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諸官對張角造反并未太重視。
尚書令盧植倒是進言說:“各州信太平道的民眾甚多,需發兵鎮守各州,以免動亂。”
諸位公卿大臣包括漢帝都不以為然,大漢哪年沒有民亂,只是這次牽扯到中官而已。
大臣們為中官封胥的處置和皇帝爭論,張角卻沒能引起重視。
帝居然以其事不明為由,饒恕了封胥。
只下詔車裂馬元義,逮殺太平道信徒,冀州追捕張角。
這一頓操作,看得呂喬目瞪口呆,絹布上書寫的筆停了下來。
十常侍排名第三的封胥,腦袋被門擠了,勾結反賊,最后居然屁事沒有。
這劉宏真是個人才啊。難道不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道理么。
群臣還想爭辯,劉宏打著哈欠,中官宣布退朝。
呂喬整理著數量眾多的記錄絹布。帝路過時,微微皺眉。
不一會一個中官跑過來對呂喬說道:“呂仆射,絹布貴重。還需省著點用。”
呂喬懵逼,他行文是照著后世論文那樣寫的,水文已成習慣。抬頭看向對面太史令,一匹絹布大半都沒用完。
那太史令居然以為呂喬想照抄史書,連忙遮蓋,活生生像是成績好的學生防著差生。
中官說完,追著劉宏而去,看樣子只是傳話而已。
呂喬無語。他和靈帝的第一次交流,居然是如此。
你劉宏賣官賣爵找了這么多錢,荒淫無道。我多用幾匹絹布怎么了。
活脫脫的后世小老板德行,怪員工復印紙只打印了一面。這大漢難怪要亡。
朝會完畢,還不能回家。還有五日的社畜生涯。還是零零五,包吃包住,不得自由。
鴻德門內,明光殿為尚書臺辦事之處。盧植將呂喬介紹給諸位下屬,
一切都很順利,下屬們對呂喬這個毛頭小子后來居上,沒有什么不服。
尚書仆射雖有很大機會面圣,卻是個風險與機遇并存的職位。左仆射的尸體都還未腐爛呢。
各項工作也很配合,沒有下絆子玩手段。
盧植剛毅,御下嚴格,這些尚書和六曹官吏雖沒有大才,但都是精明強干之輩,政務精熟。
想要在盧植眼皮下濫竽充數,何其難也!
呂喬只半天時間就對手頭事務熟練異常,讓一眾屬官大為驚訝,心中不敢小覷呂喬年輕。
盧植比較忙碌,長期在朝堂各機構奔走,漢帝還不時相召。他只在早晨和傍晚回尚書臺。
呂喬這個尚書仆射幾乎成了明光殿的主官。
尚書仆射的工作基本上就是閱讀各地上奏,按照輕重緩急分門別類。
此時雖已發明紙,但質量一般,貴且不易保存。奏書多以縑帛、竹簡為主。所以古人惜字如金,行文簡短。
大漢十三州,奏文何其多。要不是呂喬絕世武夫的體質,處理完這些奏文肯定累得夠嗆。
他身體不累,心卻異常勞累。
各州各郡幾乎沒有好消息。總結起來就是天災、瘟疫、動亂、饑荒、人相食。
傍晚盧植回到明光殿,見呂喬意志低沉,笑著詢問原因。呂喬照實回答。
盧植安慰道:“六合之內,皆為漢土。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有東海,北過大夏。”
“地域廣闊,多災多難也屬正常。只是恒帝和當今陛下即位以來,災難頻發,史上少見。也只有王莽篡政,光武中興時有過。”
"吾等漢臣當匡扶社稷,求問心無愧。"
呂喬沉聲問道:“若鼎新革故,天命流轉。誰又能逆天行事,扶大廈于將傾?”
