    我擦!你們真的都是來給我爸吊唁的么!

    我站在這個位置往上看,重疊的角度,還原的記憶。

    八歲那年的夏天,他……就是這樣子看到我的么?

    如果緣分從一開始就錯亂了,走到后來只會走出比中國結還繁復的糾結——就如現在,我懷著他的孩子愛上另一個男人。而他娶了另一個女人,卻在我爸的靈堂上彈著鋼琴吊唁。

    “要上去跟他說話么?”韓千洛把衣服為我披了一下。

    “不用。”我垂下頭,唇角彎起一絲苦笑:“說什么呢?彈的一點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