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看,坡頂的方向,那里有東西。”我一手指著擋風玻璃前坡頂的方向:“就那。”
前輩順著我手指的地方定睛望去,果然,一團紅色的影子正在快步的從坡頂奔跑而下,它的身影在一側的人行道上,隨著一旁停靠的車輛若隱若現的朝著我們奔跑而來。
這團影子我還來不及看清。
“shit!”前輩彪了一個單詞,他急忙掛擋回倒,然后推上了前進擋,結果,車子震了一下,熄火了。
“前輩。。。怎么回事?”聽到引擎熄火聲音的我急忙側頭,那團紅色影子已經若隱若現的漸漸靠近。
“這。。。這輛車是手排?”前輩慌忙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這是什么古早車子?我都多久沒有開過手排車了。”
“你說的是手動擋嗎?”我問道。
“是啊,這是要先放離合還是怎樣,你記得嗎?”前輩問道:“我考完駕照后就沒有在摸過手排車了。”隨后,他誠懇的望著我:“余光,要不,你開?”
“不是吧,前輩。。。我也很久沒有摸過手動車了,咱別慌,你再試試,點火,然后一腳踩著剎車,一腳踩著離合,先慢慢松開離合再放剎車。。。”
前輩點火,按照我的辦法,車頭朝著前方擺了一個彎,然后哐當一聲又熄火了。
我和前輩兩人面面相覷,車內一片死寂,我抬頭看不見那團紅色的影子,在一側的車輛間也沒有發現。
“它去哪了?”我輕聲的問著前輩,前輩搖了搖頭,他看著后視鏡,正要開口回答的時候,一只手掌突然拍打著駕駛位的窗戶玻璃,留下了一堆灰塵劃痕。
“哇!”我和前輩嚇了一跳,回過神透著這股模糊的玻璃窗,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阿姨?”我疑惑的喊著,那聲音的分貝,讓我幾乎忘記了對于周圍危險的判斷。
果真,阿姨氣喘吁吁的強顏歡笑著,隨后拉開了面包車的車門,先丟進了隨身掛在肩上的紅藍白編織袋行李,然后跨腿進了車廂內,關上車門后,依然聽見她喘氣的聲音。
頓時,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霉敗味和廉價香水沖鼻的氣味。
前輩打了一個噴嚏。
隨后我們同時回頭望著這個女人,她依然穿著那件紅色碎花的羽絨服,腦袋上頂著一頂看是自己手工編織的,顏色如同紅綠燈一樣的毛線帽子。
原來坡頂上朝著我們奔跑而來的東西就是她,害我和前輩一陣緊張以為是感染者,不過如果這真要是感染者,這個手排車可能真的害死我們。
“阿姨,你真是嚇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是感染者呢。”前輩說道。
“阿姨看見你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阿姨嗓門太大,這一吆喝,街鄰巷坊都能聽見,那感染者就更可能聞聲而來,所以。。。”阿姨喘了幾口粗氣:“阿姨只能一直跑,還好你們車停了。”
我和前輩又相視一眼,那并不是因為她而停車,而是因為這輛車是手動擋。
“阿姨。。。你怎么跑出來了,外面多危險。”我疑惑的問道。
“阿姨決定了,要跟著你們一起走。”她低頭摘下帽子,揣進了羽絨服的口袋里,然后從身后的紅藍白方格麻袋里面掏出了一張小凳子,這輛車真的是運送貨物的車,除了主副兩個位置外,其余的五個位置都被阿姨拆了,把空間挪來放東西。
阿姨放好凳子,一屁股坐在我們兩后面,看來她是有備而來,隨身藍紅編織袋里已經裝滿了出行行李,比我身上的背包還要大幾倍。
“你們兩個別擔心,阿姨不會拖累你們的,阿姨想通了,躲在家里東西吃完遲早也是等死,不如死前出去走走,阿姨還沒有離開過三山市區的范圍,世界那么大,阿姨想去看看。”
“阿姨,現在出去看看,不是時候吧?你躲在家里太久,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啊。”前輩說道。
“是啊,阿姨,三山政府號召躲在家里是有道理的,畢竟外面那么危險。藏在家里還有活著的希望。”我也附和著前輩。
“你們兩個真是會說笑。”阿姨假裝不悅的表情:“既然藏在家里還有活的希望,那你們兩個呢?現在在干嘛?”