盧植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呂喬。
呂喬不做回應。盧植長嘆一口氣,挺得筆直的背脊仿佛瞬間佝僂了幾分。
以他的學識眼光,難道不會察覺到皇朝末世的趨勢么。
他與皇甫嵩、朱儁等三人皆已老朽,大漢的命運在年輕人手中。
世事雖艱難,但年輕一輩協力,未必不能渡過這些劫難。讓大漢烈磐重生。
就盧植知道的年輕一輩。袁紹、曹操、劉表、公孫瓚。哪怕不成器的弟子劉玄德,無一不是人杰。
現在更有呂喬這樣的蓋世之才,盧植平生僅見。
呂父的微薄學識,自然不可能教授呂喬什么。九原城哪會有名師大儒,而盧曦前年才到九原。
呂喬兩年之間,學問如此精深。且只一日,將尚書臺的復雜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這樣的人才,心不向漢室。
這讓盧植很痛苦。
但呂喬只是他的學生和女婿,盧植不可能將自己的大志強加于呂喬。
兩人相對無言。
呂喬不愿意哄騙盧植。他知道就算自己高喊匡扶漢室,也瞞不過盧植的眼睛。
大漢之亡,非亡于黃巾。
當滿朝公卿皆是高門子弟,諸豪杰上進無門,怨恨滔天時,亡是注定了的。
這不是盧植能夠改變的。
第二天早上,盧植醒來召集屬下議事。他的背依舊挺得筆直,只是須發花白。
這看得呂喬心酸,雖只相見數天,但盧植的人品讓人欽佩。且對呂喬極好,諄諄細心教導,更甚于親子。
尚書仆射往常一周的工作量被呂喬一日處理完畢。
上奏是有成本的,而且還不低。各地方又不是天天上奏,非要事、急事、大事一般不會上奏。
呂喬早就將帶小妾入洛的事告訴盧植。盧植沒有說什么,大漢像他這樣,只一老妻的情況才是奇怪。
盧植給呂喬賜假,以安頓隨從家小。
呂喬自然樂得如此,雖只工作了一天,但像是渡過了一年,心情沉重。
帶著呂青,牽馬走出南宮,恍如隔世。
他騎馬想徑直回豪宅,呂青卻嘴巴嘟得老高。
呂喬本就心情不好,見這呂青一張丑陋老臉,嘴巴嘟嘟的模樣。頓時火起,一鞭子抽在呂青的嘴上。
這是要惡心誰呢?
呂青嘴巴高高腫起,現在不用做動作,就可保持嘟嘴狀態,省力氣了。
他長吁短嘆,絮絮叨叨自言自語:“真的,我真傻……”
呂喬無語,官袍都沒來得及換。帶著他在雒陽街頭閑逛打量。
人生地不熟,逛了半晌,一無所獲。
現在的青樓妓館又不像是后世,只要店牌寫著按摩spa,就八九不離十。
兩人肚中饑餓,尋了個高檔飯館,點了一桌好菜美酒。狼吞虎咽后,饑餓稍解。
呂喬喚來店家,面色微紅的小聲詢問,雒陽城最奢華的青樓妓館在何處?
店家還未來得及作答。正從門外走進來的兩人,其中一人朗聲大笑,笑容豪邁。
呂喬怒目而視,根本不用想,無非又是嘲笑自己的九原口音。
大笑那人身長七尺,細眼長髯。穿著常服,也不奢華。比他身后那年輕小子都不如。但卻渾身英雄氣。
呂喬離席,高大的身軀帶著重重威勢向著那人壓去。那人卻笑容依舊,面不改色。
虛空中針管插入此人細眼中,呂喬微微瞇起眼睛,玩味的看著此人。
說曹操,曹操到。剛才呂喬還在心中感嘆:“自己不如曹公,能面不改色詢問城中有妓女否?”
曹操一身驚人數值,除了武藝平平之外,統帥智謀和政治魅力幾乎是呂喬當前所見的天花板。
哪怕是朝堂上位高權重的公卿沒有一個人能與之相比。
讓呂喬疑惑不解的是技能熟練度中,一項叫做戰術大笑的技能,熟練度高達86。呂喬不知其具體作用,不敢貿然抽取。
曹操狎妓熟練度居然高達97點,比呂喬還高了兩點,真讓呂喬驚為天人,不愧是你啊!
