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末日孢子2 > (五)瞎子
  我穿過了宿舍大樓前那條揚著灰塵的瀝青馬路,此時陽光明媚,一改前幾日的陰霾陰冷,那些從窗口處眺望的積水坑,也早已干涸。

  盡管我極力不讓自己的目光朝著馬路一側中央那些已經面目全非,被一輛輛經過的車輪碾碎的尸體焦塊,但還是忍不住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這些焦塊上,而且下意識的辨認它們的位置。即使它們被車輪碾壓,被雨水沖刷得面目全非,而今晴朗的天氣,陽光肆無忌憚的灑落,馬路上依然模糊的印著焦黑的陰影,投射著他們最終倒地的姿勢。

  我突然感覺到悲哀,這些感染昏迷在馬路上被焚燒的人,它們沒有親人來看望過,沒有鮮花,沒有悼詞和眼淚,在昏迷的時候被大火活活燒死。當我知道感染者昏迷并不意味著死亡的時候,那是一件多么殘酷的事情,它們可曾知道火焰在每寸皮膚灼燒的疼痛,忍受火焰吞噬的煎熬。

  我慶幸著自己歸屬于百分之10左右的感染幾率,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了尸菌,那無論哪種死法,我希望自己毫無意識。

  我快速的沿著馬路一側的路沿走去,穿過我熟悉的街道,那家玻璃門上張貼著各種疫情提醒和閉店告示的多多便利店映入了我的眼簾。落地玻璃墻里隱約見到了貨架上依然零星的擺放著塑料袋零食,灌裝飲料,雜志和其它物品,我平日里最愛的那臺自助咖啡機靜靜的立在玻璃墻邊的角落,曾經人來人往的便利店,如今玻璃上遍布灰塵,就像一間早已經經歷了時光沖洗的古董店,我不禁懷念便利店里那沿街的座位,它承載著多少早餐的時光。

  我依稀的記得那個高個子,黑皮膚的便利店小哥,如果當時早點聽他的話,也許自己還能多存一點物資。我似乎記得他給我一張名片,我把它混在冰箱上那疊從公司里a來的便簽和名片里,如果還能外送的話。。。想想自己的覺得不可思議。

  我快步的路過那家經常用晚餐的餐館,老板早些時候說要離開三山回到自己的老家,那是在三山市還沒有開始網絡申報出城之前,現在估計已經回到了老家了吧,看著玻璃窗外貼著的牛肉面的廣告圖,咽了咽自己的口水,仿佛上一頓吃過這么美味的牛肉面,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誰能想到,日常稀松平常的事情,會在有一天離我們漸行漸遠。

  又有誰能想到,那些輕松得來的食物,將會有一天成為稀缺,那些美味,將會變成夢中才有的味道。

  如果能好好珍惜,那么該珍惜的事情多了去,我會珍惜每一杯捧在手中的咖啡,珍惜每一口面包,每一粒糧食,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也會珍惜每一次和他們的交流,那些我能想到的仇人,一廂情愿仿佛也變得親切起來。

  當我還在感慨萬千的時候,我看見了路對面的垃圾桶突然應聲而倒,那一聲沉悶聲才提醒我,我現在正在無視電視上三山市政府的緊急閉門不出的警告,我正在漫步在這座死神占領的城市土地上,而我的大腦和我的腳步還沒有來得及匹配得上我對疫情的判斷。我需要清醒的頭腦來警惕四周的危險,我需要敏銳觸覺來感受迎面逼近的死亡氣息。

  說得倒是輕松,我盯著倒地垃圾桶里滾落出來的一堆黑色塑料袋的垃圾,雙腿卻仿佛被錘子釘死在路沿上。

  兩雙黃色的耳朵在垃圾桶背后露出了腦袋,原來是這條街上的流浪狗,它們從垃圾桶的背后串了出來,黃黑相間的毛發搓成一團團,我看見了它們垂著尾巴,低著腦袋在低吠,呲著牙齒,流著口水,其中一只的背部仿佛被灼傷,沒有毛發,露出了化膿的皮膚,眼神死死的咬住了在馬路一側的我。

