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先愛,你隨意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不用獨自面對!
    我放下電話,想著先去穿衣服還是先把燃氣灶關了。或者先給韓千洛發個短信說‘你自己弄吧,我爸死了我要去看看’。

    我不知所思不知所想地在原地轉了三五個圈,怎么也想不通剛才這條雖然只有三個字,但足以讓我思路斷弦的信息!

    我爸自殺了?

    他病了那么久,該受的苦該遭的罪哪一樣少了?

    還有什么可想不開的呢?

    韓千洛不是說過了么,自殺的人到了另一個世界會被罰刷馬桶的。我爸年紀大了,腰不好,能蹲下身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最后穿了雙拖鞋就把車開到醫院了。

    “姚女士,就是這里了。”帶我到太平間的是兩位警官。

    他們說,接到醫院的非正常死亡通知后,就著手過來看了現場。

    我爸有一份遺書,字跡潦草的幾句話。

    警官從證物袋里翻出來給我看,大致意思就是——這輩子犯了很多錯,非死不能彌補之類的云云。

    確定是我爸的字跡,落筆情緒有點不穩定,但不像是脅迫。

    看著眼前毫無生氣的僵硬遺體,我伸手,卻遲遲不敢碰他。人對生命會有本能的畏懼,我總覺得哪怕戳上去一根手指都會讓靈魂散亂出去。

    我爸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紅色的勒痕。

    警察和大夫都說我爸的死因是窒息。

    用輸液管纏脖子纏了兩圈半,再從床上骨碌下來,就那么吊死了。

    他們告訴我,一般這個過程不會超過五分鐘,姑且當他沒有太多的痛苦吧。

    我站在原地怔了有五秒鐘,向來只聽說過有孩子生出來的時候臍帶纏脖子n圈的吧?所以我的第一個反應是——

    大為惱火!

    “你們憑什么就斷定他是自殺!他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掰著指頭算也不過就只能活兩三個月,他有必要自殺么?”我激動地抗辯。

    “姚女士你冷靜點,”那警官明白我的意思,解釋了幾句:“我們已經把一部分物證送到痕檢科,證實輸液管上只有你父親一個人的指紋。而且從出事前的兩個小時到護士進來換藥,監控錄像上都沒有任何人進入過病房。

    當然,如果沒有他手里的這封遺書,也不排除他是想要下床,不小心跌倒后被輸液管纏壓窒息。不過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我沒有這么好的風度聽眼前這個老油條一樣的警官打官腔。廢話,死的又不是你爹!

    “我父親患了癌癥好多年,幾次病危他都扛過來了。”我強壓著悲憤跟他抗辯:“雖然他時日不多了,但情緒一直是很穩定的。

    就算他是自殺,也一定是被人教唆脅迫。否則又怎么會留下這么一封不明所以的遺書!”

    我很明確我要表達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我確認動機,我有嫌疑人……

    要知道,我爸之前的遺囑已然生效。而他多活一天便意味著多一份概率要修改。

    一旦他知道姚瑤的陰謀,知道蔣懷秀的那些骯臟事……

    所以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一點不排除他們把我爸趕緊除掉的可能。

    咬著發白的唇,我靜看警官們的反應。

    “姚女士,你的顧慮我們都懂。”那警官看我這幅樣子貌似也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于是勸我幾句:“我們只是初步給出自殺的結論,如果你們家屬還有要求,可以進一步采取遺體解剖等方式來糾案。

    當然,我也建議您跟其他家人們商量一下,畢竟——”

    還商量個屁!

    這世上只有我才是我爸唯一的親人。那些吸血鬼,白眼狼,說不定一個都脫不了干系。

    如果可以,我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與蔣懷秀和姚瑤這幫人扯上一點關系了。

    可是我還是得去,畢竟……今天是我爸的守靈夜。

    我打韓千洛的電話,關機。我猜他已經上飛機了。

    于是我一個人,穿著拖鞋開著車,就像勇士闖魔城一樣往姚家去了。

    我可以無限制地依賴韓千洛,但也要隨時做好準備來打自己的仗。

    算算日子,從成年后搬離了姚家別墅后,我只有每年過年和我爸的生日才會上一兩次門。

    我刻意避開回廊轉角的那個視線,正好能落在二樓落地玻璃里的鋼琴上……

    我盯在那看了一會兒,直到女傭過來招呼我。

    “二小姐,你過來了?我帶你去大廳吧,靈堂設在那里。”

    我拒絕了她的好意,真不好意思,雖然我離開這里很久了,但還記得路——

    穿過泛舊的白色回廊,我走進大玄關。

    那里已經有些客人了,大多數我都認識。

    無非是姚家的一些遠方宗親,也有蔣懷秀那邊的人。

    他們看我的眼神跟友善無關,我覺得自己好像是進了狼窩——但是,我姚夕才是姚忠祥嫡親的血脈,我才應該站在今天最主人的位置。這跟我是不是穿著拖鞋和白 拖鞋和白色襯衫黑色居家褲……沒關系!