亂世之梟雄,治世之能臣。
還好曹操宴飲熟練度只有區區80點,屬于那種愛喝酒,但量一般的小趴菜。
呂喬找回自信,心道:“就你曹孟德的酒量,安敢對酒當歌?”
而曹操屬性面板上一個金晃晃的專屬技能,讓呂喬心猛的提了起來。
這是他第二次在三國英豪身上發現。
呂喬不知這種專屬技能出現的條件。盧植和董卓屬性也算是不錯,卻沒有出現。
呂布的無雙鬼神專屬技能,消耗生命,直入天人境界,堪稱神技。
曹操的專屬技能叫做天命庇護,聽名字就很不凡啊。
想來曹操一生,數次游走在死亡邊緣,總是能夠化險為夷。
刺董之時,濮陽大戰被呂布敲頭,宛城嫖張濟之妻鄒氏。
官渡與袁紹對抗許攸投靠,戰潼關被馬超追殺割須棄袍,赤壁華容道遇關羽。
豈非天命庇護,安能如此多巧合!
呂喬抽取專屬特技天命庇護,卻發現這個技能不能像無雙鬼神一樣主動開啟。
但這又何妨,他雖是一個堅定的無產階級戰士,但天命玄之又玄,不得不信啊。
“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稱呼,剛才吾只是情不自禁,感嘆吾道不孤而已!還請見諒。”曹操笑著道歉。
“九原呂喬,字子墨。敢問兄長貴姓。”呂喬拉著曹操的手熱情的說道。
“吾乃沛國譙縣人曹操,字孟德。我后面這位乃是吾從弟曹洪,字子廉。”曹操側身介紹身后兄弟曹洪。
那曹洪年紀較輕,對著呂喬拱了拱手。
呂喬將呂青介紹給二人,只說是自己幼弟,還未冠禮所以無字。
曹操、曹洪二人看著呂青蒼老的面容和花白的頭發,有些不敢相信。呂青要說六十好幾,他們都豪不懷疑,居然還未滿雙十。
這呂喬兩兄弟都生有異像。一個異常高大,目生雙瞳。另一個少年老相。皆非常人!
呂喬讓掌柜將案幾上的殘羹剩飯收拾,重新整治一席好菜。拉著曹操和曹洪就坐。
曹操也不推辭。只是曹洪見新上的酒菜異常豪奢,悄悄伸手捏了捏袖袋里的黃金和銅板,面色有些不自然。
兩人飲酒談笑,曹操說著朝中公卿的丑事笑話,呂喬描述著塞外風景的遼闊。相逢恨晚。
不多時,案上已酒壇堆積。曹操喝得面色坨紅,曹洪已經醉倒在岸上,呂喬主仆二人面不改色。
呂紅急不可耐的打聽雒陽青樓情況。
曹操嘿嘿一笑,頗有文才的描述著那些名妓風華。
什么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
聽得呂紅一愣一愣得,喉頭不停吞咽口水。
呂喬握著酒碗,心中感嘆:“就算自己將儒學熟練度抽取得極高,也說不出如此有文才的話啊。只會一句吾操行天下,但這一句在曹孟德面前說不出口。因為他才是真的吾操。”
見大家吃喝盡興,呂喬給呂青使了一個眼色。
呂青彈簧一般從席上跳起,急匆匆走到柜臺,將一塊黃金拍在上面結賬。
這時曹洪才悠悠醒來,眼神迷糊的說道:“兄長破費了。”
曹操狠狠的瞪了曹洪一眼。呂喬哈哈大笑,笑得曹洪微微臉紅。
沒想到這曹洪穿著不差,卻如此吝嗇。居然裝醉逃單。
不過呂喬并不在意,笑著說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吾等大丈夫豈能被金錢束縛。”
呂喬的散裝詩句讓曹操眼神微微一亮,也不枉他搜腸刮肚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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