“我們兩個當然不一樣。”前輩嘿嘿的笑著說:“我們有目的的。”
“那阿姨也有。”阿姨回嘴道。
我兩互相一眼,心領神會,雖然阿姨對我們有恩,但是這一路兇險,加入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阿姨又不算瘦,這逃難可是體力活。
“躲在家里是安全,但是遲早也是會餓死,你們別勸阿姨了,阿姨鐵定了決心,跟你們去海上市,阿姨的老妹嫁到那里,想去投靠。”
“阿姨你要去海上市?”我驚訝的問道,畢竟這來得太突然了,竟然也有順道的。
阿姨點了點頭。
“可是。。。”前輩面色略有為難:“阿姨,這一路可是兇險無比,好幾次我們都差點脫不了身,除了路上的危險,還有來自空中的,或者那些我們看不見的,無法預測的。”
“阿姨知道。”阿姨回答:“阿姨不會拖累你們,你們別擔心,阿姨自己會照顧好自己。”
“這。。。”
“還是說,你們兩個小伙不想帶上阿姨?”阿姨抬頭,用那雙慈眉善目中隱含滄桑淚水的眼神投向我和前輩,她喘了一口長氣,默默自個點了點頭:“行。。。阿姨知道了。。。”
她一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脖痕上的淤青,然后哽咽的說道:“阿姨就知道你們兩個年輕人是不會帶著我走的。”說完,她提起了那個編織麻袋,拉開了車門:“阿姨。。。自己有腿,阿姨自己走。。。阿姨的車子還是留給你們開吧,阿姨說道做到。。。”
我的天。。。
我拍了拍額頭,這個阿姨的演技不比前輩差啊!
前輩被阿姨這一頓操作弄得頭暈目眩,只記得他說了一聲:“等等!”
阿姨的腳才剛伸出車門外,瞬間停住了。
我和前輩同時回正了自己的腦袋,我注視著前輩的眼睛,前輩也盯著我為難的眼神。
前輩的表情告訴我:你的意見呢?
我用我的表情告訴他:這不好,這一路太危險了,我們自己的無暇顧及了,如何管住她?
前輩皺了皺眉,用表情暗示我:可是,你坐在人家的車里,如果不載她,好像也說不過去。難道要她自己走去,要走也應該是我們走?
我聳了聳肩暗示他:那你說該怎么辦?
前輩盯著車子的儀表盤望向我,我妥協的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行吧。”前輩說道:“既然阿姨已經想通了,想要出去走走,目的地也剛好是海上市,那我們帶著便是,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行。”阿姨呵呵的笑著,縮了腳,關上了車門:“什么條件,阿姨都答應。”
“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揮。”前輩說道:“雖然您是長輩,但是我們兩個對這個疫情還是比較有經驗一點,年輕人接收到的信息也比較多,思考也比較全面,所以你要聽我們指揮。”
“這個沒問題。”阿姨點頭,然后拍了拍前輩的肩膀:“行,那咱趕緊走吧。”
“這。。。”
前輩看了我一眼,撓著頭,然后吞吞吐吐的說道:“阿姨,是這樣的,這個車子是您的,您應該會開吧。”
“那是當然。”阿姨回答:“這輛車阿姨都開了好幾年了。”
“是這樣的,這個是手排,我開不習慣,老是熄火。。。”前輩還沒有說完,阿姨已經把她的屁股從小凳子挪開,然后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在前輩要接著說下面一句話的時候,她已經麻利的打開了駕駛位的車門。
“阿姨來開,你到后面坐,這輛車阿姨做生意開了幾年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
前輩就像一個斗敗的公雞,灰頭土臉的從駕駛位上換了下來,打開車廂,坐在了小板凳上。
他那車技如神的不滅神話,瞬間灰灰湮滅。
“余光,我能跟你換位置嗎?”前輩輕輕的在我耳邊說著。
“不行。”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這個小凳子坐著屁股疼。。。”前輩故作可憐兮兮的說著:“我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而我的眼睛,卻秒到了坡頂上又有人影快速的朝著我們移動。
“阿姨,你還有朋友要上車嗎?”我問道。
“就阿姨一個人,哪還有什么朋友,買菜的街鄰巷坊算不算啊?不過。。。就阿姨一個人想出去。”
“阿姨!快開車,是感染者!”我急忙對著隔壁的這位大媽喊道。
前輩的腦袋朝著兩個位置間探頭,果然,兩團紅色的影子快速的移動,估計是剛才車子的引擎聲把它們吸引過來。
“阿姨!”前輩也著急著喊著:“開車,快!”
