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柴翼神心將要崩潰！
神羅的不朽神對陛下的敬與畏！已經是一種本能！凡人之于神魔，乃螻蟻！不朽神之于陛下，亦是螻蟻！陛下就算不氣運加身，僅不隱藏自身境界，若視之，便是仰望神祇！見之越久，畏之越深！
偉大的陛下！
絕不可冒犯褻瀆的陛下！
伴君本就如伴虎。
雖然陛下已經很久沒有處死過不朽神。但那是因為立國漸久，陛下修為愈深。無人再敢有任何雜亂之想。
遙想剛立國時那段動蕩歲月……那些有擁立之功的不朽神，凡居功而斂財者，凡壓榨蒼生黎民者，凡自恃當初鼎力相助之苦功，而還想保全自己宗門乃至忤逆不敬的不朽神……
陛下的文治與仁德，只對天下蒼生！是整體，而非個體！
陛下從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陛下以武立國！以霸道立國！
但凡看過京城皇家典籍的人，都會知道，陛下曾是一個會殺功臣的“暴君”！單是當初為了解散天下所有宗門，連那陛下曾非常敬重的古老宗門“前輩”，都未能活！
陛下也從不會隱瞞自己做過什么。
到了一定境界，就會知曉。
骨神大人從上古時期就開始培養各種人族天驕，是東方數百洲地許多強大宗門背后的老祖宗！但……不是所有古老強大且有功的存在，都像“骨神大人”一樣“知進退”！
陛下敬你一句，你真以為你能忤逆陛下了？！
古往今來。
任何阻礙到陛下計劃的，影響到陛下踐行自己遠大理想的人！都得死！！
“陛下……我不想知道的啊……我不想的啊……”柴翼神心失控，只因來自命里深處的極致恐懼！
他明白，自己意外知曉了涉及到儲君的最隱秘計劃！
它是最重大的！會影響到整個神羅無盡世界的歷史走向！等沒有絕對實力的新帝繼位時，必然會有極大風波！陛下也不可能在離開前，屠盡神羅自她之下的頂尖戰力，以確保帝位的平穩過度，仙妖的存在，就不能！
不然那等于是將神羅拱手讓給仙妖。
陛下是在提前布局！
以史為鑒，神羅大帝當年離開前，也有一番安排布置，也有新帝登基，但那第一大一統皇朝，還是在短短數百年內迅速分崩離析了！
歷史的教訓，是極為慘痛的！
陛下絕不會讓這她一手建立的第二大一統皇朝重蹈覆轍！
可自己什么境界啊！
不過區區一重天不朽神！
根本就沒有能力，參與到這種涉及到國祚延續的宏大計劃中！自己偏偏又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儲君的家族……姜家太小！
小到任何一個不朽神，都能隨意滲透，把控！埋下影響未來的手筆！
“陛下，臣，絕無異心啊！！！”柴翼在恐懼中凄厲，而就在柴翼神力將爆發的這一瞬！一股力量從極遙遠之外的京城發出，剎那抵達柴翼身邊，將那片天空封閉鎮壓！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股力量，直接“擊穿”柴翼的神心！
卻帶來了強行穩定的力量！
“做好你的事！”柴翼在恍惚中，看到了星河盡頭的偉岸神祇，聽到了她威嚴縹緲卻毫無情緒的聲音。
“陛——下——臣！有罪！”
“你演都不會演嗎？”威嚴縹緲依舊沒有情緒。
柴翼卻感受到了，陛下的不滿！卻是因他的失控而不滿！這幸虧是在神羅境內，被感知到了，要是在域外，他再把姜玄給炸死了，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乾京城，夢幻身影走出大殿站直臺階上，目光穿透無盡，眺望山河。
強烈的孤寂感再次涌上心頭！
高處不勝寒！
臣子敬畏她如心思不可揣測的神祇，甚至已經到了自己嚇自己的地步！他們從不低估她的實力，卻又總會“低估”，她對神羅現在與未來的控制力！總去對比上一個大一統皇朝，神羅大帝雖是偉大先賢，但說句不客氣的話，他又豈能跟自己比！
區區造化尊者！
“小家伙啊……你將來，可別像他們一樣！”乾皇默嘆一聲，轉身回了大殿。
******
“哇！吃飽啦！”小花一抹嘴，超滿足的樣子，又用一雙大眼睛不斷打量桌邊的大人們，在椅子上扭扭，卻又沒直接起身。
“吃飽了？”衛白筠慈祥笑著看小花。
“嗯嗯。”小花點頭。
“那去玩吧……”衛白筠摸摸頭。
“嗯嗯，我去了，老祖再見，太奶奶、太爺爺、爺爺、叔叔……小花去玩了。”小丫頭叫了一圈人，才跳下椅子，跑向外面。
門口守著的一名鎧甲女衛跟著她離開。
“這小丫頭……”姜玄望著小花遠去的背影，笑了笑。超懂事的小丫頭，跟曾經那個狂妄版小丫頭還是不一樣的！
衛白筠注意到了兒子的神情。
“你也想念念吧？可惜念念就算回來，也不是小時候了……你要是喜歡孩子，還是得……”衛白筠開口。
“娘，你吃這個……”姜玄給母親夾菜。
不接話！
父母催生，他不覺得煩，但……不聽不聽不聽！
不知不覺，這頓飯快要結束時。
“王耀！”姜玄突然收到了一個嚴肅的傳音，他扒拉了最后一口飯，撂下碗筷時，順著傳音回道：“王爺，您到了，血宵大人與我說了，您會過來。”
“嗯！你之身份，需要保密，我便不當眾宣旨了，你看你何處方便……”
“還請王爺移架內城北花園……”
兩人一番傳音后。
“爹，娘，我吃好了！”姜玄對爹娘說了句，起身又看了一眼姜耀尊道，“尊兒，召集其他姜家神魔，隨我來。”
“是！舅爺爺！”姜耀尊連忙放下碗筷。
姜繼坐在一旁看著，望向自己長子，滿眼都是驕傲！感覺的出，舅舅極為重視自己這兒子！他與有榮焉！
“玉兒你也隨我來！”姜玄又說了一句。
“有事啊小玄……”姜寒峰問了兒子一句。
“是有些事，等回來跟您二老說。”姜玄看向父親笑了一下。
而就在姜玄帶人向外走時。
“報！”門外憑空出現一名神魔門客，躬身道：“項恩城主到！想見大人您！”
“哦？”姜玄腳步停了一下。
來的真快！
姜玄就知道，自己只要出關，項恩一定會來！穆修的派系爭端，他現在被夾在其中壓力巨大，他說服不了曹龍圖或穆修搞什么折中緩和辦法，比如拆掉傳送陣什么的……所以肯定會來找自己！
四年前項恩接任北洪洲軍城城主時，“姜玄”在閉關！
所以項恩連假的姜玄都沒見過。
這是第一次！
“項城主來了！”
“咱們迎迎吧！”
姜寒峰與衛白筠都對視著起身，關于太玄城的問題，以及項恩的關鍵性，穆修在離開前，是跟兩位老人說過的！提醒過！不要得罪項恩！
兩位老人也明白。
雖然兒子的身份地位，絕不輸項恩！不是天命卻封王！
但那些，不能被外人知曉！
“這樣……瑤瑤、繼兒，你代我先去迎迎！等我這邊辦完事，爹！娘！您二老年事已高，就歇著吧……”姜玄想著安排了一下。
“小玄……”
“這……”
二老都臉色一變。
這……太怠慢了！有什么事，能比見北洪洲主宰更重要？
太玄城就算再特殊……
哪怕從法理上來說，六劫封王神魔在祖地的權利，也不會高于一洲主宰！內部自治是一回事，但不等于可不接受皇朝的統治！
軍城城主鎮守一方，是代表皇權的封疆大吏！
“小玄，項城主雖然來北洪洲時日不長，對咱們姜家，多有照應……”姜寒峰說了一句。
他不知道兒子是出于什么心態！
不把項恩放眼里？
“爹，我真有事。”姜玄只能道。
他當然不會不把項恩放眼里！甚至想要好好結交一番！但他總不能為了項恩，讓不朽神親王等他，孰輕孰重啊……沒有比接旨更大的事！
至于為何不讓兩位老人去。
姜玄得承認！
他心態是跟以前不一樣！他經歷無數九死一生才有今天地位與實力，不希望爹娘這般年歲，還跟誰跪來跪去的！項恩的身份！不夠！
就這么定了！
先去接旨，而后見項恩！
……
不多時后。
內城前殿，姜瑤帶著長子姜繼，以及一些神魔門客，恭迎了北洪洲主宰項恩！
而后，整個前殿都氣氛詭異了起來。
太怠慢了！
別說姜玄，項恩親自過來，連太玄城主姜寒峰都沒見到！姜家的七個新生神魔也都沒來！
只有一名家族核心成員，帶著兒子迎接！
項恩高坐主位，身后只有一名三劫境的藍衣中年人！項恩目前在北洪洲本地并無什么心腹親信可言，而這藍衣中年人，是他們項家神魔。
項家三神魔。
分別是三劫神魔‘項霸’！六劫神魔‘項忠’！天命神魔‘項恩’！其他歷史上出現過的神魔，則少數壽終正寢！大多數隕落于外，最近幾百年隕落頻率異常的高，這涉及到了北海洲的內部斗爭！
“大人，家兄身體抱恙，需臨時調整一番，請大人見諒，稍候！……上茶！”姜瑤說道，安排招待。
“嗯！”項恩應了鼻音，還算平靜。
“老祖，姜家如此怠慢……”項霸蹙眉，朝項恩傳音道，“我看姜玄，是知道太玄城問題，又不似龍圖大人與穆大人那般有底氣能與您討價還價，才故意避而不見。”
“不要妄加揣測。”項恩不動聲色回傳道。
“老祖，您已經貴為北洪洲主宰，卻還要受這般窩囊氣，我……”
“霸兒！你何時才能長進！”項恩聲音一重，打斷了項霸的傳音。
項霸一下子不敢吭聲。
“我今日帶你來，是為了讓你多見見北洪洲的大人物！咱們項家不可能在北洪洲長期立足，我要不了幾百年就會被調走，若想在這建立分支長久下去，必須要有人支持，照應……”
“他算什么大人物！”項霸小聲頂了一句。
“他是穆醉雪的丈夫！”項恩嚴厲回道。
項霸又不吭聲。
“霸兒啊！雖然姜玄當年在域外廝殺時，你已隱退，但你原本對姜玄，不也頗為敬仰，如今怎么這般態度？”項恩又語氣轉緩道。
“我當初要是知道他會借助名望權勢，讓太玄城這般斂財，乃至犯下朝廷重罪，我也不會敬仰他……”項霸頗為不忿道。
“甚言！這話你留在心里，可不許與外說！”項恩道。
項霸臉色很不好。
他替老祖感到憋屈！老祖原本那般正直，卻因種種，而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到北洪洲，看似大權在握，又處處受限！連這般怠慢，老祖也忍了！
“霸兒啊！如今咱們項家，大起大落，經不起折騰了！我余壽最多只有兩千年，項忠與我不過差了幾百歲，未至天命，會走在我前面，到時候，項家就靠你了……”項恩又主動傳音，苦口婆心。
對與一個誕生過天命的家族來說，兩千年，是不夠用的！
一但天命離世，家族會迎來真正的大衰落！
那些因天命才能占據的資源，就得吐出去！會被打壓，搶占！
會死人的！
死很多人！
項恩已經能預見家族的未來！他不希望情況再有惡化！
“不要因心中一時情緒，就感情用事！去得罪人！不要學你老祖我當年那般，你應該知道，咱們項家在北海洲是什么處境，我當年錯了，我害了家族，你萬萬不要學我！”
“老祖不想我做一個正直的人？”
“混賬！我有說嗎？很多時候，正直與圓滑并不矛盾！又沒讓你去當監察使！不是所有人能像曹龍圖一樣，孑然一身無所畏懼！你有家族，將來會有太多人，因你才能活下來！你肩負著家族復興的使命，你不要……”
項恩心累！
他這一生……跌宕起伏，他一手建立家族，家族因他的境界提升而不斷強大，他晉升天命后，家族也迎來鼎盛，而后……因為種種，又迎來了急轉直下的衰落！
現在家族神魔太少了！
少到，哪怕他將來去其他洲真正大權在握，風光個一千多年，也幾乎沒有可能在離世前，再為家族培養出天命！他當初也受家族之事所累，以至于心境衰退，很多年前就失去了再進一步的可能！沒有更多時間了！
現在的項恩，只求穩！
被穆修拖入這種局面中，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絕不意氣用事！
怠慢了又如何？
總不能因為這事兒跟穆修翻臉！倒向穆修的對手！那樣做，穆修能不能抗住，他不知道，但他們項家的情況，只會進一步惡化！
項家沒有靠山，不能再得罪人了！
不被逼到一定程度，絕不能！
“霸兒，呆在這里你若覺得不舒服，先回去便是，我一個人等！”項恩又對項霸傳音道。
他很在乎這個“孫兒”！
性格太像當年的自己，有大抱負，嫉惡如仇！卻性子過直！
很擔心之后項霸會忍不住與姜家人言語沖突！
他若作出錯誤表態，就不好收場了！
“就怕最后連人都見不到。”項霸回道，倒是沒有想走的意思。
“先等！”項霸語氣一重。
項霸沉默，沒過幾息又主動傳音：“老祖，我何日才能重返域外？”
“不急！”
“我已‘荒廢’百年！如今天魔降世，正是……”
“我說了！不急！”
“老祖——”項霸有些急了，“您已是北洪洲主宰，我現在去域外，難道那些人，真敢謀劃害我不成？”
項恩眼神一凝，扭頭瞥了一眼“孫兒”，傳音認真道：“霸兒！你若這樣想，真去了域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謀劃害你你？何須謀劃！域外是什么地方？想要借仙妖之手殺你，只需要一次聯絡，幾句閑言！暴露你行蹤！你能防備到什么時候？”
“大不了我不當巡狩！”
“你想隨軍？去正面戰場？你就不怕剛結交的生死兄弟，在某場大戰中突然重傷后撤，來不及與你配合！導致你被圍殺？”
