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泰從容不迫的說:“圣上,微臣雖是蘇博文的岳父,此舉卻并無半點私心。南疆地勢復雜,瘴氣橫行,沒有人帶路,只怕吏部的官員難以行進。

至于有心放蘇博文逃脫,那更是無稽之談,他若是真有不臣之心,何必千里迢迢回來自投羅網,于他而言,在天牢呆著比去南疆更安全!”

趙安泰是太子太傅,也是大朔有名的諫臣,朝堂上一半的人被他彈劾過,說他徇私枉法,還真沒人信。

沈天佑說:“他用性命擔保張虎不會再于朝廷作對,張虎轉眼就殺了一百多個村民,按照大朔律法,蘇博文需要收押候審。讓一個犯人去追兇,大朔難道是無人可用了嗎?”

有了岳父趙安泰的提點,蘇博文當即跪了下來說:“皇上,南疆黑風山的土匪,并不向傳言中的那么十惡不赦。匪首張虎,只搶掠富商和大官吏,而且只取財,不傷人,在當地威望頗高。

微臣之所以一再上書求皇上免去他的死罪,不止因為他罪不至死,還因為在南疆百姓心中,他不是土匪,而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為了不激起民憤,才判處他流放之刑。黑風村的村民更是受他庇佑,屠村的人絕不可能是他求皇上準許微臣再入南疆,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戴罪立功。”

周淮安正擔心蘇博文要搶自己的位置,恨不能把他踩在腳底,他說:“蘇世子在皇上面前尊一個匪首為大英雄,是說皇上治國無方嗎?”

關于南疆的事,蘇博文已經整理了一份翔實的材料,一回京就親自交給皇上了。

南疆問題由來已久,南疆地處偏遠,孝德帝繼位之前,大朔積弱已久,當年鎮國公苦戰五年,才把大殷的鐵騎趕出南疆。

幾十年來,南疆都由本地郡守管理,雖然這些年來,孝德帝勵精圖治,大朔國力增強了不少,但天高皇帝遠,南疆的官員各自為政,逐漸不受皇上控制。

孝德帝又問唐太師:“太師以為如何?”

唐太師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他是三朝元老,當年奪嫡之爭,唐氏一族又有從龍之功,孝德帝十分器重他。

唐太師看都沒看蘇博文一眼,聲如洪鐘的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此法甚好!”

就這樣,蘇博文將再一次踏上去南疆的路,只是這一次,他不是剿匪大將軍,而是任何行動都要向吏部匯報的罪人。

趙婉月抹著眼淚說:“好端端的怎么會出這樣的事,那個張虎怎么可以恩將仇報,還害那么多無辜的人枉死!”

蘇博文將趙婉月攬入懷中,輕聲安慰:“張虎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屠村的人一定不會是他,只怕他現在已經兇多吉少了!”

“那豈不是死無對證了!”趙婉月越發擔心了。

“放心,總會留下線索的,這次多虧了岳父和唐太師,不然我現在只能在監牢里等死,哪里能親自追兇!只是,家里又要辛苦你了!”

夫妻倆正依依惜別,連翹來報:“太子殿下來了!”

蘇博文親自迎了出去:“太子殿下,現在情況特殊,蘇某是待罪之身,太子殿下還是要避嫌,不要連累了您。”

太子像往常一樣遞上食盒:“這是給曉曉的,蘇大人,今天我給你帶了一個朋友來。”

蘇博文看了一眼太子身后之人,面上一驚,正準備行禮,卻被那人攔了住了,兩人在書房聊了很久才走。

太子陪蘇曉曉玩兒了一會兒,耐心的跟她說:“太子哥哥有事,要過好一段時間才能來看你了,你要乖乖的。”又擔心她聽不懂,吃不到御膳房送來的新菜會不會不高興。

【爹爹的事情不查清楚,太子哥哥就不能來了,真討厭,害爹爹又出遠門,又不能吃太子哥哥送的菜。】

顧淮宇摸了摸蘇曉曉的頭,有些心疼,小孩子不該懂太多,就該無憂無慮的長大。

蘇曉曉不能每天騎在爹爹脖頸上逛街,不能每天吃太子哥哥送來的美食,蘇曉曉表示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坐在毯子上的蘇曉曉拽了拽脖子上的紅繩,那繩子竟然活了,順著她的衣襟游了下來,那個縮小手鐲,像是它的項圈一般。。

趙婉月嚇得一把掐住蘇博文的大腿,顫抖著說:“她爹,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什么。”

蘇博文忍著大腿的劇痛,拔下趙婉月頭上的簪子,蓄力待發:“是蛇吧,別吱聲,嚇到曉曉就不好了。”

蘇曉曉一把抓住那紅蛇,湊到眼前,嘰里呱啦的說著什么。

若不是蘇博文拉著,趙婉月早就奔了過去,咬到曉曉該怎么辦!

【小紅,你去問問南疆來的飛鳥,村民是誰殺的,張虎現在在哪!】她本來可以自己去問的,奈何她還不會走路。

只見那紅色的爬行動物“咻”的一聲就飛出了窗外。

趙婉月輕聲嘀咕:“那東西不像蛇!”

蘇博文言簡意賅:“沒錯,像是龍!”

“咱閨女再跟龍說話?”

蘇曉曉放走小紅,朝爹娘甜甜的笑了:【很快爹爹就能回來了,他們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不喜歡我養小紅嗎,可是姐姐養鸚鵡,哥哥養狗他們都沒說什么呀!】

蘇曉曉有些心虛,低著頭,扒拉著奶壺自己找臺階:【其實也不是我非要養它,小紅是自己來的,它沒有主人很可憐噠。】

趙婉月哪里看得她這副樣子,趕緊過去抱起她說:“曉曉,那是你養的寵物嗎,要不咱們給它做個小房子!”天天掛在脖子上,實在瘆人的很。

蘇曉曉眼睛一亮,鄭重的點了點頭。

【姐姐的鸚鵡有鳥籠,哥哥的大黃有狗棚,小紅還沒有房子呢!】

蘇博文熬了半宿,給小紅做了個小房子,比起找婉月來,他就淡定了許多,曉曉不是一般人,這自己來的寵物也絕非俗物,沒準是神獸呢。

只是,那東西去了一夜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蘇博文看著熟睡的女兒,不知道這一別又是多久,下次回來,曉曉應該會叫爹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