當我們兩個人一人一句對著她喊的時候,她倒是不慌不忙,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兩個感染者奔來的方向,點火,掛擋,淅瀝啪啦一陣操作,車子劃出了一種嘎吱的奇怪聲響,然后掉頭加油門,前輩雙手緊緊抓住了主副座椅的椅背,好讓自己不飄出去。
我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眼神,此刻已經不在于車后追逐著的感染者,而是緊緊的盯著阿姨那雙帶著黑色布匹手套,抓著方向盤的手,是的,這雙手套是她一邊開車,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來,然后緩緩帶上的,就在這個空隙的時間里,她瞄了幾眼后視鏡里追逐的暴尸。
仿佛操縱著我們兩個人命運的,就是這一位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的女司機。
這簡直比被暴尸追還要刺激,再盯梢了一會她的駕駛技術后,我和前輩承認,她的確對這部車了如指掌。也漸漸的松了口氣,才得以把目光移到窗外。
這個女人,竟然甩掉了暴尸。。。
“去黑頭山對嗎?”阿姨沉穩的問道,像極了開的士的司機。
“對。”我啞著嗓子,清了清喉嚨。
“阿姨,你要小心路上紅色的尸菇,長得紅紅一坨,那東西可以腐蝕車輪。”前輩緊緊的掰著倚靠,輪胎滾動在垃圾上不斷的顛簸,他總要把話說清楚。
“阿姨看見了。”阿姨說道:“就那路邊紅紅的一團東西是吧,阿姨沒有那么傻朝著那里開去的。”
我和前輩還是深深的吸了一口。
“阿姨,你不能走高架,那里是我們來的方向,高架上被尸菇堵住了。”前輩兩手緊緊的掰著倚靠,探頭說道。
“那就繞一下道,阿姨知道怎么走。”說完,阿姨油門一踩,車子朝前串了出去,前輩緊緊的,緊緊的抓住了椅背,好讓自己不四仰八叉的倒在一地豬油豬血的車廂里。
“那東西真的那么厲害?”阿姨還是好奇的問著,我知道她的目光正鎖定著前面馬路埡子一團比人高的紅色尸菇,鮮艷的皺褶,潮濕泛著光芒,從里面伸出了幾對孢囊球,在它們的地上,是一輛被紅色菌絲纏繞腐蝕的面目全非的轎車,而這些紅色的菌絲,就這樣隨著尸菇體型的增長,而把菌絲蔓延到了瀝青馬路上。
鮮紅一片倒是醒目,不難辨認。
“這東西從人身上長出來,可能肚子,可能是腦袋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吧,靠近的話孢囊會裂開,黏液會腐蝕,人碰見就會死,我們的車子輪胎就是這樣沒了。。。”我回答。
“高架上也都是這種東西。”前輩也科普了一下。
“什么都能腐蝕?”阿姨好奇的問。
“應該吧。。。”我回答。
阿姨張著嘴巴,點了點頭代表她明白了,她的眼睛雖然好奇的多看幾眼,但是目光卻始終在于前方。我想即使再沒有文化的人,也能知道我們形容的可怕性,我們只是擔心車在她手上橫沖直撞,靠近尸菇的范圍幾率很高。
但是或許是我們對于阿姨的誤解吧。
“對了,我知道我隔壁這個小伙子叫余光,但是不知道我們后面這個臉上有淤青的小伙子叫什么,總不能讓阿姨也跟著你叫前輩吧。”
“阿姨,我叫鄭愛明,你知道為什么我叫這個名字嗎?”