域外本就九死一生！
在那種環境下，想要害死同僚，太簡單了！
甚至不會被人抓到把柄！
如巡狩神魔……都知道仙妖轉世探子散布各個主要星球！想要害死巡狩，只需要知道其位置，而后透露給更多神魔知曉，大家都提過，都是聽說，被仙妖探子知道了，仙妖巡狩就會得到消息……
一次不行就幾次。
終有一次是能害死人的！
而想害死隨軍神魔，正面戰場的機會更多跟直接！
雖然，這樣做一旦被發現，便是潑天罪行！
輕易沒人敢那么做！哪怕方式再不留把柄！
但他項恩深知，自己當年真的是得罪人太深！
其他小案子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數百年前辦的那場轟動大案，導致北海洲許多家族共兩百三十七名神魔被朝廷處斬！京城方面甚至派來了監斬官……
項恩當時不覺得自己錯了！那些家族合起伙來侵吞北海資源，新發現的海底礦脈向朝廷瞞報了太多！世代積累，單是漏稅一項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不要說直接占據的！
才殺了兩百多神魔！讓他們把錢補上而已！甚至寬限了時間！陛下已經是輕拿輕放了！念那些神魔家族都歷史有功于朝廷，亦不想北海洲陷入大動蕩！到時候苦的是億萬平民，會死太多人，不然真追究起來，多少家族都得抄家滅門！
項恩已經知道自己“錯了”！自己的性子，當年隱退后，就不該當監察使，甚至就不該從政！
卻也晚了！
那些家族，是一定要覆滅項家的！明里不敢動項家的任何產業與凡人，只是怕留下把柄，項恩畢竟出身監察使體系，但暗地……他們卻在進行著漫長的“復仇”！
不需要謀劃！
只需要等待，一個又一個間接害死項家神魔的機會！
項霸算是一個天才，雖然不是繁華北海洲最頂尖，卻也被譽為有天命之姿，他今年也才八百多歲，二十九歲一劫，兩百零三歲二劫，四百八十歲三劫，剛滿六百歲時，便三劫巔峰……四劫這道坎，他應該是能過的，只是時間問題，他這種天賦，不至于卡在這！
但因為家族原因。
百年前，項恩要求功勛足夠的項霸直接隱退！之后也一直將項霸帶在身邊培養，乃至調任來北洪洲，也帶了過來，就是怕……有人害了項霸！
……
“老祖，那‘阮德真’就這么無法無天？！”項霸越發激動！
“慎言！沒有證據！慎言啊霸兒！”項恩告誡道。
阮德真，北海洲第一家族阮家當代家主，九劫渾源神魔！其三千年前就擔任過北海洲軍城城主，一千多年前晉升渾源后，朝廷本想把他調走，但他卻以隱疾為由，辭任了軍城城主，并舉薦了阮家涅槃神魔‘阮奇’為軍城城主！
數百年前那場大案，阮奇被撤職查辦！因為只是錢的問題，阮奇這個封疆大吏并未被處死，卻也罪責極重，被發配去了‘虛界’開礦，不可赦免，基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阮家更是被處死了足足九名神魔！
而罪過最大的阮德真，反倒是沒有受到太嚴重的責罰！只是被陛下降旨斥責了幾句！
“老祖，誰是要覆滅項家的主謀，北海洲無人不知，您何必……”項霸連道。
“霸兒！”項恩也激動了一下，“咱們……斗不過阮家的！阮德真當年為何能脫罪，你還不明白嗎？他當過滄瀾星域軍府副帥、天機星軍城城主！曾多次立下不世之功，為滄瀾英雄！阮家數萬年來，更是為朝廷，不知戰死了多少神魔！”
“阮德真在滄瀾星域門生無數，當年最看重他的滄瀾星域前任最高元帥雖已故去，但他的‘義兄’，曾經的滄瀾傳說！已經貴為不朽神親王！”
“北海洲，比北洪洲還偏遠！疆域亦不如北洪洲！北海洲的這些大族，卻依托于北海資源財富，歷代結交攀附！數萬年底蘊，人脈通天！”
“上一次沒扳倒阮德真！不僅僅是因為有不朽神為阮德真說話！也不僅僅是陛下念其過往之功……阮德真已過萬歲，當時余壽已不足千年，如今更只剩下三四百年壽命！”
“他將來應該是要，以功勛老臣的身份，風光大葬的！”
“阮家終究是一個功勛家族！他們貪墨雖多，但培養出的更多神魔，也是為國征戰，拋頭顱灑熱血，陛下……恐怕也不想，只是因為錢的問題，而徹底摧毀這個家族！”
“現在，別說我沒證據！就算是有！追責起來，再一次重創阮家，也未必會追責到阮德真頭上！他又何須親自安排？下面的人自然就辦了！他不需要過問，只需要靜靜的看著！”
“阮家，是北海洲的參天大樹！只手遮天！與劉家、范家、湯家，都是綿延四萬年的古老家族！他們歷史上多次爭斗，為了軍城城主之位！害死對方神魔之事，發生過太多次！最近數千年，是阮家占了上風……”
“跟他們比，咱們項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天命家族！就算咱們項家神魔死絕，你真覺得這件事，對陛下而言……是什么大事嗎？”
“你真覺得，陛下不知道神羅那一個個洲地，一個個家族，歷史上因各種原因的斗爭嗎？多少神魔死于內斗，真追究起來！神羅所有古老家族，都該死！能都殺了嗎？”
“你不懂政治！”
“我曾經，也不懂！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項恩一口氣說了很多，就是想讓“孫兒”明白！別想著跟阮家斗！放棄那種想法！改改性子吧！阮家這種家族，除非自上而下的整體叛國，否則，是不可能被摧毀的！
更不要說，現在想要摧毀項家的，是北海洲多家族聯手！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事兒，把幾大家族都摧毀，打不死，就會被進一步反噬……項家就徹底完了！
現在的項恩，對北海洲已經不再有什么念想。
他想要先在北洪洲建立分支，過渡數百年，培養出一些神魔來，結交各家族，項家的新生神魔，與北洪洲各家族新生神魔一同成長，等將來去了域外，也就有了照應！
等他再調任其他洲地，就能把家族主體，全都遷移過去。
項霸沉默無言。
“神羅，太大了……大乾立國四萬余年，內部自然有很多問題！陛下亦不可能完全嚴格執行自己所制定的律法！要權衡利弊！別說管理這天下的難度！就說這小小太玄城，今日清晨咱倆還在軍城時，得到的消息……”
“姜玄，決定處死他妹妹的孫兒！”
“然而作惡的，只是這一人嗎？害死二十多條人命，沒有為虎作倀者嗎？沒有庇護隱瞞者嗎？上上下下若嚴辦！你覺得會死多少人？姜瑤的子孫，該殺幾個？多少姜家天驕會牽連其中？”
“姜家如今發展太快，已有內斗，相互陷害，真能全都嚴查嚴辦嗎？”
項恩又說了一番。
隨便舉了最近的例子！
是想讓孫兒擺正心態，不要覺得天下不公！陛下并不公正嚴明！相比于個體的得失，整體的利益更重要！小到家族群體，大到天下蒼生，皆是如此！
……
頭發銀白雍容蒼老的姜瑤靜靜的坐在左側的椅子上，品著茶，一言不發！
她感覺出了，項恩一直在與身后的神魔傳音說著神魔。
兩人臉色都發生過許多變化！
也是不敢打擾！
“那神魔臉色頗為不忿，莫不是在說姜家？唉！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姜瑤暗暗道。
……
內城一座練功場附近，樹蔭旁。
姜寒峰與衛白筠散步到此處，看著練功場上一個個勤學苦練的姜氏孩童，以往來到這里看看，兩人都會心情極好，慈愛的問候，姜寒峰甚至會親自上場指點。
但今日，兩人卻沒了往日的心氣。
“小玄到底在考慮什么？這么怠慢項城主！與穆修老祖的態度，都大相徑庭……咱兒子雖有狂妄之名，但無仇無怨，他也不至于如此失禮……”衛白筠憂慮道，“難道，還想給項城主一個下馬威不成？”
“唉！孩子大了啊！”姜寒峰也有些長吁短嘆。
不能理解！
老兩口亦憂心，兒子是不是功勛蓋世，自己也迷失了！連本該拉攏的大人物，也不放在眼里了！
“小玄常年專于修行征戰，人情世故方面，恐怕還有所欠缺，看吧！等之后，他終是要與項城主面談的，只要別太過火……”姜寒峰又憂慮說道。
******
申屠玉隨在姜玄身旁，身后跟著召集來的姜家七神魔，匆匆步入北花園！離的老遠眾人就能看到，涼亭里坐著一個氣質冷冽嚴肅，卻毫無氣息的老者！
似是凡人，卻隱隱給人一種望而生畏之感！
“舅舅帶咱們來見一個人？”
“好大的臉面！值得舅舅親自過來！還帶咱們一同來！”
“至少也是一尊，隱藏氣息的天命神魔吧？身份比項恩城主還顯赫？”
姜家七神魔傳音議論了一下，都知道姜玄的另一個身份，自能判斷，不到天命這個境界且具備特殊身份，是不值得搞這么大排場的！
涼亭中，柴翼看到姜玄帶人過來，稍有意外。
不過也沒向姜玄傳音詢問什么。
接陛下的圣旨，全城跪迎都正常，只是因為姜玄身份保密緣故……姜玄帶幾個人過來一同接旨，他自己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柴翼踱步到了涼亭臺階前，淡漠凝望。
此刻他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
演！一定要演好！
姜玄帶人剛走到涼亭前，才要見禮，便見柴翼手中憑空出現卷軸，高聲道：“烈荒王王耀聽旨！”
姜玄與申屠玉便跪下。
姜家七神魔則都懵了一下！慢了半息，才跟著撲通跪下！并垂下頭汗如雨下，瑟瑟發抖！滿眼驚恐！他們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柴翼身上的氣息，猶如神祇！
更明白“聽旨”意味著什么！
柴翼宣讀圣旨！這一刻他代表著偉大的陛下！有限度的釋放了自己不朽神的氣息，這是一種，姜家七神魔完全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強大！
他們甚至都聽不清圣旨內容。
在巨大的本能恐懼中顫栗！
思緒極其混亂！
“他……”
“這欽差……他什么境界……”
“超，超越神魔？”
姜玄聆聽圣旨……雖然依舊似懂非懂，吃了讀書少的虧，但大概意思，能明白！無非就說他功勛如何，獎勵如何！獎賞包括他在烈淵洲的領地擴大，食邑增加，俸祿提高，這些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三等榮耀十個、二等榮耀三個！
一等榮耀則沒給，也確實是還不夠。
僅從功勛層面來說，陛下給的，還不如天狼星域給的！
不過，這次封賞不止這些。
“加封王耀為天瑯星域誅仙元帥！賜鼎戒、鎮神御劍！”
誅仙元帥！并非天瑯星域獨有，誅仙二字是誅殺仙妖之意！誅仙元帥這一封號，要比誅仙殿出現更早！而在多數時間，這只是一個榮譽性的封賞！其官階等同于星域次帥！
而在特定情況下，誅仙元帥將擁有臨時統軍權力！
比如最高元帥戰死，或最高元帥任命的某次行動最高指揮戰死！亦或者多名渾源元帥意見不統一，而無最高元帥在場時，誅仙元帥可以拍板決定等！
法理是這樣。
不過“誅仙元帥”發展到今天，本身更偏向于絕對的榮譽性！代表著無上榮光！其俸祿，都要比封王神魔高上許多！
鼎戒，既是一件須彌戒指，也是另一種榮譽性封賞，可不跪拜不朽神以下的任何存在！可隨時進京覲見陛下！
而鎮神御劍……這最恐怖！
可在星域戰爭中，對犯錯的神魔先斬后奏！而哪怕但從劍的品質上來說，也是真正不朽級的寶物！
柴翼宣讀完了圣旨。
“微臣，接旨，謝陛下恩賞。”姜玄恭敬領旨，而后柴翼將法旨、鼎戒、御劍交到了姜玄手上！
“起來吧。”柴翼嚴肅中略帶笑意的道，看著姜玄等人起身，又道：“王耀！本王這次臨行前，陛下亦曾囑托我，轉告你，陛下希望你能早日破得天命！重返天瑯！”
“陛下恩寵，臣無以為報！自當竭盡全力！”姜玄恭敬模樣。
先打打官腔！
姜玄也不太確定，柴翼對自己倒地看重到什么地步！無論背景如何，對不朽神，還是不能放肆的！
而柴翼，實際上心里比他還要謹慎萬倍！
演！
怎么演？
柴翼覺得，假如自己不知道姜玄與陛下的關系，那么該對姜玄是什么態度？自然是極為看重的！這是什么見鬼的天才啊！自己作為天瑯星域曾經的最高元帥，也應該是極為重視他的！
因此，柴翼就朝著這個方向演！
如果姜玄愿意與他親近，他理應親近！也不用擔心陛下會多想！懷疑他提前攀附新帝之父什么的！
如果姜玄不愿意。
那他自然就不能，表現的太熱切！
柴翼要進行一場，毫無破綻，附和他身份認知的表演！
“姜玄！哈哈哈！沒想到啊！聽司徒城主說你的真實身份！本王，亦有所震撼！誰又能想到，滄瀾星域掌握元神法相的曠古奇才，竟與天瑯星域的烈荒王王耀，竟是同一人！你這般天資，只要過了天命，便是無與倫比的不朽之姿！”
“王爺過譽了！天命難破！卑職深知其厲害！如今亦在尋求破境之法，還不知需耗費多少時月……”
