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我？”連穆俊茂自己都懵了一下，用一種看什么潑天大荒唐事的眼神，看姜玄，仿佛姜玄才是受刺激腦子不正常的那一個。
“對，挑戰你！”姜玄凝視著穆俊茂，“你意圖劫殺我娘子，你該死！法律治不了你，我來治！讓我們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分高下，決生死！”
這十分的“部族”！
意圖搶奪殺戮部族民的女人，雙方只能活一個！
當然，姜玄不是沖動的莽夫。
當年他娘與妹妹被衛家扣押，姜玄也未直接殺上衛家，那與送死無異！而這次，姜玄能看出穆俊茂有多衰弱，雖然一尊衰弱的神魔，也是神魔，不說其他，單單是千丈領域能用的出來，再強的凡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姜玄卻覺得，自己能殺他！
“你挑戰我？”穆俊茂又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雙眼放大，放光，緊接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竟然挑戰我！你妄想挑戰一尊神魔！好好好！我接！誰都不許反悔！我接！誰反悔誰就不是男人！”
誰反悔誰就不是男人！
這句話看似幼稚。
實際上穆俊茂看出來了，姜玄特別在意自己部族民的身份，以及男人的尊嚴！說出這句話，足以拿捏姜玄！
“俊茂！”穆修呵斥了一聲。
他是不會允許穆俊茂殺了姜玄的，哪怕生死戰是姜玄提出的。
姜玄是曹龍圖唯一的傳人，他可以死在渡劫，可以死在心魔，可以死在修行上的種種問題，但唯獨不能死在某個人的手里！
曹龍圖掌握最高監察權，他這個人什么都干得出來！
姜玄對他的重要性，與穆俊茂對穆修的重要性，完全沒得比！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穆修的家族人才輩出！
龐大的家族也不用擔心損失了一個天才會這樣，穆俊茂錯了被廢了，那是他咎由自取，穆家會一代代天才涌現，更不要說，穆家如今有一個天賦不輸于穆修的存在，如今才三百多歲，便已經是三劫神魔的穆醉雪。
可曹龍圖……他沒有家族。
曹龍圖剛剛成為神魔的那個時代，他是有家族的，但也不過是普通的凡人家庭，曹龍圖一人得道，那時候的家人，最終卻都沒有成為神魔。
而曹龍圖又因為功法的原因，難以與女人親近。
這導致，他已經把姜玄當親兒子對待。
“老祖！是他不自量力的要挑戰我啊！我只是應戰！難道我身為神魔，還能拒絕一個凡人的挑戰？我顏面何在？”穆俊茂與穆修道。
“你也知道你是神魔，戰勝凡人，你也并不光彩！何況你戴罪之身，休要生事！”穆修道。
如今具備神性的穆修，在會產生大影響的大事上，一定會考慮大局。
不能因為兩個小輩之間的沖突，與曹龍圖交惡，就是大局！
“你他娘的瘋了？”
“徒兒你糊涂啊！”
姜玄同是聽到了兩人的傳音，分別是裴霓裳與曹龍圖。
“師父。”姜玄向曹龍圖傳音，“此事若不如此解決，心怨不解，將來我又如何成為神魔？渡神魔大劫心魔劫難之時，便是我隕落之時！”
性格決定命運。
這句話對神魔體系修士也同樣適用。
有的人不介意給人當狗，有的人只要成為神魔，再大的委屈自己也覺得值得，那他無論怎么被欺辱，都不會因此產生心魔，這種人產生心魔往往會是另一個角度，比如懼怕死亡，亦或者當狗后沒有獲得相應的收益，絕望感會更強。
而有的人，有些事，就不能忍！
比如一個女修士，遭受了無感之人的凌辱，打不過，也想不通，心魔大劫必死無疑！
而姜玄，現在只想穆俊茂死！
“你少誆我！”曹龍圖卻不信姜玄說的，“你心性無比堅定，怎會輕易產生心魔？而且你與這位裴姑娘并非良配，她曾經是你娘子，現在已經有名無實，你何必執著？”
“她也好，其他人也罷，我在部族還有一位外室，我是她的殺父仇人！但就算是她申屠玉遭受這般對待，我也依舊是今日這個決定！”姜玄不斷傳音，“師父，人活一世，總有不能忍受之事。”
“修行是為了什么？”
“就算成為神魔，也有更強大的神魔可以欺辱自己！”
“除非屹立世間之巔，天下無敵……難道真要等到那個時候，才能不再忍受心中不平事？”
“你挑戰他，送死無異！你這個莽夫！”曹龍圖傳音道。
