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校長為了考核的事情一直在的發愁。
雖然他覺得廣連的教學方式沒有錯。
在這樣一個窮地方，學生除了拼上一條命來換一個前途，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但是這些和規章上的教學要求不一樣，如果真的有人針對，廣連肯定是要受處罰的。
哎。
康校長一把老淚都不知道該怎么擦干凈。
因為傅家姐妹，廣連好不容易有了盼頭。
如今又因為風頭太盛，被人盯上了。
真是禍福難料。
老師們也是愁眉苦臉。
平時的教學任務就已經很重了，又要騰出時間應付考核。
誰能沒點怨氣，只恨不得把惡意舉報的人揪出來痛扁一頓。
這個人的名字，言津很快就知道了。
“周清源？”
言津對這個名字是有印象的。
當了老師之后，這個名字他總是聽到，是所有老師應該學習的榜樣。
可是這樣一個榜樣人物，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
電話那頭的人把作弊事件簡單說了一遍。
“報紙上還有相關通報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反正大致就是這么個情況，周清源臨到退休來了這么一出，雖然是自作自受，但他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思想自然就極端了。
然后他也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機器人大賽重新審核，是因為有人舉報，如今頂替德風參加國際賽的是廣連的學生，所以他猜測舉報方肯定是廣連，鬧這種事也就不奇怪了。”
言津嘆了一口氣。
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的本來目的就是帶傅小青出去露個臉而已，名次什么都是次要，真要是選上了還夠累的，誰會閑著沒事舉報啊。
“那關于廣連這邊考核的事情……”
“放心吧，廣連現在格外受重視，就算考核也不會沒事找事，周清源哪里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說起來，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廣連的教學成績要是能夠一直這樣穩定下去，遲早會被劃入重點的，有些地方早點規范，是有好好處的。”
言津認真聽完，松了一口氣。
他雖然是為了傅家人才來這里，但是康校長和各位對他的好都不是做戲，他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怎么都對廣連有感情了。
“謝謝叔叔，廣連確實是個好學校，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十分優秀，只要條件充足，我相信廣連一定會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哈哈哈，你小子當鄉村老師還當上癮了，你可別忘記你是來做調研工作，順便當老師的，要是舍不得走，我可沒法跟言家交代。”
“快了，我這邊的工作快結束了。”言津說道：“不過叔叔，雖然廣連的事情還不夠格麻煩到您，但畢竟在您的轄區，我希望我離開之后，廣連依舊會得到好的發展。”
掛斷電話之后，言津翻看了一下工作計劃。
調研這一塊已經全部完成了。
等傅小青考上國防大學，他就沒有理由再待在這里了。
他只能盡自己所能，再離開之前為廣連爭取到更多的好處，才算對得起學校這些好老師。
……
期末考試之前，齊錦年的病情開始惡化。
正如華老說的那樣，她身體的疼痛范圍越來越大，到了后面幾乎是全身都疼。
疼痛感也越來越強烈，最大劑量的鎮痛劑也起不到效果。
經過商量，華老給齊錦年停了止痛藥，每次發病的時候，由傅盈用針灸幫她止痛，讓齊錦年最后一段日子，不至于那么難熬。
二丫和郭樂樂她們一有空就會到醫院來陪著齊錦年。
“小雪，你們是不是該期末考試了，好好復習，我沒事的，老姑奶奶還有傅姨她們一直在好好照顧我。”
齊錦年嘴上這么說，但是慘白的臉色足以說明她在說謊。
原本就偏瘦的身體，現在更是跟紙片人一樣了。
二丫心中難受，卻不敢在齊錦年面前表現出來。
“就是因為她們都照顧你，所以沒有人照顧我了，我才來醫院里面求安慰啊。”
惹得齊錦年笑了一陣子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現在一天當中只有幾個小時能夠保持清醒。
看見齊錦年熟睡的臉，二丫心里愈發難受，走出了病房。
正好遇見傅盈過來。
“老姑奶奶。”
她撲進傅盈的懷里，方才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發散了出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傅盈安慰了她一會：“我陪你到外面散散心。”
二丫低著頭走了一圈，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老姑奶奶，錦年真的要離開了對不對？”
傅盈點點頭。
她活到這把年紀，經歷的生離死別太多，情緒并不會太波動。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二丫。
又是一陣沉默，二丫突然說了一句。
“錦年運氣不好。”
“你是說，她的家人嗎？”
有那樣的父母，連生病都可以當成一種解脫，實在是談不上幸運。
二丫卻搖了搖頭。
“不是的。”二丫解釋了自己的想法：“我是覺得，她的病再早點發現，您和華爺爺肯定能想出辦法救她的，或者，她再等等我，等我學更多的知識，我也一定能救她。
可她……太著急了，她可能是受夠了現在的生活，所以急著去下輩子，她在那里會有很疼愛她的父母，她會過得很好，一定是這樣……”
本來還算平靜的語氣，說到后面就開始抽噎起來。
這孩子，怕是要用很長時間才能走出這種情緒。
傅盈摸了摸她的頭。
祖孫兩站在走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不再說話。
等到準備回病房的時候，傅盈回頭看了一眼。
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有一會了，她們說的話女人應該也都聽見了。
還知道識趣的離開，也算是要臉。
倒是免得她費心管一管。
正如傅盈所想。
齊太太確實什么都聽見了。
錦年快不行了。
可即便已經到了這一步，錦年還是不愿意見她。
甚至會因為她，把死亡當成一種解脫。
呵呵。
她這個媽媽，還真是失敗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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