  在幾個星期前,三山政府曾經發布了一條警示,告知河門地區的寵物毛發易攜帶尸菌,雖然動物并不能被尸菌感染,但是一樣會被感染者襲擊,甚至以它們為食。所以當時要求屯下物資,居家隔離的同時,也要求看護好自己的寵物。我想寵物的主人不會因為寥寥幾句警告而丟棄這些朝夕相伴的動物,但是流浪的動物除外,雖然三山政府已經派出抓狗大隊,任何外出遛狗或者流浪的貓狗,只要被發現,都會被抓去喂老虎(聽說抓到三山黑頭山附近的動物園里,只是聽說。)但是真正想要清理城市里的流浪動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因為除了寵物外,還需要警惕那些令人可恨的老鼠。

  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出門遇見的第一個危險,不是空氣中布滿的尸菌,也不是感染者,而是這些流浪狗。它們也許想到我可能會去爭奪它們的垃圾食物,但是顯然我不感興趣,此時我的腦海里充滿了恐懼,我擔心它們會撲過來,在我的腿上哪怕咬一口,我都可能因此陷入未知的麻煩。

  “兄弟,我們見過的。。。幾次下班回家,我看見過你們的,你們記得我嗎?有一次我還給過你們香腸吃。。。”

  我竟然愚蠢的對著這兩只狗自言自語,我不知道現在是該站著還是該蹲著,還是該緩慢離開。奇跡的是我竟然看見它們搖了搖身后耷拉著的尾巴,這是一個好現象,就像我每次路過這里回到宿舍總會和它們遠遠的碰見一樣,我聽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雖然我從小到大都想養,但是我害怕最終因為我的原因而失去它們。怎么說呢,如果你不能確定你能照顧它們一輩子,你就不要養。我想,流浪狗畢竟還是狗,對于空曠的街道只有我一個人的路沿上,它也許認得我身上的味道。

  它們的低吠終于慢慢的停止了,我試著邁開了一步,我的余光還是瞄著那兩副追隨著我步伐移動的腦袋。可愛的是,它們轉身繼續狗扒那些垃圾袋,我沉沉的松了一口氣,加快腳步朝著前方聳立的那個紅色貝殼招牌的方向走去。

  貝殼加油站依然處于封鎖狀態,出入口的黃黑相間的金屬臨時隔離帶依然堵在那里,之前看見的停止加油的告示也依然貼在那里,只是被連續幾天的雨水沖刷,字跡已經面目全非,黃色的隔離警示帶看上去像是被認為扯斷了一樣,被風刮著隨風輕舞。

  油槍機前空空蕩蕩,服務區的商店也緊緊的閉門,里面漆黑一片,正當我考慮穿過這里從公園小路走進去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輛轎車的引擎聲緩緩的停在我的身后。

  我轉過身盯著這輛路過這里的轎車,這是一輛藍色的suv,車窗緊緊的閉著,引擎依然啟動,它也許在路過這條馬路的時候,看見我正從街道的一端橫穿馬路走到貝殼加油站前,于是停下了車子。

  我知道車窗后面的人正在觀察我,而我朝著他們揚起了手臂,算是打了招呼,也許是我的這個舉動,他搖下了車窗,我看見了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被墨鏡裹得嚴實的男子探出了腦袋,然后朝著車子前后慌張的看了看,我想他一定是冒險這樣做。

  車子拐了一個彎,朝著我靠近,最終停在了我的身邊兩米左右的距離。

  “小弟,你知道這附近還有哪里有加油站嗎?”

  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搖了搖頭,看著這個把自己腦袋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大哥(我只能從聲音辨認)。

  “該死,這附近所有的加油站都關掉了。”他轉頭對著駕駛室上的男人說道,我聽見了車后有女人還有小孩的聲音。

  “最近的應該在市區附近,屏山附近有一家。”我回答。

  “沒用。。。我們就是從市區過來,市區現在能看見那些東西,很危險。。。我們路上就碰見過,它們。。。會追著我們。”他說,遞了一只煙過來,我客氣的拒絕了,看著他戴著手套的手明顯在顫抖。