“你心境大損，想要破天命！還需先修補心境！然而心境，最為玄妙……本王修行數萬載，不朽神心亦曾因征戰而損傷，卻能靠寶物修補，而心境……它涉及到一個生命，命里的蛻變！”柴翼感慨著。
心境要比神心低級的多！
但心境一旦損傷，要比神心都難以修補！
只因心境包含神魔修行路上，那次最重要的大蛻變！而神心是多次蛻變后的產物！基本不會在出現根本性的問題！有問題，也是其他層面，一時問題！
“王爺，卑職之心境，已然恢復！”姜玄道。
“哦？”柴翼又有了小小震撼！
而且他不覺得，是陛下幫姜玄恢復的！心境就幫不了！只能靠自己！何況這時間太短了，必然是近期，姜玄身上又發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卑職這次歸家……”姜玄講述起來。
時間流逝。
柴翼讓姜玄坐下說。
申屠玉給上了茶，恭敬候在一旁。
姜家七神魔，則在涼亭外拘謹恭敬的站著，低著頭！一波又一波的震撼，讓他們久久無法回過神來！姜玄與不朽神親王談笑風生，他們恐怕永世都無法忘記今天！更明白，之前的內斗，是多么的愚蠢！
姜家，是姜玄的姜家！
是擁有無與倫比可怕潛力的姜家！
他們這些天資稱得上廢物的一劫神魔，對家族既是重要的，也是不重要的！
……
姜玄之所以帶他們過來，一是禮儀，柴翼遠道而來！姜家自然也得拿出一些排場，二則是，震懾他們！姜玄需要那種，無論自己是否在家族，他們都不敢造次的效果！
可別內斗了！
為了那點蠅頭小利，把家族內部搞的雞飛狗跳！姜玄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要對家族內部的神魔開刀！
而隨著與柴翼的不斷攀談，雙方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態度。
姜玄也開始自稱晚輩！而不再是卑職！
“王爺，那您覺得，以我如今狀況，想要破天命……”姜玄真心請教。
柴翼一下子難住了！
演是演！
但他心里也有忌諱！知道陛下肯定會指點姜玄！自己又怎么好胡亂指點？若是與陛下指點相悖，姜玄選擇聽自己的，結果數千年都無法突破，那自己就……罪過大了！
破天命太難！
多高天資都一樣！
柴翼很怕自己的指點“背鍋”！
“嗯……從心！”柴翼思量的模樣，只給了這兩個字！一種隨大流的普遍指點！
“從心……”姜玄品了品。
柴翼不想姜玄多問自己這個，真怕自己說錯話，于是馬上轉移話題，瞥了一旁老婦人道：“這位，是你的侍妾？”
“申屠玉，見過柴親王殿下！”申屠玉又正式對柴翼見禮。
在來的路上，姜玄就告知了申屠玉，要見誰！
“想必王爺您看出來了，玉兒她，并非神魔！”姜玄對柴翼直言道，緊接著又對申屠玉道：“無需偽裝！”
申屠玉便容貌變幻，迅速重返年輕！
涼亭外的姜家七神魔，在這一刻驚呆了！
“仙人！仙人啊！哈哈哈！姜玄！你秘密培養出這般存在！將來你夫妻二人聯手，或是能為神羅黎民眾生，創造出更多可能性！”柴翼略有激動。
這份激動中，是有幾分真心的！
而且他想明白了，申屠玉應該不是陛下直接秘密培養的！連姜玄都不知道陛下身份，何況申屠玉！
她是姜玄培養的！
“玉兒的修仙天資，對比仙妖天才，也不遑多讓！不過此事過于重大！絕不能讓仙妖知曉！玉兒也無法前往域外征戰！至少現在還不行……”姜玄簡單一說。
“奪舍！”柴翼提點道。
“我也曾考慮過。”姜玄便道，“不過想要獲得仙妖完整之軀，極為困難！仙妖肉身太過脆弱，想要滅其元神，往往需要先滅其肉身……而且，玉兒如今境界低微，若真前往域外，成為神魔暗子，隕落風險太大……”
姜玄可舍不得讓申屠玉去潛伏！
申屠玉對姜家的重要程度，乃至對神魔族群的意義！也都不能讓她去冒那種風險！
慢慢來！不急的！
柴翼卻在此刻沉吟了一下。
他難住了！
他想要給申屠玉一件東西，但又感覺，有“攀附”之嫌！不過他對申屠玉的重視，并不是假的！哪個不朽神見了，都會重視！神羅凡人修煉成仙，意義絕不比姜玄掌握元神法相更低！
甚至，符合陛下一直追尋的大同理念！
思來想去！
柴翼決定“從心”！
真實的他，就是愛才的！他執掌天瑯那段歲月時，以嚴苛著稱！犯錯的神魔、無能的神魔，會被他嫌惡！而屢立戰功，天資無雙的，他亦重視重賞……他本身是一個很純粹的人！
“這件……大羅寶器！是我當年在戰場所得，已然研究過了！對我沒了用處！便賜給你！”柴翼拿出了一件銀色羅盤形態的寶物，要遞給申屠玉。
“王爺，太貴重了！”姜玄連忙道。
大羅……在遠古時代，仙妖方面境界劃分還不如現在這么詳細！仙尊級的，統稱為大羅仙尊！之后隨著時代變遷，境界名稱換了，但寶物方面，有些沒換！
大羅級的寶物！
就是不朽神級的寶物！
雖然對柴翼而言，一件普通不朽神級寶物，不算什么！尤其是仙妖那邊所得的，不朽神用不上，融掉提取煉制材料，也太不合算！但賞給申屠玉的話，真的真的……貴重到無法想象！把整個太玄城賣了，都比不上這件寶物！
“算什么貴重！并非戰斗類法器！價值沒你想的那么夸張！此大羅寶器，能創造于近乎洞天的幻境，她可在其中磨練……”
“可這……”
“又不是給你的！你推辭什么？”柴翼拿出了不朽神的威嚴，把姜玄噎了回去。
“拿著！”他又看向申屠玉。
“謝王爺。”申屠玉倒是沒推辭，接過道謝，并在之后，瞟了一眼姜玄！
她很清楚，僅憑自己仙人身份，是不足以讓柴翼如此重賞的！憑什么信任她呢？當然是因為信任姜玄，以及重視他！
姜玄的個人成長、在域外不斷玩命鑄就不世之功，福澤整個姜家！
涼亭外的姜家七神魔，已經如墜夢境！
他們突然感覺，這個家族，他們無比的陌生！自己明明是這家重要的一份子！在家族里降生成長，卻根本就不知道，這家族隱藏了多少秘密！亦無法想象，姜家真正的家主姜玄，到底有怎樣的通天關系背景！
柴翼又突然起身，負手走到臺階前，凝視下方的姜家七神魔，微微蹙眉！
七人因極致的恐懼僵在那！
“王爺，怎么了？”姜玄起身，隨在柴翼身邊。
“你們姜家，自興起不過數十年，卻為朝廷培養出七尊神魔！未來潛力，無與倫比，這很好！不過，這七人，都因當初修行急功近利，天賦或多或少，都有損傷……”柴翼直接點出了七人身上的問題！
是的！
姜耀尊二十四歲晉升！靠的是瘋狂砸資源！自身沒有那種張弛有度的自控能力，畢竟神魔之境吸引力太大，姜家又有那條件，其天賦，確實是有一定的損傷！
姜家其他新生神魔亦然！柴翼身為不朽神，能將七人直接看透，也能推斷出他們是如何損傷的！
柴翼說著，又一抬手。
七道流光從他手中飛出，似乎是某種液體寶物，分別鉆入了七人體內，他而后道：“還好損傷不重，如此略有修復，將來二劫三劫，倒也有機會！”
姜家七神魔人是傻的！
反應不過來！
只感覺一股從未體會過的神奇力量，正改變著什么！
“還不謝過柴親王！”姜玄對下面說了一句。
“謝親王殿下！”七人這才被喚醒，跪地無比崇敬的道謝！萬分激動！
“王爺……”姜玄又看向柴翼。
柴翼抬了抬手，不想聽姜玄說什么感謝的話，他感慨道：“姜玄！你天資絕世，亦有功于天瑯！司徒血宵也好、祝誠也罷、我也好……乃至陛下，都希望你能再進一步！這天下人都看著你呢！仙妖沒完沒了的拿你隱退說事，嘲笑你……但你不該是這般結局！不要被家族俗事所累。”
“姜家將來能成長到神魔地步，是一方巨孽！還是興起一段歲月后，淪為平庸！全都寄托于你身！”
柴翼并不是單純的因為愛才而有感而發。
而是，他“聽到”了！
太玄城對他來說，沒有秘密！任何陣法都阻礙不了他的感知！他在與姜玄攀談的同時，就聽到了太多太多聲音！整座城，任何地方，任何人，說了什么，他都知道！通過那些人之口，他知道姜家現在的問題，無論是外部壓力，還是內部內斗等……
他也因此明白了，姜玄為什么要帶七個人過來！
回家了！整治家族！參與管理！
柴翼不想姜玄就此“沉淪”！尤其是在天命難破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導致姜玄在一定歲月后，會因俗務纏身，修為無法提升，而漸漸失了心氣，放棄了追索！
“以你天資，只要破了天命，涅槃，渾源，皆非難題！若未來掌握本命真意順利，不朽可期！”柴翼說到最后，看著姜玄道：“姜玄，莫要讓我失望！多少天驕曾如流星般劃過長夜，璀璨一時，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多謝王爺教誨！晚輩謹記！”姜玄躬身抱拳道。
“哈！”柴翼突然又笑了一下，擺了下手，向涼亭里走，“不說這些，你這也才剛回家，休整一段歲月，緩解因征戰而疲憊的內心，也是應該的……雖會錯過下一次黑白子爭奪戰，倒是可惜了……”
“王爺也在關注此事？”姜玄跟隨回去落座，問道。
不朽神有自己層面的事務要處理，一般是不會關注下面的！
“怎么可能不關注。”柴翼道，“因為你的四年刺殺，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能力，雙絕碎墟的價值，被更多提起！目前仙妖那邊，多個星域都在調動天驕！很可能會在爭奪戰開始時，參與其中……咱們這邊，也要應對調整！”
“十年后的這場黑白子爭奪戰，很可能發展成多星域的天驕會戰！規模之大，遠超歷史上任何一次！”
姜玄又陷入了矛盾。
他真的真的很想去參加！
但得先晉升天命，就得去忙去拼！就得疏忽自己的至親家人！甚至無法為爹娘送終！
“從心……嗎？那我……”姜玄暗道。
關于雙絕碎墟，以及天瑯星域的情況，包括未來，兩人又隨便聊了不少！
柴翼又喝了一杯茶，撂下茶杯時突然道：“項恩在你這？”
“是啊……項城主跟您是前后腳到的！等過會兒，我再去見他……”姜玄道。
“叫他過來。”柴翼道。
姜玄眼皮一跳！
“你不要在這般俗務上耗費心神。”柴翼道。
姜玄一下明白，起身道：“謝王爺！”
很顯然，柴翼因為聽得到太多，所以，他甚至已經知道了，項恩為什么來太玄城！太玄城的僭越問題，也不是什么秘密！姜家的一些重要人物，私下里都會說這件事！
其實這事兒姜玄自己能解決！
他只需要對項恩表明身份，多多結交一番！讓項恩倒向他這個烈荒王！并不困難！太玄城本身也不僭越！項恩沒了心理負擔，不怕將來禍及家族，也沒道理反水！
當然，柴翼若肯出面，自然更簡單！
……
前殿內。
項恩已經等了很長時間，這上午都快過去了！哪怕他再怎么控制心態，也有些暗暗皺眉！姜玄不會真的不見他吧？晾在這里這么久，問都不問？
“老祖，這姜玄敢如此有恃無恐！未必不是穆修大人授意！說不定是想敲打你！讓老祖你明白，這北洪洲，是誰的北洪洲！我看啊，建立家族分支的事，別想了……”項霸傳音。
項恩沉默。
“老祖，大不了，我轉戰其他星域！”項霸又提起這茬，“若能在其他星域建立功勛，在對應洲地建立家族分支，也不難！”
項恩沉默。
說得輕巧！
建立家族分支，本就不是小事！是要擠占本土家族資源的！沒有過硬的背景關系，或自身足夠強大，去建立分支，那就是得罪人！
“你啊，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你是誰？烈荒王嗎？與家族割裂，毫無背景的轉戰天瑯，功勛蓋世！你行嗎？”項恩語氣中充滿了累了的感覺！
跟“孫兒”吵了一上午！
對這個項家唯一的希望，他也是沒得辦法！
強令他隱退百年不得重返，已經有些越發管不住了！
“我之天資，與烈荒王相比，自是不能比！但若說膽氣，我也是有的！我輩神魔，本就該效仿烈荒王之英勇無畏！老祖！我本有三千歲前，沖擊天命的可能！雖天命縹緲！但至少有可能！可我若再荒廢下去，連這一絲可能都沒有了……”
“與其畏畏縮縮，不如一往無前！死有何懼！”
項恩又扭頭看了“孫兒”一眼。
他頭疼！
如今項霸最敬仰的，就是傳說中的烈荒王王耀！總說效仿如何，一往無前什么的！還死有何懼！連烈荒王那般天資，都沒有逃過黯然隱退的宿命！你一個“凡夫俗子”，找死是真會死的！
“你呀……”項恩正又想說什么。
“報！”門外憑空出現身影，恭敬道。
“嗯？”姜瑤看向那人。
來人向姜瑤傳音說了什么，讓姜瑤臉色一變，她躊躇了一下，才看向項恩道：“城主大人！家兄在北花園，請您過去。”
項恩點點頭，臉色毫無變化的起身。
項霸則終于繃不住了！
“你們姜家！好大的譜啊！讓我家老祖過去見他？而不是他來拜見我家老祖？”
“霸兒！”項恩橫了項霸一眼，而后看向姜瑤道：“前面帶路！”
“是！”姜瑤一躬身，并未接項霸的話，也只能當沒聽到。
……
北花園。
姜瑤引著項恩、項霸，沒有其他人跟隨，三人先后步入花園！遠遠地，便看到了涼亭那邊的一眾身影，包括涼亭里又偽裝蒼老狀態的申屠玉以及姜玄。
姜玄自涼亭出，閃爍到了項恩近前。
“城主大人！因事耽擱，讓大人久候了，多有失禮！還請勿怪！”姜玄抱拳笑道。
