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我先愛,你隨意 > 第一百零四章 前夫,離婚請簽字
    我站了起來,想要過去。

    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的韓千洛比起用瘋狂這種詞來形容,只怕更適合用危險來定性——但我就是無法抑制想要靠近他的沖動。

    “姚夕,別過去。”周北棋下意識地拉了我一下。

    幸虧他拉開了我,因為就在下一瞬,半句話都還不曾說出口的韓千洛直接一腳踹在程風雨的胸腹之上!

    我就這么眼看著那一米八幾的精壯男子轟然跌摔出幾米遠,差一點就撞在我身上!

    “風雨哥!”

    “老板!”

    我不知道韓千蕊那點防身術是不是韓千洛帶出來的,僅僅是那還算伶俐的三腳貓功夫就已經足夠讓普通人吃虧了,所以可想而之韓千洛剛才那一下得有多大的殺傷力。

    “你,是怎么答應我的?”韓千洛向前走了幾步,立在足足二十秒也撐不起身子的程風雨面前。

    他的聲音又硬又沉,透著經過冰山打磨過的棱角。

    身后的林子賦和莫綠菲幾經猶豫著想要上去,可是看著眼下韓千洛這個架勢,登時都被危機霸道的氣場給排斥出圈外。

    “我同意她跟著你胡鬧,不是因為我真的對她放心。”韓千洛一手抓起程風雨的衣領,將他搶起來。而另一手,掄起了拳身揚在半空——

    “因為她喜歡你,程風雨。她喜歡跟你呆在一起,喜歡聽你的故事,喜歡傻乎乎地站在一邊看著等著你。

    她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只要是你讓她做的事,就比全世界都重要!

    可你是怎么對她的?

    你真的以為,她是要來給你當跟班的,要來接受那些狗屁的危險工作的么!

    程風雨,你是怎么答應我會保護她的?你到底把她當什么!!!”

    這一刻,我終于明白了韓千洛內心深處最真實的顧慮:也許他并不是單純反對妹妹跟比自己大十三歲的男人相愛。

    他只是害怕韓千蕊那樣一門心思地扎進去,對方如果是個像程風雨這般經歷豐富卻又對一切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都不在意的男人——那純情又執著的女孩總是更容易吃虧的……

    誰先不顧一切的沉淪,誰注定先受傷。哪有一個哥哥眼看著自己心疼的妹妹要選一條困難的路,還能滿腔隨意地認可呢?

    我想他之所以會這樣遷怒于程風雨,其實……是在遷怒同樣無能為力的自己吧。

    我看到程風雨一直都沒有吭聲,微微有點渙散的眸子里倒映著韓千洛的拳頭。

    “韓……”我想上前去。我想勸他不要再這樣子了。

    可是我也深刻的明白著男人之間的游戲規則。

    如果不愿輕易在人前流淚,那么要抵御心痛的方式——就只能讓拳頭不分青紅皂白地揍下去。

    我看到程風雨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么。但是片刻之后,他只是突然偏過頭,接連吐了兩口血。

    “風雨哥!”

    林子賦突然沖了上去,一把捉住韓千洛緊實的手腕:“韓先生你夠了!他已經很難受了!”

    在我的印象里,林子賦這個人一早就被定位為迷迷糊糊的醬油君。長著一張挺秀氣的臉,說話辦事還達不到很沉穩很獨當一面的程度。

    甚至當我知道他與那樣成熟性感的莫綠菲是夫妻的時候,的確是吃驚不小。

    “子賦,沒你的事……”程風雨瞇了下眼睛,一手稍微撐著地直了下身子。可是在韓千洛剛一放開他的衣襟,他差一點又晃倒了。

    我認為韓千洛那一腳差不多該是把他的肋骨踹斷了。

    “沒我的事?”林子賦瞪著泛紅的雙眼,提高了一整個八度的嗓音:“你們人人都覺得自己了不起是不是?!

    身為兄長的,只要是認為自己是全心為弟弟妹妹們好,就可以做傷害別人的事么!

    我告訴你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種被保護到絕望的心情。每一個成年人,明明都應該對他們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你有什么權利在這里責備風雨哥!

    更何況……你把他傷成這樣,最心疼的人還不是你妹妹?”

    我沒想到韓千洛會被他短短的幾句話說服,也許在他的潛意識里,打在程風雨身上的就和打在他自己身上是一樣的宣泄和痛楚。

    我看到他拋下程風雨起身,轉身就是一拳捶在墻壁的消防玻璃柜上。

    比當初在名揚的考勤門禁之前,捶的更要干凈利落。

    破碎的玻璃,淋漓的鮮血,還有最絕望的心境——統統融化在這個男人越來越冷的眸子里。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韓千洛。

    ————

    人家都說,兇手和戀人都喜歡事后重返現場。

    所以當我看到姚瑤和沈欽君一起來到醫院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我在之前的電話里說了狠話,但著實沒想到姚瑤竟然敢跟著沈欽君一起過來!

