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留著我，是要羞辱我嗎？”沈瑾雙眼通紅。
白蓁蓁捏著沈宴的手，對于沈瑾來說，他現在的一切，確實是無妄之災。
“我們是來放你走的。”白蓁蓁道。
沈瑾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你說什么？”
他好像沒聽清一般。
白蓁蓁道：“放你離開京城，你要是不想離京，也可以留在京城做生意，做別的，都隨便你。”
沈瑾詫異的看著她。
“只是有一點，你的身份，恐怕不能公開。”
在眾人眼中，沈瑾只能被幽禁，甚至，他只能死。
承明帝只有三個孩子，只要他還沒死，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
畢竟，比起沈宴，他的血脈更為正統。
“你愿意放我走？”沈瑾看向沈宴，“為什么不殺了我？”
沈宴道：“從前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考慮不周？”沈瑾笑了起來，“陛下說這種話，真是折煞我了。”
“奪了我的權力，殺了我的孩子，現在居然要放過我？”沈瑾道，“就算我沒你那么聰明，也知道放虎歸山的壞處，你這種行為，實在不明智。”
“你的孩子沒有死。”白蓁蓁道。
沈瑾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你說什么？”
“蕭婉兒誕下一個女嬰，她死了，那孩子卻沒死。”
就算有再多的恨意，沈宴也絕對不會去傷害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蕭婉兒的孩子也好，云出岫的孩子也好，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有什么錯呢？
“那孩子沒死，名叫霓香，是大楚的二公主。”沈宴道。
沈瑾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養了這個孩子？”
怎么會？他怎么肯養別人的孩子當自己的女兒？
“總不能讓皇家血脈流落在外。”沈宴看著他，“你還有一個女兒，我可以安排你見她，只要時間久了，她會認得你，知道你才是她的爹。”
“她會跟你一起走的。”
沈瑾怔怔了想了半天。
她還有個女兒，那個女兒沒有死。
“她今年，四歲嗎？”沈瑾喃喃。
他可以把女兒帶走，他還可以跟女兒相依為命。
可他只是抬起頭，彎起唇角笑了兩聲。
原來沒有死啊。
“我知道了，”沈瑾閉上眼，輕聲，“我會離開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或許，他會去他母妃梅妃的故鄉。
“至于霓香。”他淡淡的說出這個名字，有點陌生，卻也有點異樣的感覺。
那是他的女兒，是他的親人。
“就留在宮城吧。”沈瑾終于正眼看向沈宴，“她留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白蓁蓁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她倒不是貪圖沈瑾這個孩子，主要是霓香現在的身子需要好好養著，不適合長途奔波。
離開皇宮，不利于她養病。
“今晚我就會離開，從今日起，我不會再叫沈瑾。若是沒有意外，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你們了。”
沈瑾站在親爹的角度上為霓香著想。
霓香從出生起一直養在沈宴身邊，如今四歲，已經有了記憶，算是個大孩子了。
讓她離開沈宴，對她來說并不好。
況且，皇宮的生活比起跟著他來，還是更加安全的。
最后，最重要的一點。
他沒有準備終身不娶，以后遇到合適的姑娘，還會成家，跟那個姑娘生下孩子。
以后霓香長大了，說不定還要問他娘親的事情。
蕭婉兒又不是什么好人，他對蕭婉兒也沒有感情，只不過是喝了酒中了藥，難道他要告訴霓香，你是意外的產物，是你娘親為了攀上別人，不小心有孕生下的孩子？
他帶著霓香，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會受很多磨難。
何必呢？
就為了那點血緣嗎？
離開凌王府，白蓁蓁的心情很復雜。
沈瑾今晚就會離開，再過段日子，朝廷會宣布他死于疾病，從此，世上再無沈瑾這個人。
他和霓香的事情是解決了，但是云出岫的孩子呢？
沈宴剛才說，霓香畢竟是皇家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可是云出岫那個孩子，雖然名義上是沈離的，其實是蕭家的……
自古只有皇子流落民間的，哪有皇帝替大臣養孩子的。
白蓁蓁有些擔心，他以后會怎么對大公主。
沈宴的手指繞過她的頭發：“對外，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義女，身份一致。”
反正除了景元和景澈，沒人知道她們的身份，反正都會當做親閨女養，身份也沒那么重要。
“你該想的是幸兒，他養在宮里，自然也是皇子身份，可他偏偏又是草原部落的遺孤，等他長大了，兩國交戰，他該如何？”
白蓁蓁也嘆氣：“是哦，怎么辦。”
沈宴看她發愁的樣子，忍不住笑笑，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到時候再說，反正還早。”
草原部落最近很亂，說不定等不到幸兒長大，他們就自行瓦解，或者被周邊大小部落吞并了。
到時候，幸兒豈不是不會再有這個煩惱？
另一邊，大景和大月國的邊境。
沈離臉上的傷潰爛的越發嚴重，在第三天的時候，謝長樂去給他買了藥，可惜已經有些晚了，他臉上已經潰爛了一大塊，藥粉涂上去，連黃色的濃水都壓不住。
到了今天，終于隱隱散發出了臭味。
沈宴終于覺得不對勁了。
“蓁蓁，我的臉，真的會好嗎？”他開始著急。
他不是沒有受過傷，從前攻打山匪的時候，他也受過更重得傷。
那時候，白蓁蓁給他醫治，也沒有留下任何大的傷口，他沒過多久就好了。
可是現在，不過是沒了兩塊肉，怎么就這么嚴重？
他實在是不明白。
“蓁蓁……”沈宴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又問一遍。
謝長樂道：“當然沒事啦，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媽？”
“再等兩天，藥效起了，你臉上的肉自然會長好”她露出一個笑容，心底卻罵沈離真沒用。
這么點傷口，不過是天熱一些，不僅沒好，還開始發言潰爛，簡直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