“哈哈哈，姜大人客氣了！你臨時出關，自是有諸多要務要解決！”項恩笑道。
姜玄是皇家巡狩隱退，雖是一劫神魔，官階可不低！
“大人請！”姜玄手比劃了一下。
兩人打著官腔，向涼亭的方向走，一直到走近了，項恩才注意到，涼亭里側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在他感知中是不存在的！之前也是被涼亭外的多人阻擋了視線！走近了才有充足視角看到！
項恩一下子停下腳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
柴翼放下茶杯，嚴肅看向項恩，淡漠道：“項城主！”
項恩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跪地恭恭敬敬的見禮：“卑職項恩，參見柴親王！”
他是見過柴翼的，就四年前，接任北洪洲軍城城主前，進京了一趟！當時他遠遠地，聆聽了陛下的旨意與教誨！對陛下，自是不敢抬頭看的！但其他不朽神，他還是在那前后，有幸見到了一些，包括柴翼！
堂堂不朽神親王，怎么會來偏遠的北洪洲？！
他怎么會在太玄城？！！
“參見柴親王！”
姜瑤與項霸雖不知涼亭里人是誰，但項恩跪了，兩人也有樣學樣！
“無須多禮，起來吧。”柴翼隨意道。
幾人起身。
項恩依舊表情失控，瞪著眼睛，還望了一眼姜玄，想不通，也搞不懂！唯一能猜測的是，姜玄很可能是因為接待柴翼，才“怠慢”他！若真如此，那又哪里是怠慢！
人家是真有事，天大的事！
“我直說吧！”柴翼不等項恩說什么，便道：“姜玄之身份，此乃北洪洲絕密，已是朝廷多方勢力所隱瞞之秘事！陛下亦知曉！此事關乎重大！若泄漏被仙妖知曉，將震動三大仙國最高層，所以，絕不可泄露！”
“而太玄城的問題，本也不是問題！封王神魔祖地，這規模算小的了！”柴翼說著又看項恩，“項城主！你如今為北洪洲主宰，自當守護此絕密！不可外傳！”
“至于一些借此攻訐者，你無需理會！京城那邊，不會有人來查！倒也不至于讓更多人知曉內幕！終是隱患！”
項恩一番話，說的很大！
又是陛下都知道，又是震動三大仙國的！
可卻少了一個重點！
什么身份？！
什么封王？！！
項恩人都聽懵了！僵在那！反應不過來！
“項城主！”姜玄這時又對項恩抱拳，重新介紹，“王耀，見過城主大人！”
項恩定格！
進花園時臉上便帶著不忿的項霸亦定格！
“姜玄！”柴翼又喚了一聲。
“王爺！”姜玄看過去。
“此間事，已然解決！我便回京復命！”柴翼說著起身。
“王爺，您遠道而來，未有招待！晚輩這就設宴……”姜玄快步進了涼亭，他現在對柴翼的感官好的離譜！亦是真心想要，招待一番！盡地主之誼！
“陛下還在等我復命！”柴翼笑了一下道，又拍了拍姜玄的臂膀，認真道：“莫要讓我失望！”
“是！”姜玄道。
“走了！”柴翼話音落下，流光一閃，消失于太玄城！
他并沒有告訴姜玄，只要他能破天命，就將得到骨神大人給予的天大機緣！這事兒不能提前說。
他個人雖多激勵姜玄，卻也深知，姜玄目前心境堅固程度，想要破天命，太難了！甚至終其一生困在六劫巔峰，都不讓人意外！
“恭送王爺！”姜玄躬身道。
……
高空中，柴翼極速遠離北洪洲，整個人都長出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好難啊！需要一次又一次控制自己的心態！甚至姜玄每次對他見禮，他都有壓力！
這可是儲君之父！
他還知道，這是儲君之父！
雖然接受姜玄的跪拜，不至于遭天譴！但等將來新帝登基，自己與姜玄的這份因果，究竟會帶來什么，很不好說！
“陛下，我演的可以吧？還可以吧？”他又在心里暗戳戳的念叨。
臉上漸漸有了視死如歸的悲愴表情！
演的怎么樣先不說！
他之前在太玄城上空神力失控，差點抹平了太玄城，炸死姜玄以及整個姜家！陛下會怎么罰他，還不好說呢！
******
北花園涼亭前。
“烈！荒！王！王！耀？！！”定格的項恩“活了”，卻是表情進一步失控！雙目瞪大如牛眼，無比震驚的看著又走出涼亭的姜玄！
“是我啊！”姜玄笑，“大人請，咱們里面敘話！”說著，他又目光一掃：“都退下吧！”
申屠玉、姜瑤，以及姜家七神魔全都告退。
項霸不是姜玄的人，卻也直接領命離開。
等眾人都離開了北花園陣法范圍。
“瑤夫人留步。”項霸突然開口。
“嗯？”姜瑤停下腳步，回身點頭致意道：“大人！”
“之前我多有冒犯！以為是姜玄大人怠慢了我家老祖，不知大人身份，還請瑤夫人見諒！”項霸道，既是真心實意的道歉，又非常非常興奮激動！
見到偶像了！
而且他所敬仰的烈荒王王耀，要比他想的，更恐怖！不是一千七百多歲！而是九十三歲！
“無妨。”姜瑤很淡定的說了句，正要走，又緩了一下，對項霸道：“大人可去別苑稍候，等家兄與城主大人談完事……”
“不必不必！我就在這兒等就行！”項霸卻擺手，還忍不住向北花園里張望。
可惜還不能跟烈荒王說上幾句話！
嗯……有機會的！之后一定有機會！
……
大半個時辰后，時間已是中午。
“哈哈哈哈哈，王爺所經歷之事，比我之前征戰那數千年，還要精彩，更是險惡……不愧為英雄也！”
“也不能這么比，為國而戰，人人皆英雄！”
兩人相談甚歡！
姜玄甚至感覺，項恩有些捧著自己！恐怕對穆修老祖以及師父曹龍圖，他都未必是這般態度！
“項大人，您似乎一直有話想說，既然來了北洪洲，那咱們便是自家人，大可以直說！”姜玄道。
“誒！”項恩一嘆，而后便開始很直接的，說起了項家的處境！
他當然能感覺出姜玄想要拉近關系！
他求之不得！
現在他也明白了，誰才是北洪洲手眼通天的“主宰”！不是已經涅槃境的穆修，也不是天命后強勢崛起的曹龍圖！而是他姜玄！當初穆修能把他項恩運作過來！不怕得罪人，還贏了！靠的是什么？
之前不知道，只能猜測穆修什么隱秘大人脈！
現在已經清楚了！
真正厲害的是姜玄！他想要自己妻子將來執掌北洪洲！他安排，他就能辦到！
“所以，大人是想，在北洪洲建立分支？”姜玄聽完問。
“對！”項恩點頭。
姜玄臉色突然很怪！一種不忿的感覺！
項恩，一個為國征戰數千年的天命神魔！一個公正的執法者！如今成了一洲主宰，卻要這般“求人”！項家所遭受的迫害，讓他失去了曾經的心氣！他畏懼，他瞻前顧后，他不敢再得罪誰！總是想如何才能周全，哪怕委屈自己，失了封疆大吏該有的尊嚴！
“分支，便算了……”姜玄道，項恩臉色一凝，卻聽姜玄接著道，“大人若不嫌棄北洪洲落后，大可把整個家族，都逐步遷移過來！醉雪那邊……說是她晉升天命后，接任城主！但以她天資，她絕不會那么早隱退！項城主……你既還有兩千余壽，恐怕余生，皆要執掌北洪洲……”
“穆修老祖那邊，我之后會找他談！”
“這北洪洲，不是哪個家族的北洪洲！而是朝廷的北洪洲！是陛下的北洪洲！大人你是陛下親自委任的北洪洲主宰！您，無論寒了誰的心，只要不辜負陛下！那他們就都不重要！”
“如今恰逢天魔降世這種變局，無論是星域戰爭，還是神羅內部，皆有動蕩！自上而下的職位變動！引發了太多爭端！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應該以絕對的權利！為洲地帶來穩定！”
“我與大人雖然相識不久，不過聽師父說……他對你評價極高！是個可結交之人！我信我師父，便信大人你！”
“我雖不知道我何日能破天命！但我，終是要重返天瑯的！絕不可能讓厄法妖尊一直看笑話！而我走后，穆修老祖遠在他洲，師父他亦征戰滄瀾……大人！北洪洲能否在這變局中，更安穩，更好！是要靠你啊！”
“其實我比大人你，更擔心太玄城的權勢！我又不能親自一直盯著！今天姜家的那些新生神魔，連不朽神親王都見到了！他們對內怕我回過頭來算賬，不敢造次，可對外囂張跋扈，以后……難說了！”
“將來姜家人若犯下潑天罪行，您該殺就殺了！其他家族亦然！我說的！”
“他們沒有過過苦日子，沒有經歷過生存的殘酷，不知道能安穩修行的珍貴……唉！”姜玄說著一嘆，有感覺很好笑，對項恩道：“大人，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姜玄自己都覺得滿離譜的！
竟對一洲主宰說教起來了！自己雖征戰閱歷稱得上傳奇，但若說管理一洲之地，他不懂，想多了都頭疼！他的成長，也是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權謀斗爭！更從不想去參與！
但還是說了！
哪怕只是大道理！
姜玄很難不憂心自己家鄉洲地的未來！正如他所說，穆修與曹龍圖又不能管事，如果項恩還畏首畏尾！總有顧慮！那整個洲地的環境，都會惡化！未來的姜家，亦可能闖下滔天大禍！
得有人管著！
項恩用微妙的眼神看著姜玄！甚至有些……感動！成功被姜玄一番話“收買”了！他亦在姜玄身上，見識到了，以前從未見識過的一些“特質”！
一個并不貪慕留戀權勢的曠世妖孽！
他的心氣，志向之遠大！甚至可以說，他根本就看不上現在所擁有的這些！
什么一洲權勢，乃至家族霸業！
他沒那么在乎！
他要破天命！他要追不朽！
他無比敬仰陛下，亦心懷家鄉故土的安定！
其心胸氣魄之寬廣，眼界之高……高的可怕！項恩都無法想象！一個降生于窮苦部族的少年，一路走來如今也才九十三歲，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想法與魄力？沒有任何迷失！是誰培養了他？他爹娘有這種教育能力嗎？
還是天生如此？
永遠把追尋更強放在首位！真正的一往無前！
項恩突然起身。
“王爺之心胸，我……”
“大人與我是自家人！別說見外的話！”姜玄連忙起身，把住了項恩要抱拳的手臂，“大人，我這就設宴！還請大人與你那孫兒項霸，在太玄城小住幾日，我得觀察觀察他！”
“觀察他？”項恩一愣。
“他知我身份，我不確定他是否是仙妖轉世，需要觀察！”姜玄簡單解釋了一下，“不僅僅是他！我們姜家的其他神魔，也是今日才知曉我身份，我元神一直在觀察他們行動！”
“好！”項恩點頭。
也沒說什么，自家孫兒品性如何！
現在仙妖轉世的手段，越來越難查！甚至其自身，都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仙妖轉世，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被動激活，切換到另一面！
******
項恩在太玄城拜訪數日，而后才帶項霸離開。
姜玄也在幾天內確定了，沒有誰是仙妖轉世！都沒有因為“姜玄是王耀”這一天大情報被激活！這本就是極小概率大的事，億萬分之一而已，仙妖無法定向轉世，最多只能確定一個很大的投放區域！
姜玄是不想去賭！
在身份這件事上，他絕無任何僥幸心理！是絕不能被仙妖知道的，不然他的征戰生涯，將直接徹底結束！
一個多月后。
姜玄大女兒姜珺思，從域外返回太玄城休整！也是看看臨時出關，未再閉關的父親！她剛破二劫，回家休整幾年，也是正常的！
……
夜。
傳音石擺好。
“前輩……”
“嗯？”
“嘿！前輩這次這么快回應……”
回家一個多月，姜玄再次與前輩聯絡，而這一次，兩人先進行了漫長的攀談，姜玄講了一個非常大且復雜的故事！本身是他回家這段時間的經歷聽聞，卻涉及頗多！小到自身家族，大到北洪洲，再大……還包括北海洲！
項家的遭遇，姜玄已經了解的非常全面。
項恩在太玄城住了幾天，兩人說太多！
姜玄對項家，既有同情，也想拉攏！便有心幫項霸重返域外，比如給他找一個身份顯赫的師父，卻被項恩拒絕了，因為它不合理！
“我跟項恩說了……我可以請孟遠征大元帥，收項霸做個記名弟子！我欠大元帥一個人情，應該能說得動……不過被項恩回絕了！”
“哦？為何？”縹緲聲音問。
“項恩大人說，那樣沒道理！北海洲幾大家族，必然會調查，孟大元帥是因為什么，要這個時候庇護項家，項家之后整體遷移來北洪洲，很容易就查到我頭上……怕就怕，查來查去，反倒是意外查到我的另一個身份！”
“項大人他，唉！”姜玄說著一嘆。
多好的人啊！
只是因為一時公正執法！導致整個家族被不斷打擊！
“所以，你要庇護項家，并不想暴露你的身份！”縹緲聲音道。
“不能說庇護吧，項恩大人執掌北洪洲，算是……互利互惠！”姜玄話說的很直接，拉攏項恩的私心，并不對前輩隱瞞！
“就是庇護。”縹緲聲音直接道，“你之前，可不是這么愛管閑事！你這性子，若是惹出事端來，就不怕暴露了？”
“前輩……”姜玄無奈了一下。
前輩的“漠視眾生”，姜玄一直都知道！
他也只是照常給前輩講故事而已，前輩聽完一切，情緒都沒有任何變化，姜玄也沒指望，作為三重天不朽神的前輩，有心情去管下面這些破事！
只是講述！