“我若不是他對手，自然會潛心修行，等能勝過他那一天，再殺他！而我覺得我現在就能殺他！師父，我可不是莽夫。”
“不行！絕對不行！我絕不會同意！”
曹龍圖根本就不管姜玄說什么，有什么理由，有多么自信，不行就是不行，凡人與神魔的實力差距，是天上地下的區別，雖然姜玄掌握了部分神魔手段，穆俊茂也已經衰弱無比。
但只要穆俊茂境界沒有跌落，姜玄就沒有任何勝算。
再強大的螻蟻，也不可能戰勝重傷的巨人，巨人隨手一巴掌就能拍死螻蟻！
在曹龍圖阻攔姜玄的同時，穆修也在訓斥穆俊茂。
他并未傳音，直接說便是，堂堂神魔接受凡人的挑戰，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穆俊茂不要臉，穆家還要呢！
穆俊茂卻只想泄憤！
先殺姜玄，才能報復裴霓裳，原本他是沒機會的，姜玄活著，公開聲稱過與裴霓裳的關系，這件事幾乎就沒什么討論空間了，穆修不護著穆俊茂，穆俊茂就只能坐牢一百年。
可沒想到啊！
姜玄上來送死！
“師父，凡人真的不能戰勝神魔嗎？”姜玄還在對曹龍圖傳音。
“絕無可能！”曹龍圖跟姜玄攤開說，“我觀穆俊茂的氣息，他的實力雖然十不存一，但凡人與神魔的差距，何止千百倍？你的神魔之力再強，與他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你肉身三重特性，卻不是真正的神魔體，而穆俊茂是中等神魔體！”
“你領域二十幾丈，穆俊茂有千丈！”
“你們如何打？你憑什么跟他打？！”
“如果我擁有元神呢？”姜玄反問曹龍圖。
“無論你有什么，你都……等等！你有什么？！”只想勸說姜玄的曹龍圖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眼底閃過震驚之色。
元神。
姜玄知道自己距離暴露元神不遠了。
之前他從未在神魔面前展示過自己的“控物秘術”，見識過他那手段最厲害的也只是竇小仙，竇小仙也是凡人，還沒去過域外戰場，自然不認識元神，也不敢那樣揣測。
但這里可是軍城。
若真與穆俊茂打生死戰，自然是在諸多神魔的見證下，神魔們基本都去過域外戰場，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姜玄用的根本不是什么秘術，而是仙妖的元神！
“你怎會有元神？”曹龍圖傳音驚問。
“師父可懷疑我是仙妖的奸細？”姜玄問了一個致命問題。
“不懷疑，且永遠不會懷疑。”曹龍圖道。
這一點十分十分的確定！姜玄所修皇族功法，是他身份最好的證明！不存在任何可以懷疑的空間，別說姜玄有元神，就說姜玄今天殺了神魔，投靠了仙妖，曹龍圖都會認為，姜玄是去臥底的！
在這片大地上，沒人能逃過偉大陛下的直接感應。
一旦通過皇族功法，與偉大陛下建立了間接的聯系，奸細或者叛徒，都會直接暴斃！被陛下抹殺！
“不懷疑我，那我的元神從何處得來，也不重要，對吧？”姜玄連道，“重要的是，我有元神！”
曹龍圖沉默了一下。
他想到了，八成又是與那位皇族成員有關。
元神功法肯定來自于域外，戰利品，再傳授給姜玄……這是一個讓曹龍圖震撼的情況，嘗試修煉仙妖功法不稀奇，幾乎所有去過域外戰場的神魔都嘗試過。
然而，真正能修煉出元神的，縱觀上古到如今，也是寥寥無幾！
罕見到了極致！
震撼的是姜玄在這方面，竟然存在可怕的天賦！
那就……更不能讓姜玄跟穆俊茂打了啊！姜玄要是因為這種事隕落了，往大了說，是東乾皇朝的損失！
姜玄成為神魔后，會強的可怕！
可凡人就是凡人，東乾皇朝修煉元神的資源非常匱乏，姜玄修煉元神的時間也太短，他才二十三歲，元神又能有多強？
仙妖的凡人，具備更強大的元神與其他全面手段，也不可能傷害神魔分毫！天塹的差距，就是天塹的差距！
“不行！你有元神也不行！你憑什么躲的開穆俊茂的近身攻擊？一個照面，你就會死！你的攻殺，也不足以殺他！”
“那……如果我練成了‘無蹤術’了呢？”姜玄又反問。
“啊？”
“我說我練成了無蹤術。”
“你再說一遍！”
“我練成了無蹤術！”
曹龍圖這才反應過來，其實他該想到的，從姜玄說自己有元神，他就該想到，姜玄當初選擇了第七層的《無蹤術》！
只是一下子信息量太大，他還未來得及消化！
“你，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曹龍圖人都快傻了。
