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剛解完題，腦子昏昏沉沉，有種腦細胞透支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人潮將他嚇傻，慌忙退到角落，目睹一堆學生沖到臺上，爭先恐后地圍觀白板。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滿心詫異。
瞧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做幾道題而已，你們至于這么激動？
區區拓撲練習題，又不是證明哥德巴赫猜想！
臺上，一堆學生開始大嘩。
“四道！河神居然做完了四道！”
“牛逼，完全看不懂啊，什么天書？”
“四道題確實都寫滿了，但是答案對不對？”
“翟老師，宋河做的四道題對嗎？”
同學們急得嗷嗷叫，簇擁著翟珠。
翟珠無語了，她剛剛辛辛苦苦開講座，學生們看都不看她，現在又如此熱情，卻只是為了讓她公布答案。
今晚來開講座之前，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風頭會被一個學生給搶了。
“別急，我檢查一下！”翟珠皺眉。
全場同學幾乎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等待。擁擠的臺上居然寂靜下來。
這四道題的正確與否，事關重大！
高一們盼著宋河連斬四題，樹立虎威，壓一壓高二高三老東西的囂張氣焰。高二高三們情緒復雜，一方面很想見證天才的誕生，一方面又怕宋河這四道題真的全對，風頭壓過楚龍，引得高一小崽子們氣焰囂張。
有些同學拿著紙筆，拼命開始抄題。
宋河站在一旁等待，看到一群人趴在臺上狂抄，頓時也無語了，凡是我做的題你們都要抄一抄是嗎？你們養成習慣了？
終于，翟珠抬起筆，在第二題的位置啪一聲打了個對號。
“第二題全對，步驟完美！”翟珠開口。
轟的一聲，臺上掌聲雷動！
高一們拼命鼓掌，面紅耳赤，一個個興奮的不行，仿佛這題目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興奮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聚眾看雜技表演，其實只是圍觀數學題而已。
宋河心說絕了，看起來這幫人比他自己還高興。
高二高三們也紛紛鼓掌，高中實力為尊，競賽隊更是弱肉強食，即便宋河是高一新生，但只要他實力強橫，大家也愿意鼓掌捧場，這是對強者的尊重！
“已經超過楚龍了！”
“嚴謹點，超過去年的楚龍了，確實牛逼！”
“粉碎了楚龍不可戰勝的神話！”
“我服了，我上了兩年高中，比不上一個剛入學的，我還學個什么勁兒？！”
眾人議論紛紛，許多同學向宋河投來崇拜的目光，一些女生開始星星眼。
宋河一臉淡定地站在人群外等待結果，臉色毫無波瀾，其實內心也爽壞了。什么叫人前顯圣？這就叫人前顯圣！
終于，翟珠再次抬筆打對號。
“第三題，正確！步驟沒問題！”
“第四題，正確！步驟完美！”
“恭喜宋河同學，完成全部四道題！”
全場一片轟動聲中，翟珠轉身，用異樣的眼神盯著宋河，十分感慨。
當數學老師這么多年，遇到的天才無數，但天才們往往都有偏向，有人偏向代數，有人偏向幾何。宋河是唯一一個，各方面都強的離譜，看不出明顯短板，簡直是數學的六邊形戰士！
“其他同學回宿舍吧，宋河同學跟我去趟辦公室，領獎勵。”翟珠贊許地點頭。
……
數學辦公室。
翟珠推門而入，宋河乖乖跟在后面。
辦公室其他老師都下班了，只剩一位身材胖如球的關承福老師還在加班。上次宋河來辦公室做題本，也是關老師最先偷看到他驚人的心算速度。
“咦？翟老師終于把宋河拐來啦！”關承福驚奇，“恭喜恭喜！”
“我倒是想，班建業那老頑固不愿意啊！”翟珠無奈笑道，“宋河今晚去聽我講座，又搞出大新聞了。”
“大新聞？當眾表演心算能力？”關承福疑惑挑眉，“不對啊，你不是講拓撲的嗎？”
“我每年開拓撲講座，會布置四道題，你還記得吧？”
“記得，老規矩了。”關承福明白了什么，表情詫異，“宋河做出來一道題？”
“一道，你瞧不起誰？”翟珠伸出四根手指頭，用力晃了晃。
“四道！！？”關承福驚呼。