“項家的遭遇，你覺得，陛下不公嗎？”縹緲聲音又問。
“可不敢亂說啊前輩！”姜玄道。
“放心，除了咱倆，沒人會聽到！你直說就行，你怎么想的？”
“呃……不好說！”
“哪里不好說？”
“這……連項恩都沒有證據！陛下恐怕連項家遭受迫害這件事都不知道……”姜玄道。
“你憑什么覺得陛下不知道？”縹緲聲音反問，“項恩辦了那一場大案，哪怕僅僅是推斷，也能想到，項家之后必然遭到報復！項恩境界不夠，壓不住的！項家的數千年家業，全在北海洲，他哪怕申請調任，變賣家產遷移族人，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跑都來不及……你覺得陛下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嗎？”
“呃……”姜玄愣住了。
“還有當年對北海洲幾大家族的處置，沒有徹底抄沒那些家族，留下了連監察使都會被報復的隱患，你覺得……陛下她……”
“前輩！”姜玄突然加快語速，“那個！北海洲的具體情況，我了解有限啊！也不確定幾大家族一但崩塌，會對民生產生多大影響，那是涉及億萬人的大動蕩吧，還有那些家族的歷史功勞，我不知道啊……咱換個話題行不？我頭疼！”
可別聊了！
褒貶陛下執政？
太危險了！
三重天不朽神，也不能這么玩命啊！
“滑頭！”縹緲聲音沒好氣了一下。
她知道姜玄是故意回避這些問題！也說明了，他是有意見的！更代表著！姜玄不夠“無情”，將來若能俯瞰眾生，恐怕也很難接受，眼皮子底下每天都在發生無辜者被殘害之事！
而自己還要裝作不知道！
本就是性情中人，想“無情”太難！
這也意味著，他不適合當一個龐大皇朝的直接管理者，只適合當帝王背后的男人！一個擁有無上實力用于震懾的……嗯……吉祥物！
就是不知道，等將來小念念登基時，姜玄這個當爹的，到底能到什么境界！
可能實力還遠遠不夠！
可能連天命都還沒突破！
甚至可能已經徹底隕落了！
對這些，乾皇都有心理準備！
乾皇兩萬多年期就有離開的打算。
一直在推進境界積蓄力量，各種籌備！選了小念念，是隨著情況發展的一種選擇！沒有她，也會有另一個儲君！
姜玄如此崛起，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本身并不在最初的皇朝傳承計劃中！
“這神羅大地的眾生，億億萬人，你如果境界足夠高，你就會看到，聽到，每一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不公而殘酷的事！哪怕是在京城，在那么多不朽神的注視下，也……”
“前輩！前輩！咱不是不聊這個了嗎？我懂！你再說，我該做噩夢了！”姜玄連忙打斷道。
可打住吧！
真不想這么討論陛下！
而姜玄也能想象，隨著境界提升，感知越來越強，就會時時刻刻能夠“看到”，這世間人性丑惡的一面！
爭端！強迫！殺戮！
別說未來了，就說現在，姜玄感知能覆蓋整個太玄城！且因為看破能力，任何陣法都阻擋不了他窺伺！而這足有數千萬人口的大城！姜玄看到了因私仇而砍殺對頭的凡人，看到了賣掉妻女的濫賭鬼，看到了偷情且與情夫密謀想要毒害丈夫的婦人……
姜玄無法去管他們！
不然一件又一件，沒完沒了，沒有盡頭！
只能等事主去告發，下面的衙門，會處理！至于衙門是否會徇私，因為誰身份顯赫，有什么關系，而怎樣……姜玄亦不可能永遠盯著！不然這輩子都得留在太玄城！
他心有不忍，因此越來越少展開感知。
總是窺伺凡人私生活，包括夫妻過夜，也是蠻奇怪的！
……
“前輩，咱們還是說說修行吧！”姜玄重新開頭。
“嗯。”縹緲聲音回以鼻音。
“那……前輩能現在給我一套刀法嗎？”姜玄道。
“不是說了，你現在應該專心于追尋天命，等之后……”
“是這樣啊前輩，思思她回家了，我今天指點她修行！思思在刀法上的天資……”姜玄簡單一說，不是他現在就要練，而是為了女兒！他在天命卡多久都不一定呢！就怕時間太長……
“嗯……我會讓人送去。”縹緲聲音便答應了。
“謝前輩！”姜玄笑道。
“你先別謝！這都一個多月了，你家里的情況，你也了解處理的差不多了！我當初答應你的那個請求，你想好了嗎？”縹緲聲音道。
“嗯……”姜玄沉吟。
他沒想好！前輩愿意為此竭盡所能！姜玄這低微境界，若是要寶物的話，也用不上！但前輩催得緊！似乎一定要早點“了結”！
“那……前輩，你能幫我至親續命嗎？”姜玄謹慎問道。
“凡人續命，極限為兩百歲，此乃宇宙生命法則，我倒是可以，但，有意義嗎？”縹緲聲音道。
姜玄沉默一下。
當然是，意義不大的！現在姜玄憑各種寶物給爹娘續命，讓他們活個一百四五十歲，不是問題，兩百歲的話……也就多個幾十年！
“那，若是……”姜玄又開口。
“我不可能點化他們為神魔！會暴露太多，那會威脅到你！”縹緲聲音直接道！
果然啊！
姜玄早就想過，前輩不會同意！這次也就是順嘴多問一句！試試看的心態！卻是真的不行！
“不過……”縹緲聲音又話音一轉。
“不過什么？”姜玄精神一震。
“有一種虛空寶物！名為‘終無心血’，其最早被仙妖發現，用于煉制傀儡生命，并命名！之后拓展出更多用途！如今對神魔來說，它是渾源神魔的續命寶物！其可以在其他續命手段基礎上，再為渾源神魔，續命一千年！稱得上是渾源續命至寶！是不朽之下，最昂貴的寶物之一！”
“多少過了萬歲，還想追尋不朽的巔峰天命，愿為其傾家蕩產！只為再多一千年修行時間！”
“而不同于其他續命寶物，終無心血，也可以給更低境界的神魔使用，但續命年限，依舊是一千年！并且一但用了終無心血，之后無法再以其他方式續命，只剩下突破境界一條路可走！”
姜玄聽著。
他看過誅仙殿百萬典籍，對于神魔九境的續命寶物，是極為了解的，卻是第一次聽說這件寶物！
“還有這種寶物，連誅仙殿典籍都沒有記載……”姜玄道。
“因為太稀少，上一次出現，是在一萬多年前的萬寶星域，而天瑯星域上次出現，是在五萬多年前……”
“那，前輩你有這件寶物？”姜玄問。
萬年計的出現頻率，一出現就會遭到各種巔峰渾源的瘋搶！這玩意有存貨？！
“我也只有最后一瓶。”縹緲聲音道。
“那它，能用在凡人身上，續命千年？”姜玄略有激動的問！
“不！凡人是突破不了兩百歲大限的！它用在凡人身上，其極限效果，是續命百年！”
姜玄臉色一僵，這不還是……不行嗎！
“但，因為凡人太弱！它效果又太特殊！只需極少量，在凡人身上，就會產生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
“什么效果！”
“生機復蘇！重返年輕！且保留境界修為！”
姜玄呆住了，緊接著豁然起身。
“前輩！我這個！就這個！”他激動道。
重返年輕保留修為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可以直接沖擊神魔之境！姜玄的爹娘，如今都是劫境巔峰觸及真意門檻的狀態！只是因為肉身無比衰老，失去了晉升最重要的基礎！連小妹姜瑤也是這種狀態！
而就算最年長的父親姜寒峰，也才一百二十多歲！百年效果，直接回歸到二十幾歲的狀態！
爹娘小妹都經過六次血脈提升！
沒道理破不了神魔之境的！
“你確定嗎？換這個，用在你爹娘妹妹身上？”縹緲聲音問，“雖然他們用不了多少，但以這樣的方式培養神魔，本身是一種巨大浪費！天資不足就是天資不足！成為一劫神魔，后續修行也艱難！這寶物的價值……被視為能培養不朽神的寶物之一，若被渾源神魔得到，一滴都不會用在天資不足的族人身上！家族多一批一劫神魔，那沒意義！”
“前輩，我確定！”姜玄無比肯定的道。
“不愧是你！”縹緲聲音道，她也就是隨口一說，讓姜玄明白這東西的價值！
肯定會對外界，引起無比巨大的爭議！
“好！那便給你……我會安排人，將東西送去滄瀾星域，布置一番，等過些時日，穆醉雪會在搜尋中，意外發現一座虛空遺跡，并在其中，發現這件寶物，而后轟動域外多星域……”縹緲聲音道。
就直接想好怎么交給姜玄了！
明面上會是穆醉雪尋寶所得！
不會有任何破綻！
“謝前輩！謝前輩！”姜玄萬分激動。
“還有呢？”縹緲聲音問。
“呃……謝前輩？”姜玄又說了一遍。
“我不是讓你多謝我，我是問你，還要什么？”縹緲聲音道。
“還給？”姜玄眨巴眼睛。
“當然要給！這寶物，只是不朽前有大用處！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玩意，算什么竭盡全力……”
姜玄人有些發麻。
這事兒很荒謬！
前輩追著他，要他了結那個承諾！要求太小都不行！而姜玄，他是真的想不到了啊！
“這個……前輩，要不要以后再說？等我境界高一些……”
“你現在天命難破，若真卡個幾千年，讓我等你幾千年嗎？”
“那，可我……”
“算了！”乾皇聲音無奈了一下，“你呀！這樣！我給你一套更好的刀法！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會送到你手上！”
“好！”姜玄一口答應。
趕緊了結吧，他從一開始就不想，靠這個請求，在前輩身上貪圖什么天大的好處！姜玄本身也想象不出，三重天不朽神全力之下，能給自己什么！
姜玄并沒有意識到，前輩這一句“更好”代表著什么！
兩人又聊了很多。
一直到外面天邊隱隱放亮。
“前輩，你覺得我若想破天命……”姜玄認真請教。
“機緣，是強求不得的！你的選擇，便是你的命數！你的行為是因，得到的便是果，你修行至今，一直在走自己的路……”縹緲聲音一番話。
“所以，柴親王讓我從心，前輩也覺得，我應該從心嗎？”姜玄問道。
“你自己悟！”縹緲聲音卻道。
其實“從心”是有問題的！
不僅僅是很容易懈怠！
更可能讓人“走極端”！
比如身負血海深仇的神魔，復仇成功便蛻變突破！可若一直不成功呢？豈不是反到耽誤了？而姜玄這種狀況，他人在家鄉，陪伴在至親身邊，享受不同于域外的安定與幸福，若一味從心，或可能因為生活中某個小細節，而突然頓悟，卻也可能……懈怠沉淪！
“小家伙，天命境！急不得！你還擁有漫長的壽命，可以做很多嘗試，順從心意，或違反直覺……將來你若得了空閑，亦可游歷神羅大地，走一走，看一看……”
“前輩，我懂！我懂的！”姜玄道，又突然笑了一下問：“嘿，前輩，能不能問個問題？”
“什么？”
“前輩您當年破天命，用了多久！啊！我當然不是要跟前輩你，時代也不同了，就是問一問！”
“我當年啊……”縹緲聲音道，“如果從我抵達六劫巔峰算起，大概用了……四個月。”
“多少？！！”姜玄臉上驟然寫滿震驚。
“四個月啊。”縹緲聲音沒有情緒，“你干嘛這么大反應？不是說好了，不跟我比的嗎？”
“啊……不是……那個……想要修煉成三重天不朽神，需要這種天資的嗎？！！”
“我是特殊的！天命境之于我沒難度，是有特殊原因的，你要是知道我當年那時候在做什么，估計也不會這么吃驚……神羅已經歸于安定，你也學不了我……”
“什么啊前輩？你當年……”姜玄忍不住追問。
無論做什么，四個月破天命？！開什么玩笑！！
“你不需要知道。”縹緲聲音回絕道。
“那……前輩您成不朽時的年紀是？”姜玄又問。
“幾百年。”縹緲聲音道，也沒說具體幾百年。
對此，姜玄則又感覺正常了，擎海王陪襯晉升不朽，耗費一千多年，但實際上最后八百年，他一直卡在渾源巔峰，修煉成祖神，耗費了許多時間，如果不考慮修祖神特性，擎海王也應該是幾百年晉升不朽！
“神羅的那些強大不朽神，最拔尖的那些，很可能都是幾百年便不朽！而哪怕三萬多歲的托天王，如今也未成為造化尊者！而我，現在卻卡在天命前，難以突破……”
姜玄暗道，突然涌起了強烈的不甘心！
若真在天命前卡太久，那他將來的上限，恐怕……
“從心……從心嘛……”姜玄思量著。
******
時光開始變得緩慢，而溫馨！
姜玄在做了充足考慮后，選擇了“從心”！他甚至沒有重新開始修行參悟什么，除了教導女兒外，其他時間，要么陪伴爹娘至親，要么參與家族事務管理！
柴翼不希望他俗事纏身！
但姜玄在這一點上，沒有聽柴翼的，留戀于如今“平靜”的時光！
姜玄去秘密見了飛雪城主，兩人敘舊感慨了許多。
三個月后。
產房外，姜玄親自迎來了姜氏又一個直系后代的降生！是妹妹的重孫女！
僅隔半個月。
秋高氣爽的時節，太玄城公開處決了一批人，“病懨懨”的姜玄親自監斬！
再兩個月。
滄瀾星域傳出轟動消息，穆醉雪在率軍探索新生寶地時，發現了一座虛空遺跡，并在其中得到了終無心血！而因為最后時刻，她是憑借一己之力，還保全下了手下將士，所以這份終無心血，歸屬穆醉雪一人所有！
消息“沒瞞住”！
穆醉雪當即從域外返回，身懷重寶！仙妖那邊很可能對她違規出手！先將寶物送回神羅，才能避免！
七日后。