我搖頭嘆息,望著窗外。
“因為我姓鄭的父親愛上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名字里有一個明字。。。”他想一如往常的這樣介紹,但是卻沒有能說完這段話便戛然而止,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氛不太對,我回頭看了一眼前輩,他雙手抓著椅背,卻撇著頭,他失去了對這段滾瓜爛熟臺詞般自我介紹的自信和幽默。
“阿姨記住了。”阿姨抬眼從后視鏡看著撇著頭的前輩:“你們怎么不問問阿姨叫什么?”
“阿姨叫什么呢?”我問。
“葉素琴。”葉素琴自言自語道:“我叫葉素琴,在三山第八菜市場擺攤賣肉,也算是老字號了,一擺就是十幾年。那些菜友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做殺豬琴。。。”說完,她空出了一只手,撓了撓自己脖子上的繩索淤痕,估計有些癢。然后她面色自如,仿佛知道了她的名字后,她就可以了無牽掛。隨后她開始碎碎念了一些菜市場的瑣事,但是如同前輩一樣,他們怎么碎碎念,總是關于自己的事情,而不會提起他們內心里最傷痛的那個角落里的親人。
我不知道阿姨把車子開到了哪里,似乎街邊所有的景象都是一個場景。
遍地垃圾,灰塵遍布,紅色尸菇已經悄無聲息的在這座看似無人的城市街道里占領了一席之地。
“阿姨。。。”坐在后面半晌也不再抱怨小凳子的前輩抬起了腦袋:“你這個編織袋里是什么東西,感覺有什么在滴水?我的腳碰到了,涼涼的。。。”
“哦。”葉素琴探長了腦袋,看了一眼后視鏡,然后嘿嘿的笑著:“這不,阿姨決定出遠門走親戚,東西總要帶齊的,那個是冷柜里那塊豬蹄,阿姨不是交代你們帶走嗎?你們不帶,阿姨只能自己帶了。”
“豬蹄?”前輩的斷眉頂上已經升起了一團迷霧:“這是生的吧,阿姨你帶著這個,我們也不可能生吃啊?”
“是啊,阿姨臨時決定離開,跟你們一起去海上市,所以沒來得及煮一遍,再說,家里煤氣罐也空了,不過你放心,阿姨會想辦法的,這個天氣,豬蹄沒有那么快臭掉的,又不是夏天,你放心。”
“快了,這里開過去黑頭山,只需要3公里了。”葉素琴指著頭頂上的綠色指示牌,上面指示著黑頭山隧道的方向:“不過這里就要前方路口那里轉一下路,要上隧道高架才行啊。”
“只能碰碰運氣了,如果高架上還是有尸菇,我們就另外想辦法。”前輩說著。
“行,那阿姨就路口轉彎直行然后上高架。”說完,葉素琴打著方向盤,在前方路口右轉,哪知道,這一條路上已經停滿了車子,我聽見了葉素琴狠狠的踩下了剎車,剎車帶劃出刺耳尖銳的聲音,眼前突然出現車輛的屁股,再快要親吻下去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車內三人已經鴉雀無聲了,這雙向通行的馬路上,擠滿了頭部朝著高架匝道的車輛,我看得清楚前方高架橫著的綠色指示牌:黑頭山隧道高架入口。