自己到底收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那可多了。”姜玄心頭默默道，他與天狐娘娘的契約，他練成的是“吞源紫府”，還有他的元神現在到底多強，都沒人知道！
“無蹤術是針對仙妖的！無法在領域中施展！”曹龍圖連道，“你就算掌握了《無蹤術》，一旦被穆俊茂近身，你也是死！逃都逃不掉！”
“未必。”
“未必？！
“師父，我是掌握元神的神魔體系修士啊！我不是仙妖！”
曹龍圖愣了一下，但他一下子也想不到，姜玄這話到底代表著什么意思，掌握元神的神魔體系修士，再加上無蹤術，還是凡人就能殺神魔？！
姜玄想到了殺穆俊茂的方法。
但曹龍圖顯然是不可能想到的，他根本就對姜玄那句“我有元神”沒有一個清晰的改變！有元神，與有強大的元神，是兩個概念！
不過，曹龍圖是感覺出來了。
姜玄有時候真的執拗。
他肯把自己的底牌說給他這個師父聽，明顯是心意已決！這真的讓曹龍圖開始擔心，姜玄將來會因此產生心魔，尤其是他話已經說出來了，此刻吞回去，穆俊茂怕是要笑死他！
肯定會傳的滿城皆知！
讓所有人都笑話姜玄又不自量力，又慫！不是男人！
可曹龍圖依舊絕不允許兩人打生死戰！
怎么辦？
“你何時去斬妖山？”曹龍圖突然問。
“近期。”姜玄回道。
“你的目標是第幾？”曹龍圖又問。
“前五！”姜玄道。
“前五？！”曹龍圖又驚了一下，前五都是歷代的第一，姜玄才度過第二劫而已，純粹攻殺手段中，姜玄還沒有掌握最重要的真意門檻，憑什么挑戰前五？
不可能！
那就給他一個更加不可能的目標！
“前三！”曹龍圖連道，“我給你三個月時間準備，你若能拿到斬妖山第三的成績，我就同意你與穆俊茂打生死戰！不然，我會把穆俊茂送走，讓你找都找不到他！”
姜玄定了定神，與曹龍圖對視著道：“成交！師父，你可不要反悔！”
“我曹龍圖從不失信于人！”曹龍圖道。
都知道兩人在傳音。
穆修見曹龍圖望過來，知道傳音結束，便道：“龍圖，兩個小輩胡鬧，我們便……”
“三個月后！姜玄與穆俊茂公開生死戰！我同意。”曹龍圖看著穆修道，穆修的臉色一下子凝固了。
他同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穆俊茂狂笑起來，笑的直拍大腿，又手指著姜玄，繼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龍圖并未將與姜玄的約定說出來。
沒必要！
到時候姜玄拿不到斬妖山第三，自然會退出，受辱是肯定的！背負狂妄懦夫不自量力的罵名，曹龍圖也只能盡量讓他背“退出的罵名”，不自量力挑戰斬妖山第三的罵名，就不讓他背了。
“龍圖你……”穆修疑惑看著曹龍圖。
“我們可立下神魔誓約，無論結果如何，你我都不追究，如何？”曹龍圖很干脆，倒也不用解釋太多了，穆修要的是軍城穩定，那就給他吃定心丸。
穆修看了看曹龍圖，又望了望姜玄。
“我同意。”穆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俊茂還在狂笑。
……
當天上午，驚人的消息轟動了整個軍城！
這一次的轟動程度，超過以往的任何一次，可以說是北洪洲萬年來最讓人震驚最最離譜最最荒唐的轟動大事！
姜玄要以凡人之軀，挑戰神魔？！！
消息不僅限于軍城，還在向更廣袤的地域傳播，神魔之間傳消息是很快的，到了下午時，就連飛雪城主，也聽聞了此事。
“他到底要干什么啊！！”飛雪城主簡直氣瘋了。
火速趕往軍城。
下午，日月神宮三號宮陣，姜玄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你……為了我……你……不必如此……”
裴霓裳的聲音斷斷續續，香汗淋漓。
“你少自作多情，這是男人的臉面……是不是你，我都會如此……轉過來……”姜玄拍了拍裴霓裳的背。
與此同時。
呼！
三號宮陣的大殿內，陳元姝憑空出現。
她睡醒就聽說了出大事了，直接來找姜玄，她是唯一可以不經過通報，隨意進出姜玄三號宮陣的人。
大殿里沒人。
陳元姝又朝臥室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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