姜寒峰、衛白筠、姜瑤、申屠玉重返年輕！并公開露面！一切都很荒唐，但又很合理！穆醉雪與姜玄夫妻情深，對姜氏一族的大方，以及姜玄對至親的舍得，傳遍四方！余下的終無心血留在姜玄手中！也被外界所知！
而因為這東西。
穆修、曹龍圖、乃至姜玄本人，都遭受了許多打擾！許多顯赫而古老的渾源家族，都派人來找他們！希望購買終無心血！
僅給幾個凡人用了，姜玄手上至少還有九成以上的終無心血！
連北海洲阮家都派人來了！出價最高，卻鬧的很不愉快！
……
北海洲，一座古老宅邸內。
“……我已經向那姜玄說明其中利害，如今太玄城風雨飄搖，那般重罪若被揭發，足矣抄家滅族！只要把終無心血賣給咱們阮家，咱們阮家，自會庇護太玄城，世代交好……對穆修那邊，也會鼎力支持！可那姜玄，完全沒把咱們阮家放在眼里……”寬袍中年人，正向一名儒雅老者匯報著。
“呵！穆修、曹龍圖、姜玄，幾條雜魚！他們想庇護項家，準許項恩家族全都遷移向北洪洲，這事兒還沒找他們算賬呢！”
儒雅老者橫眉立目，距離大限越來越近，他的性情也越發暴躁！
最近幾個月，項家開始變賣家產，整體遷移已經開始。
阮家一直盯著這件事！
本不想因此跨洲地得罪地方大族，之后找個機會秘密搞死項霸就完了！沒想到北洪洲那群人那么目中無人，本就自身風雨飄搖，連“懷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
“穆修，一個新晉涅槃罷了……”儒雅老者又氣不打一處來！
北洪洲那邊，最厲害的也就是一個穆修了！
他不僅僅派人去了北洪洲。
自己更是親自傳訊聯系過穆修！卻被穆修一口回絕！更不想與他見面！穆修的人脈勢力，又豈能跟阮家比？卻那般狂傲！
“發發力吧！讓項恩明白，只要他查抄太玄城，過去的事，既往不咎！項家也不用從北海洲遷移了……”儒雅老者道。
這是一個對太玄城施壓的過程！
他相信這次項恩必然會審時度勢！
畢竟快速遷移本身，是要賤賣家產的，一番折騰，整個家族資產都會元氣大傷！他又那么在乎項霸！
比起過往恩怨。
只剩下數百年余壽的阮德真，更在乎這份終無心血！
……
項恩沒有屈服，就硬扛，就不查！堅定的遷移家族！而只要項恩不低頭，外人插手不了北洪洲內部的事，除非京城派遣欽差！阮家開始運作此事！
隔年！
目前已經被容納在太玄城內的姜氏部族土城！作為姜家的祖地，這里被保護的很好，亦沒有什么改變，卻也早已沒有人居住。
夜色下。
啟動封絕陣法的土城，舉辦了一場秘密婚禮！姜玄迎娶竇小仙！來參加婚禮的人并不算多，卻有諸多顯赫之人！
穆修秘密過來一趟，親自主婚！
姜家的諸多神魔皆在場，還有幾名竇家神魔！因一次聯絡意外知道婚事的司徒馳，也遠道而來！
甚至，連滄瀾星域最高元帥孟遠征都來了！他知道姜玄秘密回家，本就要跟姜玄談一次，剛好借這次機會！
大宴！
姜玄給了竇小仙一次，還算完美的婚禮！單單是賓客送上的賀禮，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吵吵鬧鬧！一直到深夜！
在去洞房前，一個土城的普通宅院中，姜玄與、穆修、曹龍圖、孟遠征、司徒馳、項恩等等，進行了一番閑談！
對自身境界狀況，姜玄沒有隱瞞，讓眾人很是唏噓。
“實在不行，姜玄，你再換一個身份，重新登陸滄瀾星域征戰！”孟遠征提議道。
“看情況吧！”姜玄笑道。
“天命難破啊！”曹龍圖感嘆道，“我在天命前，足足卡了三千多年！”說著他看了一眼穆修，“穆兄也是耗費了兩千年歲月，才晉升天命！”
“都是如此！能迅速過天命的，又有幾個？”孟遠征也感慨，“所有要有耐心，姜玄天資，絕不輸于我！只要能過天命，將來……”
眾人這么說，既是說現實，也是希望姜玄放平心態。
司徒馳卻在這個時候，坐直了不少，那表情就……
一千多歲的天命神魔！司徒馳可以驕傲！
“賢弟！你這般表情，莫不是看不起我？我才九十四歲！有的是時間！”姜玄笑著道，喝了不少酒，大喜的日子，姜玄也是心情大好，這話是開玩笑！
“大哥！我哪能看不起你？”司徒馳連忙道，“我對大哥的敬仰，如滔滔江水……”
“行了行了……”姜玄擺擺手。
“不過大哥，你雖事事比我強，但僅說晉升天命！我看啊，未必比我晉升的年齡更早，不如咱倆打個賭如何？”也喝了不少的司徒馳道。
“我逢賭必贏的！”姜玄一挑眉。
“那是以前！”司徒馳道，“這樣大哥！你若是贏了！每早一年，我給你一千萬域晶！”
姜玄眼皮都跳了跳！他有錢，但司徒馳可沒他那么富裕！
“賢弟啊，我要是明天就突破，咱倆差了一千多歲，那可是一百多億域晶呢……你有那么多？”姜玄笑道。
姜玄曾給過司徒馳百億資源。
不過之后，司徒馳把沒用掉的，都還給姜玄了！
而司徒馳的個人身家，肯定沒那么夸張！差得多了！
兩人間的氣氛并非爭執不屑，而是其樂融融的閑談，“小賭”！
“我是沒有那么多，但大哥你也不可能明天就突破啊！”司徒馳笑道，“我也希望大哥更早突破，輸掉多少，就當給大哥的賀禮，沒錢我就去借！”
“嗯……好！那我輸了，怎么說？每晚一年，給你一千萬域晶？”姜玄道。
這就更夸張了！
姜玄若是幾千年不突破，得給司徒馳幾百億域晶！
“不！不是錢！大哥你若輸了，便……”司徒馳突然收聲，而是傳音說出了那四個字：“血引神像！大哥你輸了，就我用用！另外，這事兒別讓我師祖知道，大哥一定保密啊。”
這家伙，還惦記著呢！
司徒馳到現在，依舊沒掌握不死真意！
“成！”姜玄笑著答應了！
其他眾人都看著“兄弟倆”打賭，笑呵呵的！對與司徒馳，北洪洲這些人，以及孟遠征，都是久聞其名！他現在可是天瑯星域最具潛力的天命神魔！“血火公子”的名氣越來越大！
說說笑笑。
眾人很快又提起了一件“大事！”
“我聽龍圖說，阮家那邊……”孟遠征開口。
“阮德真手段狠辣，恐怕會一直折騰！不過，諸位放心！過不了我這一關！”項恩直接開口保證。
“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穆修開口道。
“真是找死啊！惹我大哥！也就是離得遠，不跟他計較！”司徒馳也道。
眾人的態度都很微妙，都……沒把這當回事！
項恩如今是絕對的自己人，掌控整個北洪洲！而朝廷上層，也有人知道姜玄是烈荒王！累死阮家，也搞不出真正的風浪！當然！只要姜玄別親自出面，去跟阮家對上！哪有他暴露隱藏身份的風險！
“姜玄，這事兒你怎么考慮的？”孟遠征問了姜玄一句。
“別招惹到我家人，沒閑心搭理他們。”姜玄道。
說的是實話！覬覦終無心血的勢力太多了！跟蒼蠅似的！又都隔得太遠！卻也還沒出現，能真正威脅到姜家的存在！
“好！”孟遠征點了點頭，聽姜玄這么說，他也就放心了！
他是在場身份最高的，滄瀾星域最高統帥！但他的權力，是在域外！而他自身家族，并非在滄瀾星域對應百洲，內部的許多事，他也不太好插手！
阮家是有不朽神人脈的！太古老，底蘊太深！權勢滔天！孟家，亦無法跟阮家比，阮家雖然拿北洪洲沒辦法，卻也沒有真跟他們沖突的必要！
眾人又開始聊其他的，并沒有再提阮家。
……
時間一天天過去。
姜玄歸家第三年，又有了一件大喜事！
申屠玉……有孕！
神魔很難生育，神魔與仙人也是同理！都是生命層次高導致的！但申屠玉就是懷上了！如當年穆醉雪五年懷孕一樣神奇！姜玄也確實是與她同房最多！很努力！
九個月后。
申屠玉順利誕下一子，姜玄為其取名，姜敬君！對于自己第三個孩子，也是第一個兒子，姜玄心情相當“復雜”！甚至直接開始同情他！
為姜玄這一支，姜家直系延續血脈的重任，之后一定會落在他頭上！他的兩個姐姐，一個冷若冰山，一個狂傲無比！
這注定了他的人生，必然要遭到許多“挫折”！
半年后。
“重返年輕”的申屠玉，對外聲稱，突破神魔之境！實際上依舊是偽裝！
同年，姜寒峰一百三十歲大壽！
姜氏媳婦子孫盡數歸來，已經晉升為六劫神魔的小念念，亦秘密返回家族，在大操大辦后，一家人又在土城，秘密舉行了充滿部族風格的篝火家宴！
夜色下，火堆旁。
“叫姐姐！叫姐姐！”姜念璃抱著不到一歲的小弟弟，不斷的哄著！小家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就是不叫！
“姐，他好笨呀！我在他這個年紀時，都能跑了！”姜念璃扭頭看向姜珺思。
“別讓姨娘聽到……”姜珺思提醒了一句。
“本就好笨！是個笨弟弟！”姜念璃道，卻又拿著獸奶袋，喂小家伙。
似乎很喜歡，但又說他笨！
“小笨蛋！快快長大……”姜念璃念叨著。
小家伙終于忍不住了。
“你才笨呢！”他滿是稚氣的開口了，用小眼神看自己二姐。
一大一小兩人一下子僵住了！
“哇！你騙我！奸詐！”
……
后山林中，姜玄擺好傳音石，卻并未與前輩聯絡。
“可憐啊！”姜玄感知到了女兒與兒子的小爭執，為小兒子默哀了一下，他以后要是修行不順，不對……是如果成長不夠快，他二姐，怕是要笑死他！
再看向傳音石。
姜玄沉默著。
這幾年，他經歷了很多很多！體會了“凡人的時間”，那是區別于神魔一次閉關不知時日的緩慢歲月，爹娘小妹重返年輕、婚事、孩子降生，管理家族，懲治或獎賞，甚至被卷入派系斗爭，遭到威脅等等……
一直到今天，全家大團圓了！
他又一次回到最初的地方，盤坐在山林間，面對傳音石！
可他的心境，依舊如死海一般平靜！
“從心，不對嗎……”姜玄自問。
……
姜玄歸家第五年，又一次閉關的姜寒峰，終破神魔之境！
而就在短短五天后，衛白筠亦晉升為一劫神魔！擁有至少千年壽元！
*******
乾京城，那最高處的大殿。
姜念璃看了一眼還跪在大殿外的赤影王柴翼，步入大殿中！見禮過后，直接道：“師尊，我準備好了！”
“嗯！”夢幻身影道，“你可以隨時出發前往萬寶星域，不過在這之前，朕要你去辦一件事，你先看看……”
她朝著長案上示意了一下。
那上面擺著非常多的文書。
姜念璃上前查看，迅速翻閱，不多時，抬頭眨眼道：“北海洲？”
這是數量龐大的罪證情報，并且標注了調查時間與辦事人是誰，辦事的是陛下的監察大臣，不朽神親自前往了一趟北海洲，且是秘密調查！而調查時間，最早能追溯到五年前！
“師尊，您是想……”姜念璃問，并表情怪了一下。
她回過家，當然知道，北海洲阮家對姜家一直在施壓，其中種種，都了解很清楚！
“北海洲之弊病，有很多歷史因素在其中，外人不知，北海最大的礦脈，在遠古之地內，由‘蛟其’親自開采！北海洲各家族所得，不值一提！不過……”乾皇話說一半，看向姜念璃，“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姜念璃心頭一緊。
知道陛下是在考她！
她沉默著，考慮了非常非常多！
“殺！或可徹底覆滅北海洲幾大家族！”姜念璃給了答案。
“朕當年，都沒有在北海洲大肆屠戮，你為何覺得，這一次，該徹底覆滅？那可是數以千計的神魔，大量隱退通訊，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一但北海洲動蕩，億萬人遭受波及，會死太多人！那些無辜的婦孺，那些一生本本分分的老人……他們可能會在沖突中而死，可能因饑餓，而被活活餓死在路邊……”
乾皇凝視著姜念璃，“你身為儲君，不顧百姓死活，不想妥帖處置，任憑更大規模的人間慘劇發生，于心何忍？”
這一刻姜念璃是恐懼的。
但她已經說了！
“師尊，徒兒以為……”
“叫我陛下！”夢幻身影聲音極其嚴厲。
“是……陛下！臣以為！如今天魔降世已近十載，還在有更多隱退神魔，重返域外！如今神羅之內，派系權斗已達巔峰！各州各家族，皆生諸多事端！甚至……托天王與擎海王，其家族派系，也多有爭端！”
“陛下您這幾年，雖多次下詔，整頓吏治！但天下太大，陛下的身邊人，不敢造次，可下面……敬您如神明，卻又自感，自己所犯區區小事，不會被陛下您知曉……”
“北海洲地處極北之地，素來有天高皇帝遠之稱！如此內部才錯從復雜，要比其他洲地，更加混亂！”
“臣以為！若是以往，整治北海洲，或可僅懲治關鍵要人！而不牽連太多！北海洲幾大古老家族，掌握一洲之地近六成民生產業，且在各層衙門把持權力……但如今時局，或可！殺一儆百！雖會有太多無辜者死傷，但卻……福澤神羅千洲，若能迅速平息朝堂紛爭，長遠來看，將挽救更多黎民眾生……”姜念璃一口氣說完。
“代價嗎？”乾皇問了一句。
“是……”姜念璃硬著頭皮道，又補充：“亦是皇權不可辱！朝廷威儀不可辱！此為秩序之根本！大乾立國四萬余載，內部承平太久，下面那些古老家族，把持地方權勢，歷來巧取豪奪吞并太多，越發放肆，腐化嚴重，絕不能讓古老家族脅黎民眾生之性命安生，無法無天！”
“那此時便全權交給你！”乾皇便道，“你率人前往北洪洲，并親自草擬處斬名單！殺誰，殺多少，以及之后北海洲軍城城主是誰，都由你決定！北海洲一但失序，如何讓一洲之地迅速恢復，如何安撫民眾，這些，都交給你！”