    蔣懷秀和姚瑤都在,但我沒看到沈欽君。

    她們都換上了肅穆的衣著,站立在我爸的靈堂邊,招呼著過往吊噎的人。

    灰白的遺像下,有燃著黃白錫紙的碳火盆。總體上來看,這個靈堂還是偏中式一些。

    我在所有人詫異和警惕的目光中走到最前面,插了三支香給我爸磕了頭。

    肚子稍微有點笨,我下跪有點不方便。

    姚瑤假惺惺地上來扶我,我避開了:“算了吧,活人面前你還沒裝夠?就饒了死人吧。

    別讓我爸走了都犯惡心。”

    我把我爸的‘我’字咬的非常狠,同時瞄了眼哭得幾乎要人扶的蔣懷秀。

    其實今天這場面比我想的還要混亂——

    真不知道蔣懷秀是從哪擠出來那么多眼淚的,哭天搶地應和著周圍人的勸慰,我覺得就連姚瑤死的時候都沒見過她這么絕望。

    恩,自從知道她跟肖正揚那點破事之后,我看她跟哪個男的站一起都覺得他們有一腿。

    這時我看到扶著蔣懷秀的人有點面熟,哦,原來是上次被韓千蕊踹個四仰八叉的蔣芮她老媽。

    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一邊陰陽怪氣地說:“唉,妹夫這一走,也是免了吃那病痛的苦。只是這自個兒下手狠了點,哭了未亡人呢。懷秀啊,你也想開點。”

    聽她那仿若戲文一樣咿咿呀呀的怪話,我渾身毛孔都擴張了。本不想惹事的我,還是忍不住冷哼一句:“你們憑什么斷定我爸是自殺?”

    一時間,全場噪聲皆沉默。

    “姚夕你什么意思啊?”蔣懷秀抹著花里花哨的臉:“你爸他這段時間飽受病痛的折磨,前兩天就跟我說過實在熬不下去了。再說,人家警察都說了是——”

    “警察還說姚瑤是我弄死的呢,你們倒是也信了——可結果呢?”

    我冷笑著轉身,看了看姚瑤那張端著的跟后宮寵妃似的臉。

    “姚夕,逝者為大,你——”她勸我,用一如之前乖巧懂事,贏得無數長輩歡心的口吻來勸我。

    “你玩夠了沒有?”我壓著嗓音冷眼睥睨著她:“你若是人,就安分一些。若是鬼,就叫我爸一并收了去。

    但無論如何,今天這個靈堂都沒有你說話的地兒!”

    “姚夕!你今天不是來你爸的靈堂前吵架的吧。”蔣懷秀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聽說了什么,懷疑了什么。你爸他是自己做了傻事——”

    “傻事?”我冷笑:“只怕是有人那點糟心的事被我爸發現了,生怕他臨終再改遺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你別血口噴人!”蔣懷秀只要撕臉就是這份腔調,此時是看我身邊沒人,一點也不怵我了。

    “你爸尸骨未寒,你就跳出來欺負我這孤家寡婦。你叫親戚來賓們評評理!我哪點對不起你爸了?”

    我狠狠盯著她,在我的字典里,罵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吐臟詞臟字和低俗用語。但是在面對某些人的時候,不適用。

    “蔣懷秀,也不知你這上面得兩片唇比下面的,哪個更花哨?說的真是比賣的好聽——”

    “姚夕你再敢侮辱我干媽我對你不客氣!”

    我看到姚瑤挺身上來,倒是護她媽護的挺嚴實的。行,我還以為她真的已經變態到六親不認了呢。

    “你還真不用太客氣,今天說不清楚我爸的死因,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姚夕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不過是個下賤的私生女——”蔣懷秀要是想罵我,除了‘私生女’這三個字估計也想不出更給力的詞。

    但是今天可不一樣。

    “蔣懷秀,我媽出身再低微,生的也是我爸的種。總好過某些人,不知道跟驢子跟馬弄出來的怪胎,也敢跟著姓姚!”

    我爸死了,我唯一能維護的——就只剩下他的尊嚴了。今天就算是把事情鬧到明早八卦新聞的頭條上我也不在乎了。

    我忍著瞞著,扛著壓著,不是因為我害怕你們這幫賤人——不過就是想讓我爸最后走的安心一點。

    可是你們……竟連最后這兩個月也不放過!

    我失了理智,蔣懷秀也跟著失了理智。所以整個靈堂此時已經演變成丟死人不償命的戰場了!

    她被我罵的快要缺氧,登時一個箭步沖上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爸的種?呵呵呵,你爸那臺沒子彈的老爺槍,還真能崩出種?我告訴你姚夕,我能容忍你這么多年已經算是很有修養了!

    如今老頭子死了,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她一邊吼著臉,同時跨前一步就對我舉起巴掌。

    我知道蔣懷秀這是要打我,我也沒打算躲。因為躲了反到顯得猥瑣,像過街老鼠似的。

    所以我只是暗暗運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掌上,反正我已經習慣了跟她們解決矛盾的方式就是互扇耳光——

    她敢打我多少牛頓,我絕對還她多少帕斯卡。

    當然這一下子終于還是沒扇下來,因為韓千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