    于是我掙脫開周北棋的手,一個箭步就跨了上去,抬手就甩了姚瑤一個耳光。

    我恨此時此刻的我太過疲憊,掄胳膊的力氣遠遠達不到讓我解恨的程度。

    我以為姚瑤會如之前一樣,哭的梨花帶雨 花帶雨,滿面委屈地往沈欽君的懷里鉆——可是這一次,我竟然失策了!

    她還手了,在所有人面前,一點不含糊地回扇了我一個耳光!

    火辣辣的,比沈欽君以前打我的時候還用力。

    可是我既不覺得臉疼,也不覺得心疼。而是滿腔疑問地看著,看著沈欽君站在原地——他竟然,既不幫我,也不護她!

    究竟……發生了什么?

    沈欽君今天不是要去找姚瑤攤牌的么?他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決定又是什么——

    我漸漸麻木了臉頰上的疼痛,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沈欽君。

    我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就像剛剛從角斗場里落敗的角斗士,絕望地等待在猛獸荼毒的前奏里。

    而此時的姚瑤一聲尖銳的冷笑,打破了我混沌的期待:

    “姚夕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欽君,你這是親眼看到她先動手的——”

    我等不到再看沈欽君的反應了,此時的我只想沖上去揍她咬她廝打她,不要風度不要性命甚至連孩子也不要!

    “阿蕊還是個孩子!你怎么對她下得了手?姚瑤你還有沒有人性!”

    姚瑤緊挽著沈欽君巋然不動的臂彎,臉上滿是得意道令人作嘔的挑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她了?

    我好心好意撿了她的東西放在前臺,不信你可以問問這位莫小姐嘛。

    你是看到我打她了,還是看到我碰她了?有證據么?有指紋嗎?

    要我說,她小小年紀放蕩下賤跑到那種地方被人家占便宜,活該!”

    姚瑤這幅齷齪惡心的嘴臉,已經快要腐蝕掉我最后的一絲理智。在這逆轉到不可思量的情景下,身心都已經趨于爆炸的我簡直是想不明白——

    她怎么不偽裝了?怎么不哭泣不矯情了?

    她將這些年里對我最真實最丑陋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沈欽君的面前,可他…為什么連半點反應也沒有?

    很好,既然你管不了,也不敢管。

    那我今天就是賠上自己,也要廢了這個賤人!

    此時,一個推著醫藥車的小護士經過我身邊。大概是被這里緊張的火藥味嚇到了,她幾乎是貼著墻邊走的。

    但狹隘的距離之間,還是足夠我掄起胳膊就抄了一瓶醫用酒精在手。

    不顧后果地砸向姚瑤的臉!

    我打你,你敢還我。那我打死你行不行!

    我沒有韓千洛那樣的力氣,可以一拳敲碎防火栓的玻璃罩。

    但我確定我要把一個腦袋打開瓢還不是什么難事——哪怕拼了我這只設計師的右手不要!

    碎片黏著淋漓的酒精,刺醉了我掌心的痛。

    我看到沈欽君拼開了姚瑤那張得意而丑陋的臉,替她擋下我失去理智的攻擊!

    他仰起頭,沒有去看我的眼睛。那些刺目的鮮紅滴滴答答地沿著他的鬢角淌下,劃過臉頰,暈過衣領,一直落在——

    他手中一份白花花的文檔上!

    我才注意到,他從一開始就捏著這份東西,拇指和虎口處幾乎已經掐出了深深的痕跡。

    我看到姚瑤的臉上帶著平靜而勝利的微笑,先向我完成了示威的步驟,然后再意識到用帕子按住沈欽君頭上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太混亂了。

    我木訥地站在原地,下意識地伸出手——

    我不知道為什么就會有這樣的預感,這東西……是要給我的么?

    然后我看到沈欽君顫抖著將那份文件遞了過來,他說:“姚夕,我簽好字了。”

    我把目光落在那染血封面中豎排打印黑體字之上,哦,原來是離婚協議書。

    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高大上的秘密文件呢!

    呵呵,真是夠矯情的了。明明一個多月前就交給他的,早點決定不久成了?

    一定要染上我們兩人的血,仿佛萬劫不復的契約終止了才行么?

    翻開最后一頁,我看到沈欽君的名字。依舊是那樣漂亮犀利的字體,游走中卻多了幾分踟躕的痕跡。

    再猶豫,再踟躕,他終于也還是簽了呢。

    那么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他乞求的言語,他冰冷的淚水,他溫柔的撫摸,他用心的早餐,他堅定的承諾——

    這些……終于還是抵不過他再三考慮后定位的……對姚瑤的感情么?

    我是白癡么?竟然真的相信他會愛上我呢。

    ——很好。

    “沈欽君,所以你今天是要來告訴我。你最終,還是選擇要跟她在一起對么?”我用這份協議的背面來擦拭手上的鮮血,不吸水的打印紙被弄得凌亂不堪。

    “是。”沈欽君的唇沒有動,只是從齒縫里擠出了這個字。就像在給我們之間這段相互折磨的關系,畫上了一個不耐煩的句號。

    微微退后了兩步,我勾著唇角笑:“既然這樣。打你,也不算你冤。

    但你要護著的這個賤人,還有賬沒有跟我算清楚!沈欽君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