“等辦好這一切，向朕復命，你再前往萬寶星域！”
“是！”姜念璃命令，并壓力巨大！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態度！自己又該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讓陛下滿意！
而她這些年，雖然經常旁聽朝會，卻沒有真正參與過多少政務！更不要說這般大事！
“你盡管放手去做，這一次，你無論是做好，還是做不好，朕都不怪你！”夢幻身影道。
培養儲君，是一件很復雜的事！
因為儲君還要耗費絕大部分時間來修行！追趕境界！
所以……
帝王最無情！
這次天魔降世來的太強，乾皇的離開時間，也比最初時定的，要早很多！到時候她必須走！而沒有什么是比延續國祚，繼續抵抗仙妖更重要的！哪怕姜念璃這次沒有處置好！將北海洲搞的一團糟！……他們是代價！
正如她追尋大同，成長太強，引發這次可能覆滅整個宇宙眾生的天魔浩劫！
也是代價！
“去吧！”乾皇道。
“……是！”姜念璃領命，卻在轉身前抿了下嘴，她是有一個特別想要知道的問題，但又不敢問！
感覺問出來，甚至是侮辱到了陛下！
畢竟，這可是極為重要的國事！問陛下的私心？
“有話直說！”夢幻身影轉身走向長塌，隨口道。
“嗯……師尊！”姜念璃停下，猶豫著。
“說！”
“徒兒是想知道，這件事跟我爹……有關系嗎？”姜念璃問道，就是這個問題，她無法撒謊！
“有！”夢幻身影卻很平靜，“順勢而為！”
原本要被殺一儆百的，未必是北海洲！時間也未必是今年，有問題的洲地可不少！甚至可能是京城，直接殺個不朽神……立國四萬年，乾皇曾在立國初期，屠戮諸多！之后很是“克制”！
神羅內部，確實是承平太久了，內部奢靡腐化等等事情，太多！地方大族對資源財富的兼并已經極為嚴重，身為神羅的帝王，在這歷史變局的特殊時期，她不得不再一次舉起屠刀！
這個皇朝，現在需要一場“大案”！
來平復解決太多事太多問題！
選了北海洲！
是姜玄，讓乾皇多了一個理由！
這是一件多重受益的事，與國，與民，與儲君，與他！姜玄那無所畏懼的玩命性格，他還不知道要在家里呆多久！時間長了，起了大沖突，暴露了自身……因為一個小小阮家，而導致只要過天命，便有造化之姿的姜玄直接結束征戰生涯，開什么玩笑！
……
一天后，乾京城傳出震動天下的消息！
兩支欽差隊伍從乾京城出發，一支由監察大臣親自率領，開始巡查天下！并接受各方檢舉揭發！另一支則較為神秘，由兩名不朽神親王在其中，上萬皇朝禁軍跟隨，但帶頭的到底是誰，并不被外界所知！
而這支隊伍，當天抵達了神羅極北的北海洲！
代表皇權的恐怖風暴，自此席卷整個洲地！
短短數日，北海洲四大家族，被拘押了超過三千神魔，若是算上一些中小家族的，則超過五千，各個衙門口的管事神魔，被抓了大半……
天下顫栗！
那一個個洲地，一個個古老家族，全都開始了瑟瑟發抖！他們都明白，如今派系斗爭愈演愈烈，那如神祇般的陛下，要下狠手了……
天下皆罪！
沒有那個古老家族是經得起調查的！就看陛下，想不想動你！
……
北海洲，地牢內。
儒雅老者跪在那目光呆滯的看著墻壁，好多天了，他緩不過來，不過，他還心存僥幸，令牌被收走了，這幾日他一直都在發動曾經與義兄立下的契約，只是距離太遠，才沒有馬上聯絡上！
他突然精神一震！
“大哥！救我啊大哥！我！”儒雅老者剛傳音狂叫。
“滾——”對面比他還激動，“別找我！滾！”
“大哥！我為朝廷立過功！我要見陛下！您給說句話！讓我進京！我不能死在這兒！我們阮家世代功勛，大哥！”
“滾——”對方更暴躁！亦恐懼，這事兒很可能牽連到他身上，他不知道陛下是否會拿他殺雞儆猴！本想直接斷了聯系，卻又忍不住怒喝：“你得罪了誰？你到底得罪了誰？”
“誰？誰？沒，沒有啊……”儒雅老者被問懵了。
“狗屁！全是狗屁！陛下本來在關注西荒洲！就沒問過北海洲！一定是有不朽神向陛下秘密進言了，你得罪了誰？！！”
“沒，沒啊……”儒雅老者更懵，他哪里敢得罪比阮家厲害的人物家族啊！
“滾——”對面又怒罵一聲，而后斷了聯系。
儒雅老者嘗試再次聯系。
卻越發驚恐。
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與義兄的契約，整在消失！這不是一般的契約，而是永不相互迫害，永不背叛辜負兄弟的古老誓言！不朽之下，是無法解除的！而哪怕當年一同征戰數千年的大哥，如今已是不朽神，其單方面解除契約，自己也會付出極大代價，會損傷神心！
與他割裂！
不想再跟他有任何關系！
對陛下的恐懼，勝過一切！
“大哥——”儒雅老者在不可置信中凄厲出聲！他一生順遂，本是無雙天驕，功勛蓋世，滿身榮寵！老了老了，被一個小小監察使，搞的家族遭受重創，死幾個人是小事，可損失了太多錢，祖宗家業都賣掉，都無法補上，幸好陛下仁德，念他有功，寬限了時間！
卻沒想到。
本該以功勛而葬的自己，卻在只剩下數百年壽命時，突然的遭受這種劫難！甚至整個家族，都將覆滅！
連家族里那么多天驕都被抓了！
他們一心修行征戰，并未參與過家族事務，他們是無辜的啊！
吱呀。
外面走廊里突然傳來開門聲，不多時，一隊人走到牢門外，兩名不朽神親王，站在一名少女左右！這是儒雅老者第二次見她！看不清臉，看不清境界，被寶物遮蔽！卻知道，她是主事人！
“大人！大人！陛下可是要將我們阮家滿門抄斬？大人！我們阮家，我們……阮薄府、阮畢……”儒雅老者激動的爬過去，說了一串名字。
“他們都只知修行，都有天命之姿啊！家族里的事，他們從未參與，無辜的啊！請大人開恩……請大人……”
“無辜？”少女語氣毫無情緒，“你們阮家，榮華數萬年！如今把持北洪洲各衙門，你們阮家有多少罪行，我之前宣讀過，你不記得了嗎？鏟除異己，陷害忠良，挾私報復，亦巧取豪奪太多……如今阮家的龐大產業，是當年人家心甘情愿賣給你們的？”
“他們沒享受家族的資源嗎？”
“他們不知道家族迫害諸多嗎？”
“榮華富貴，他們同享，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通過罪行得來的資源！怎么，現在你們阮家有罪，要把他們排除在外？他們無辜？”
“無辜嗎？”
“你們阮家，為了泄憤，甚至敢在域外安排陷害征戰神魔！他們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哪里無辜了？”少女的語調始終沒有波瀾。
這讓身邊的兩名不朽神，都身體緊繃了一下。
因為……她的語氣很像一個人！
阮德真滿眼絕望。
“阮德真，你該赴刑了！”少女又道。
這一天，北海洲軍城，殺的人頭滾滾！在一日內，便足足處死了超過兩千七百名神魔！包括四名渾源神魔！被抓未被處斬的，也都罪責極重！這還沒完！北洪洲各地主城，亦開始了不斷審判處斬！
包括各大家族數量龐大的凡人！
不會都殺，但該死的也極多！
而那一個個家族，為了戴罪立功，相互攀咬，很多曾經的血案，都被牽扯出來……神魔殺凡人，只要不是大肆屠戮，是沒有死罪的，那是神魔特權，但凡人殺凡人，就是死罪！
阮家，哪怕是家族最底層的先天境凡人管事，也是無背景的劫境不敢招惹的！威逼利誘巧取豪奪，奸害婦女，陷害入獄……
皆殺！
皆殺！
這一日后，天下震蕩！
******
北洪洲城主府。
項恩坐在椅子上，臉色麻木，許久許久，他雙目濕潤，突然放生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殺得好！殺得好！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哈哈哈哈哈！須兒、玲瓏、壯兒……哈哈哈哈！陛下為你們報仇了！哈哈哈哈……”
若癲若狂！
項恩遭受了數百年的迫害，項恩不敢報仇，沒那個能力，他就克制內心，不讓自己去想，一退再退！
屈辱憤恨！
全都藏在最心底！
以至于他心境衰退！
他從未敢想過！阮家會覆滅！甚至，北海洲幾大家族，同時覆滅！大仇得報！項家也將得到解脫！孫兒可以去域外征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久好久！
突然的，感覺這事兒有點奇怪！
這件事一定是陛下定的！但陛下為什么會突然如此關注北海洲？拿北海洲開刀？如果沒見過柴翼，項恩可能也不會多想，但他見過！
可問題是，柴翼只是一重天不朽神！未必能將這事兒推動到這種地步！得是身份更高的近臣，才有可能推動說服陛下！
而現在項恩還知道一件事。
姜玄背后有一位皇族前輩！具體境界未知，幾代親傳未知！
這事兒在姜玄的圈子里，絕對信任的人都知道！項恩也因此再一次多人閑聊中，知曉了此事！
所以……
“不，不能吧……也……烈荒王說過，不想理會阮家！嗯……這……”項恩是有懷疑的，并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非常恐怖！
如果這件事跟姜玄有關，那可就……什么通天背景？！他的人脈，足矣影響到陛下的決定？！
“應該是我想多了……”項恩暗道。
不然就太太太荒謬了！也太駭人了！或許可以之后隨口問姜玄一句，倒不至于特意跑太玄城去問。
不僅僅項恩，很多與姜玄結交極深的人，都有這種懷疑，就會聯想到，但又自我否定！乃至遠在烈淵洲的司徒血宵，都猜測了許多！
……
太玄城。
“哈？”剛剛走出禁地回到大殿內不久的姜玄，愣愣的看著申屠玉，他最近半個月，都在禁地內，不是自己修煉，而是與女兒練刀！都是神魔，修行不知歲月！
這才出來，就聽說了北海洲的事。
“摧枯拉朽啊！四大家族全滅！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殺了，但剩下的，哪怕數量極其龐大，也不過是凡人……”申屠玉震撼說道。
姜玄詳細追問了一句。
了解越多，也感覺很震撼！
把控著一洲之地的幾個古老渾源家族，直接覆滅！也意味著當地秩序被徹底摧毀！其他并未被波及的神魔家族，以及其他洲的大家族，都有了從北海洲分得利益的機會！整個過程，必然充滿了爭斗！
一個小小飛雪城，十萬里疆土，那么多凡人，在姜家崛起前，卻只有一名神魔坐鎮！
更不要說一洲之地的人口數量！必然會發生大混亂！神魔數量太少了，想要恢復如常，需要一個自上而下能夠正常運作的管理體系！需要時間！
“項恩說過，陛下當年沒有下狠手，這次卻……與前輩有關嗎？前輩推動的？”姜玄心里猜測。
……
小半個時辰后，一個房間中。
“前輩……北海洲的事，與你有關嗎？”姜玄直接問了。
“嗯。”縹緲聲音承認了。
“那……與我有關嗎？”姜玄又問。
“有！”縹緲聲音再一次確認，又道，“但并非僅因為你！”
“前輩……”姜玄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三重天不朽神想要干掉幾個渾源家族，肯定不是難事！陛下本也不是一個人管理國家，她是會聽取進言而后權衡的……
******
一天后，北海洲上空，姜玄屹立在云層間，望著下放一眼看不到頭的流放隊伍。
他來了！
就是，想來看看！事情跟他有些關系，雖然他也覺得，那幾大家族該死，單是聯手迫害監察使家族這一條罪名，是跟殺欽差同罪的，就足夠抄家滅族了！法理都是如此！但，姜玄在心理，又不想有因幾大家族覆滅，而產生的連鎖后果！
他想不想有。
都已經在發生！
……
一座名為‘慶福’的主城，這里的商戶，大多與阮家有關系！阮家突然覆滅，家產被查抄，許多商戶拿不到結款，供貨的商家又催得緊……
大量商戶開始倒閉。
衙門口到處都是人。
發生了沖突。
可衙門管事是阮家人，現在還在牢里！這主城城主，也是阮家人！已被處斬！等朝廷安排新城主過來，需要時間！
一些商戶不想吃罪，開始變賣家產……
……
一個名為‘天林’的郡城！
數十萬災民沖入了郡城，開始打砸搶，更有人借機生事，有仇報仇，奸害婦女……而這些災民，很多都是阮家的旁支凡人，一夜變的一無所有，整個洲地的商業大幅度停擺，太多東西都暫時停止流通……
阮家掌握了太多糧倉，卻被封了，還未重新分配！
朝廷也有糧倉。
可在這小城，連能決定開倉放糧的人都沒有！阮家都被滅了，誰還敢犯私自開倉的重罪？
……
荒野中。
一個擁有數萬人的朝廷底層凡人軍團，正在與妖獸廝殺！妖獸從未被滅絕過，也不可能滅絕！只要天地靈氣存在，野獸也能便成妖獸……
龐大的疆域，稀少的神魔。
這十萬里疆土鎮守的神魔，本該在妖獸太強時，放下手中其他事，先來處置！可他沒來！