也許是街口地勢較高的緣故,我能清楚的看見無限蔓延的車龍,頭尾相接,不管上行還是下行,順行還是逆向,車頭全都朝著高架入口,遠處那高高在上的高架橋上,車子排著長龍的剪影依然清晰。但是更為耀眼的是點綴在其間的紅色尸菇,它們的菌絲包裹著車身,車輛被扭曲成了奇形怪狀,并且從車窗處蜿蜒曲折的伸出的一朵一朵紅色的菌囊,仿佛擁有腐蝕能力的它們,卻不屑撕扯融化車輛,而是繞著曲線蜿蜒向上。
橫在匝道路口的是一輛大巴車,它在這些頭尾銜接的車輛里顯得突兀,它橫擺著攔著上行和下行的路口,分開了兩邊的車流。
葉素琴驚訝的看著這個場景,無聲無息的車流,靜得如此令人窒息,那些隨意打開的車門依然敞開著,除了一地垃圾行李,人卻不知所蹤。
“不應該。。。”我說道:“我印象中黑頭山隧道沒有那么多車流。”
“怎么不應該了?”前輩接話:“你從那里回來都多久了,怎么知道這些人怎么想的。”
“這些人都跑哪去了?”葉素琴關心的點和我們不一樣,她四處張望,目光盯著那些在陽光中搖晃刺眼的尸菇。
“還有別的路吧。”我問道:“高架雙向可能情況都一樣。”
“那只能走土路,我們不走高架,然后在黑頭山隧道口附近停車。因為隧道也就只有高架這一條路。”葉素琴回答。
“行。。。”前輩點頭:“就那樣走,碰下運氣,我記得黑頭山隧道附近都是空地,到處是農田,走到那里,我們就不用車,用腳來走。”
突然,匝道一側的路口里爆發一陣異響。
“這是什么聲音?”前輩探頭,皺著眉頭問道:“你們聽見了嗎?”
我搖了搖頭,葉素琴也搖了搖頭,在車子引擎的聲音覆蓋下,我的確沒有聽見。
“好像是那里,匝道口那輛公交車右邊。。。那里是不是也有一條路?”前輩的手朝著前面指著。我和葉素琴的眼睛也朝著那里看去。
那里的確有幾輛車頭朝著左側想要插車進來的廢車。
“有。”葉素琴回答:“有一條路。”
“我們得離開這里。”前輩說道:“那里好像有什么動靜?”
突然,一群暴尸從前輩說的那個路口串了出來,衣著襤褸,膚色暗紅,齜牙咧嘴,它們攀爬和穿梭在擋住它們前進的車流,因為公交車攔住了前往高架的匝道,它們便轉身朝著我們的方向。
那是一群暴尸,數量驚人。
“熄火!”我急忙說道:“阿姨,熄火!”
“不是該倒車離開嗎?”葉素琴慌張的說著:“你這個孩子,怎么叫阿姨熄火?”
“阿姨,你趕緊熄火,現在掉頭來不及了!趁暴尸還沒有發現我們!”我慌忙說著,前輩也聽出了我說話的含義,他在身后也著急的說道:“阿姨,你必須聽我們的,快熄火。”
阿姨急忙旋轉了鑰匙,車子安靜了下來。
暴尸們快速的朝著我們的方向奔跑,從它們嘴里吼著令人膽寒的咆哮,它們齜牙咧嘴的在車流里朝著我們穿梭而來,有一些四肢并用,在轎車頂上快速的奔跑跳躍。
“別說話,低下腦袋。。。”我對阿姨說著,她可能沒有見過那么多的感染者朝著她的方向撲來,她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感受不到她究竟是好奇還是恐懼!