關承福是大胖子，臉上肉多，眼睛本來像李榮浩一樣小。此刻一聽到重磅新聞，他猛地把眼睛睜大，宋河嚇了一跳，發現關承福居然還是個大眼……胖臉圓眼，形象有點像蛤蟆。
蛤蟆老師別激動，不就是四道題么，基操勿六……宋河心中吐槽。
“好小子！心算強，拓撲還強，數學這一塊沒有短板啊！”關承福眼神完全變了，如同淘金人在石頭堆里發現金燦燦的光芒，“翟老師，這學生你不得搶過來？得罪班建業也在所不惜啊！我要是教火箭班，我肯定搶了！”
“回頭我試試吧，去找任校長問問。”
翟珠深以為然，她有種強烈預感，這學生搞不好將來能成為數學家，執教這么多年，如果能教出一位數學家，以后也有了吹噓的資本。
學霸的苗子遍地都是，數學家的苗子可遇不可求！
“實在不行試試送點禮，請校長吃頓飯什么的！”關承福連連點頭，“班建業是個石匠，雕石頭他在行，但雕玉器還得翟老師你出手！”
“是啊是啊！”翟珠被說到心坎里了，很沒形象地大笑。
班老師你人緣不行啊，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都團結起來挖你墻角……宋河暗暗腹誹。
翟老師你倒是給我拿獎勵啊，我站在這等半天了，你聊個沒完是怎么回事？我還要回宿舍拉屎呢！我理解你很興奮，但請你先別興奮……宋河等的有點著急，在食堂吃了寧默的飯之后，今晚一直肚子不好，憋半天了，急著上廁所。
翟珠似乎把學生忘了，興致勃勃和關承福八卦起來。
“不單我想跟老班搶學生，劉璐也跟他搶！”翟珠壓低聲音，避免交流聲傳到辦公室外面。
“對哦，宋河還是生物競賽生！”關承福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這么好的數學家苗子，劉璐搶過去干嘛？搞生物有什么前途？簡直暴殄天物！簡直焚琴煮鶴！”
“說的就是啊！當個數學家多好，搞生物純粹浪費時間！”翟珠深以為然。
兩位老師聊的十分投緣，一會兒罵班建業，一會兒罵劉璐，最后夸一夸宋河，一口氣聊了許久。
宋河在旁邊觸目驚心，原來老師們也有辦公室斗爭，也會私底下說同事的壞話。你們當著我的面聊，真不怕我給班建業劉璐通風報信嗎？
肚腸子又隱隱作痛，宋河很想去蹲坑，實在忍不住了。
“翟老師，我等著領獎呢！”宋河弱弱開口。
“哦對對對！”翟珠果然忘了。
她打開辦公室櫥子，抱出一只大紙箱。
宋河接過紙箱，打開往里看，全是書。
es的《拓撲學》、馬克·阿姆斯特朗的《基礎拓撲學》、j.l.凱萊的《一般拓撲學》、瓦西里耶夫的《拓撲學導論》、j.r.曼克勒斯的《代數拓撲基礎》等等。
全是分量十足的大厚本，妥妥的脫發利器。
“謝謝老師！”宋河抱起死沉的書箱，忽然又想到什么，“老師，拓撲和幾何的聯系工具是偏微分方程，這方面應該有很成熟的研究了吧？”
翟珠點頭，眼神認真，面帶微笑地開口：
“當然有，最早是高斯、皮埃爾·博內、瓦爾特三個人，把幾何和拓撲聯系起來。然后是龐加萊、海因茨·霍勒夫和陳省身深入了研究，后來丘成桐又做了進一步研究。”
“宋河，你努努力沖數學國獎，拿下國獎去清華，說不定有機會見一見丘成桐。”
“丘老前幾年從哈佛退休了，此后一直在清華當教授。目前世界上活著的數學家，丘老是數學皇帝級別，和他高度近似的數學家，一只手數的過來！”
宋河震了一下，呆在原地。
他沒想過那么遠，沒想過能殺入清北這種級別的院校，至于和數學皇帝相識，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翟珠的語氣十分認真，從她的神態上看，她真的相信宋河能走到那種高度。
宋河自己有點恍惚了，原來我這么強了？
“砰！”
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
葉良翰出現在門口，跑的一頭熱汗。
他一見到宋河，頓時松了一口氣。
“可算找到你了，走走走，跟我去校長室。”葉良翰過來，拉著宋河急匆匆往外走。
“校長室？”宋河吃了一驚，“為什么要我去校長室？”
“京海大學的幾個校領導過來了，指名道姓要見你，都在校長室等好久了！”葉良翰氣喘吁吁，“我到處跑著找你，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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