因為他已經被處死！
軍團傷亡越來越大……直至路過此處的一尊神魔，降下雷霆……
……
名為‘古海地’的部族民聚居地。
紅山部族因多年前，與范家旁支的一名劫境修士結交，而成了這片大地上的霸主！范家被滅！紅山部族亦遭到牽連，被帶走了許多強者！
“殺！”
“殺！”
部族土城！一場殘酷的圍攻！
古海地其他部族終于找到了機會！復仇的機會！劫掠擴大領地的機會！
……
揚塵的土路上，舉家遷徙的隊伍極長極長！十多天前，他們還是‘薄水鎮’上的居民，整個鎮子的產業都是劉家的！他們世代為劉家耕種！雖收入微薄，卻也能填飽肚子。
可劉家卻一夜覆滅！
很多底層劉家人連夜出逃！
也不知是誰點的火！蔓延了整個鎮子！有人說是“二黑子”干的！他爹當年在沖突中被活活打死，他借機報復！也有人說，是那個被一夜嚇瘋的劉家人放的！有人曾看到，他舉著火把，似哭似笑！
不重要了。
鎮子沒了，都燒光了！
燒死了太多人！
能帶著家人逃出來，已然不易！
凡人拖家帶口，一天也就走幾十里，下一個能買到糧食的城鎮，還距離很遠……或許也未必能買到糧食！
……
“桀桀！多么美味啊！”郡城里尸山血海！在北海洲素有兇名一直被通緝的魔頭在天空上狂笑！
殺！殺！殺！
“逼老子躲了這么多年！哈哈哈哈哈！”
“等我將你們練成血丸服下，說不定能直接晉升！”
邪惡神魔數量極少，但始終都有！總有修行不順的人，為了追尋更高境界，而走上邪路！而凡人在神魔面前，是螻蟻！殺光一座城的難度，不在于自身力量夠不夠，而在于時間夠不夠！
哧！
一道血光極速逼近！
“呦！怎么知道的？來抓我啊？哈哈哈哈！你抓的到嗎？”魔頭瘋癲叫囂，也化作血光，極速遠遁而去！
他最擅長速度！
對方與他一樣，都是一劫神魔，追不上的！邪惡神魔一但擅長某件事，就會讓那種能力特別極端！
“該死！”朝廷禁軍神魔驟然停下！滿臉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突然！
云層閃爍出一抹刀光！
瘋狂遁逃的邪惡神魔驟然化作血霧，又被刀光余威徹底抹去！死的不能再死！
禁軍神魔愣住了。
等了好久，也沒見人現身！也不知道是哪位強大神魔路過此處，幫他順手解決了這個已經為禍多城的瘋癲魔頭！
“謝大人！”他對無人的云層，恭敬一禮。
而后，他又看向下方的郡城！臉色凝重！
對神魔抄家滅門，必須要快！不然會有大量人出逃，大量屬于這洲的財富被轉移！其中神魔境的，更能先去其他洲，而后逃向域外……甚至反叛神魔族群，投靠仙妖！
但快，是有代價的！
暫時性的失序，會讓底層凡人，遭受到巨大的傷害！
……
“殺！”
“哈哈哈哈！那個妞漂亮！留給我！別殺別殺！”
“她娘的，哈哈哈哈，痛快啊兄弟們！”
一個規模并不算小的山村，窮兇極惡的山匪們，正在劫掠屠戮！為首的，竟是一名劫境！他當年因背了人命被通緝，便落了草！糾集了更多惡人！常年躲在深山中！
附近的郡城‘添光城’城主，曾多次親自帶人，進山找他們！卻怎么也找不到！而他們的罪行，還不足以讓統治附近十萬里的神魔，對他親自出手！
如今“好了”！
添光城主被抓了！還沒判呢！
“兄弟們！咱們今天，先狠狠的出口鳥氣！世道不公！陛下有眼無珠！才逼的咱們落草為寇！哈哈哈，殺殺殺！”山匪頭領叫囂著。
這讓附近許多山匪，都看了他一眼！
你要臉嗎？
你當年是偷人家女人，被發現了，殺了人跑的！為了修煉成劫境，做了多少惡事？
“咳！大當家，現在世道確實是不公，不過，罵陛下，是會遭天譴的！”
“是啊是啊！還是別罵！”幾名山匪開口。
殺人是殺人！
不敬神是會遭報應的！
“呸！你們怕什么？天譴？笑話！狗屁天譴！哪兒呢？”頭領一腳踹飛老人的尸體，甩了甩刀上的血。
嘭！
他炸了！
一把長刀釘在了地上，一道身影又憑空出現在長刀旁，目光掃向其他山匪。
其他山匪先呆了一下，緊接著接連凄厲叫喊。
“跑！！”
“分開跑！！”
跑得掉嗎？
不多時后。
殘影回到了村落中央。
“一萬兩千九百三十三……”姜玄心中默念了一聲，他來到了北海洲快半個月了，他走遍四方，看著，他本想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一看北海洲的變化，但終是沒忍住！
因各種原因，一次次出手！
直到今天，他竟足足殺了一萬多名惡人！還殺了數量極其龐大的妖獸！
“我，又能殺到什么時候呢？”
“這北海洲，這天下，到底有多少不平事……”
“蕓蕓眾生，皇朝，法理，命運……”姜玄緩慢掃視著這個山村，很多尸體，也有很多還活著的村民，他們都已經跪下，不敢直視并未收斂氣息的神魔！甚至恐懼的，連謝恩的話多說不出來！
“這天下蒼生……”
“這人世間，從無絕對的公平！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命數本該能改變，卻又不能改變！被改變的，也是命數嗎？”
“哪有什么天下大同！”
“但，真沒用嗎？是我境界遠遠不夠……”
“我終究是小家子氣了！想前輩她，漠視蒼生，她為何那般漠視不在乎？是看得多了？還是早就明白……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紛爭，人性，人的欲望……”
姜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不能釋懷！
“啊……”他突然聽到了女人痛苦的聲音，被驚擾到，猛的扭頭看過去！
而那村婦并非故意打擾！
她肚子很大，受到了驚嚇，要早產了！
“娘子——”一旁手臂還在流血的漢子，竟硬生生拜托了神魔氣息帶來的震懾影響，激動的攙扶村婦，卻又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懂接生的！
村里接生婆的尸體，就在不遠處！
姜玄收斂了氣息。
“快！”
“快！”
一個老人顫顫巍巍的起身。
一個中年大娘急的直拍腿！那是她的兒媳婦！很多人都聚過去！卻都很慌亂！中年大娘接生過！但她手抖的厲害！嘴唇發白，之前受了太大驚嚇，因大兒子被殺，揮舞鋤頭拼命時，也耗費了太多力氣！
姜玄看著，看著，突然挪動腳步。
“我來吧。”他道。
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但他確實是會接生！強大的感知讓他看到太多！強大的能力更讓他，絕不會讓其出意外！
不多時后。
滿手鮮血的姜玄，雙手托著一個小嬰兒站起來！他愣愣的！而周圍的村民則都呆呆的！
一個強大的神魔。
路過此地。
救了他們！
還放下了身段，親手接生？！他們不懂這個神魔是在想什么，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神魔，都這樣嗎？
他們又跪下了，磕著頭，說著感謝的話！
但姜玄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他看著手里的孩子，是個小男孩！
月份不夠。
早產了至少一個半月！很瘦小，皺皺巴巴的，氣息非常弱！將來恐怕也不好活！
姜玄輕撫小男孩的頭頂，以神魔手段，幫他穩住了生機。
“哇！哇！”小嬰兒突然放聲大哭，哭的很有力量！
“哭了哭了！”
“哈哈哈，哭了！”
孩子降生下來，就得哭！哭的越大聲，身體越好！村民們看出了小嬰兒的變化，亦明白，是這高高在上的神魔大人，救治了他！
雙手獻血托著小嬰兒的姜玄，聽著那哭聲。
突然莫名笑了一下。
小嬰兒突然不哭了，懵懂的眼神，多出了一些剛降生嬰兒不該有的靈性！與姜玄對視著。小手無意識的比劃著！
這一刻！
這無比強大心思難測的神魔！在村民眼中，仿若有了“神性”！
陌生的地域！
陌生的婦人！
陌生的孩子！
以及，剛剛經歷了殘酷苦難的陌生凡人們！
生命在延續……
“轟隆”！
天空突然炸響恐怖的驚雷！烏云迅速匯聚！遮天蔽日！
姜玄很淡漠的抬頭，望向蒼天，望向那烏云……而后又看向手中的孩子，相比于天命之劫的到來，這個孩子給他帶來的喜悅，似乎更多……他俯身將小嬰兒，輕輕的放在產婦懷里，而后化作光芒沖天而起，遠遁而去！
匯聚的烏云，亦追隨他遠去。
村民們調整了跪拜的方向，那產婦的丈夫卻又突然抬起頭，喊道：“大人，請您賜名！”
他也只是情緒所致喊一聲，不知道能否得到回應。
“大同！”淡漠的聲音傳入男人耳中。
******
一座龐大山脈極深處，妖獸四散而逃！
姜玄盤坐在山崖上，劫云已經匯聚數日，但他依舊沒有從那種思緒中走出來！在北海洲看到的一幕幕，依舊反復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太多想法，太多感受！
冥冥之中，他甚至感覺到了宇宙……某種特殊的力量！
一直到雷云積蓄了足夠力量，將要降下第一道雷霆前！
姜玄突然起身，看向天空。
“我姜玄，破得天命！便再次騰飛！雖不知未來極限如何！亦無需拯救天下于水火！混亂早已終結，昌盛數萬載，陛下圣德，我心往之！我自知天資恐遠遜于陛下！然而大丈夫生于天地間！雖無最強之望，卻又豈能因此而心懷懈意？”
“做不到最好的，就不去做嗎？”
“雖管不了天下所有事！就都不管嗎？”
“我之取舍，他之代價！雖為因果命數！卻非心安理得之緣由！利弊權衡，只愿無愧于心！”
“我姜玄！定當一往無前！力所能及！若為這天下有能者，定還這天下一清明！若為這宇宙有能者！定為這宇宙眾生，開太平！”
“此為——大宏愿！”
“轟——隨著九十八歲姜玄的大宏愿誓言！一道天命雷劫，兇猛沖擊在他身上！與此同時，一股宇宙力量穿越無盡，亦轟擊在他身上！
……
“嗯？”小憩中的夢幻身影驟然睜開眼睛，從長塌上起身，閃爍出現在殿門外，遙望向了北方！
“大宏愿？他成功發下了大宏愿，得到了宇宙意志的回應？還是在晉升天命時？”夢幻身影非常震驚！震驚于姜玄能夠如此匪夷所思快速的，找到自己的天命機緣！更震驚于，大宏愿！甚至還有不解！
大宏愿人人都能發！那是誓言的極致！
但自己發誓是一回事！
得到宇宙意志回應，是另一回事！其代表著認可與成功！代表著包含自身成長以外的巨大艱難！
也代表著某種潛力，以及無比巨大的好處！
乾皇當年晉升一劫時許下大宏愿，之后耗費數千年統一神羅，自她之后，神羅再也沒有出現過大宏愿！整體繁榮向上的神羅，也沒有了許下大宏愿的條件！
“小家伙，他許了什么？”乾皇略微思索，便決定親自去一趟北海洲！
找到他！
不是為了問他什么，而是這對姜玄來說，是一個不會再有第二次的天大機緣！應該當面指引他，讓他將許下大宏愿的好處最大化！
而就在乾皇將要閃身過去時，又停下，扭頭望向了東方。
一股無比恐怖的力量，從神羅的東方升起，這股力量不被其他人感知，但瞞不住乾皇。
力量直奔北海洲！
是骨神！
他本不該能直接感應到有人許下大宏愿，但他一直都在注意姜玄！因生死造化而產生的聯系，讓他間接察覺到了！
乾皇便直接改變了決定！
不去了！骨神去夠用！
一但姜玄過天命，骨神會給姜玄機緣，她早就知道！就是現在無法判斷，骨神機緣，大宏愿機緣，在加上這次強度堪比涅槃大劫的天命大劫，會產生怎樣的效果！
“別亂說話。”乾皇傳音說了一句。
“知道了。”蒼老而干澀的聲音回了一句。
乾皇轉身回了大殿，至于跪在下面的柴翼，看都沒看一眼。
“小家伙啊，你可千萬要，抓住啊……”她心頭默念。宇宙意志恩賜的那種能量，不能被煉化吸收，會很快就散掉！
所以，姜玄能利用的時間很短！
不確定他能在短時間內，利用上幾分。哪怕只是利用上一成，姜玄都能至少將境界，直接推到天命后期！
“若能利用上兩成，直接天命巔峰！但，他總是會做離譜的選擇，嗯……”乾皇稍微憂心了一下。
……
姜玄肉身毫無損傷的過了第一道雷劫！
“這雷劫，至少涅槃級的強度？還包含天命大劫的特殊效果，且是更強效果！生死造化也產生了影響嗎？我這幾年，因萬物重生，肉身自然而然的蛻變，強度已經是剛離開京城的三十倍以上……卻卡在涅槃與天命之間，而且還偏向天命……這次完成渡劫的話……”
必然遠超一般涅槃！
姜玄思索著，正靜靜的等待著第二道雷劫。
突然！
呼！
姜玄看到，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前方高空！他披著殘破的袍子，兜帽遮蔽了大半張臉，裸露的手臂瘦骨嶙峋，是一個看起來相當不正常的……神魔嗎？
來者直勾勾的盯著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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