前輩不得不從后面伸出一只手壓下了葉素琴的腦袋,她才埋下了頭。
“別出聲。。。”我比劃著手勢,對著葉素琴說道,她埋著頭,輕輕的點了點。
嘶吼和咆哮的聲音漸漸的靠近,暴尸的爪子刮蹭著轎車車體金屬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偶爾幾輛閃著防盜警報的鳴聲的車輛,似乎也無法阻止這群暴尸繼續前進的步伐。
那是一群感染者啊。。。數量多到一時間無法大概估算,那也只是。。。它們剛闖入我們視線的時候。
它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低頭看著阿姨葉素琴,葉素琴也低頭看著我,她興許能看出我的恐懼,看出我的顫抖,但是我卻從她的眼睛里看不見太多的東西。
嘭!
面包車微微的震了一下,一個影子從玻璃前快速的劃過,那是暴尸經過的時候,碰見了我們的面包車,接著就是令人窒息的吼聲和腳步聲,它們就在這輛車的邊上快速的經過。
我希望我的判斷是對的,在暴尸還沒有發現我們之前停車熄火,即使它們可能已經聽見了,但是熄火也可能迷惑它們,畢竟這里全是車流。假如當時掉頭,要擺脫一群暴尸,那談何容易。
那些令人恐懼的腳步聲和利爪摩扯的聲音消失在路口,仿佛在耳邊來自地獄深處地獄的吼聲也消失在身后,在我們四周唯一還響著的,只有前方不知道哪一輛布滿灰塵的轎車,如同咽氣前最后的喘息一樣,依然鳴著防盜鈴。
“它們好像離開了。”前輩探著腦袋看著四周。
我和葉素琴抬起了腦袋,看著四周回復如前的廢土模樣。
“那防盜車的聲音還在響。。。”前輩的目光盯著前方,他的視線無法企及,只是皺著眉頭思索,當防盜車鈴聲停止了后,他說著:“如果聲音不能吸引它們的話。。。”
葉素琴倒是一言不發,我想這個場面對阿姨來講,應該也是個大場面了,她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但是畢竟米吃得比我們多,消化的時間也會比我們快。
葉素琴緩緩的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然后在我們驚魂未定的余威還未散去的時候,咔嚓一聲,按下了手機拍照功能。
“阿姨你干什么呢?”我問道。
“拍照。”阿姨扯著慌張的笑容說道:“這個場景,阿姨想留個紀念。”
“阿姨,你是真的出來旅游的嗎?要不要趁著現在沒人,你下車,我給你按一張。”前輩問道。
“可以嗎?”葉素琴回頭問道。
“當然不可以了!”前輩已經無法估計輩分了。
葉素琴默默的收回了手機。
“余光,你不覺得奇怪?”前輩的目光依然注視著暴尸沖出來的路口,那里似乎有煙霧飄散而出。
“是有點奇怪?”我回答前輩的問題。
前輩皺著斷眉,他輕輕的搖開了他一側的窗戶。
“前輩,你瘋了,暴尸才剛經過,萬一有尸菌在外面飄呢?”我急忙阻止。
“小明,你說現在阿姨。。。是要點火開走呢,還是不開呢?”葉素琴插話問道,她雙手按在方向盤上,看上去有些焦慮。
“阿姨,往回開的話要等下,它們估計沒有走遠,現在倒車回頭,可能會碰見還沒有走遠的暴尸。。。要不,我們等下。”我回答葉素琴。
她點頭:“好,等等,等等好。。。”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那一條路上,你們聽見了嗎?”前輩搖上了窗戶:“有東西在那里。”
“什么東西?”我和葉素琴又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個岔路口,暴尸們涌入的地方。
轟。。。轟。。。
“我聽見了。。。”我轉頭問前輩:“是什么聲音?”
“好像是。。。腳步聲。”前輩說道:“有規律的。。。腳步聲?”
說完,我們三個一起朝著那個岔路看去,那里二樓空間處,探出了一團紅色黏糊糊的東西,接著一只纏繞著無數菌絲的巨大手臂,壓在了前方一輛轎車的車頂,玻璃被擠碎橫飛,轎車無法承受它手掌的寬度和重量,蹦出了三個輪胎,扭曲成了一堆廢鐵。
“我勒個去。。。”前輩顫抖著聲音說道:“怪不得那幫孫子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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