  我看見他墨鏡下的眼神依然警惕的朝著四周張望。

  “這個加油站。。。能加油嗎?”他問。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回頭看了看加油站,然后說道:“應該不行。。。不過或許,你可以試看看,這間加油站之前已經關閉了,現在的油槍機都是系統控制的,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加油。”

  我說完后,這個男人回頭朝著車后座說了兩句,我聽見了車廂里面的女人說道:“要不咱們進去試一試,反正也沒有人,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家,回家吧,我和孩子都害怕。”

  “兄弟,謝謝你。”這個男人說完,搖上了車窗,在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請求之前,他們踩下了油門,然后避開了金屬隔離欄桿,從撕裂的隔離帶草坪里直接開進了加油站。他們停在一輛油槍前,前后車門打開,兩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他們抓著油槍,對著油槍機研究了一番,但是無奈擠不出一滴汽油。

  我快步的朝著他們走去。

  “大哥。。。”我對著他們喊道,他們慌張的四處張望,然后比劃出讓我小聲的手勢,我便不再呼喊,只是覺得他們一路的引擎聲也未必有我開口喊叫來的小聲。

  “你怎么還在這里,趕緊離開。”他開口說道:“那些感染者就在這個城市里,你沒見過,那可怕。。。”

  “大哥。。。”我請求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因為疫情封鎖,我沒有辦法離開三山,我想給我在海上市的父母打一個電話,因為他們10號就會離開老家,接到政府安排的地方去。。。”

  這兩個男人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們的表情變化,因為我看不見,只見那個搖下車窗的大哥回頭對著車廂里的人輕聲說道:“老婆,手機給我一下。”然后把手機遞到了我的手上。

  “兄弟。”他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試過撥打電話,不過我跟你說,我的手機也是一樣的。”

  我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他把手機借給我的時候,就和邊上那個男人研究起了加油槍。

  我按下了心心念念的號碼,那一刻激動的心情讓我萬般欣喜,但是隨著號碼撥出去后聽見的語音提示,我的心里突然間涼透了。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信號,然后著急的問道:“大哥。。。你的手機欠費了。”

  他看了我一眼,從我的手里拿回了手機,然后和邊上的大哥回到了車里,估計他們想不通如何才能使用關閉的加油站的油槍加油。加上車廂里那個被他稱呼為老婆的女人急促的催促下,他們兩個徹底放棄了這個加油站的油槍。

  “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車里每個人都有手機,但是都沒有信號,從電視上的緊急通知開始那一天,手機上接收到了最后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也是讓我們居家隔離,網絡維護什么的,所以你知道的,為什么我們會開車冒險出來。。。因為很多人都害怕,想要離開這里。”

  我愣在那里,聽見了這個男人和他的老婆爭執的對話。

  “我早說要加油吧,當時油價多低你不加,現在可好了,加油站燒的燒,沒人的沒人,關門的關門,還離開這里,那是做夢,我們回家吧。。。”女人喊著:“我們不可能這樣漫無目的游蕩,那些感染者太可怕了。”

  “回家,家里還能回嗎?樓上樓下的都跑光了,你聽當時小區保安里怎么說的嗎?那天晚上阿呆從市政府示威游行后回來就感染了,他媽給他開門,嘮叨他兩句,他就咬下了他媽一半的臉頰,他爸叫喊著小群物業報警,沒有人敢去,你聽見樓上晚上的腳步聲嗎?你現在還敢回去。。。”

  我看著車窗慢慢的搖了上去,爭執的聲音也越發細小,直到這輛面包車卷起一陣灰塵,朝著北邊揚長而去。

  我失落的站在了空空蕩蕩的加油站里,今天是9號,如果我再不給父母報個信,那么父母將會離開海上市的老宅,而我將會不知道他們前往的位置,而他們也會因為我沒有如期抵達而擔心。

  我邁開了步伐,異常堅定的朝著公司走去。

  穿過了枯枝敗葉的公園,我看見了公司的大樓,室外停車場里空空蕩蕩,疫情還沒有侵襲這里之前,所有單位都已經放假了,除了我們后知后覺。

  大樓的玻璃大門被鎖得死死的,印象當中,它還從未鎖過,我確定我不是最后一個離開這棟大樓的人,在我和前輩小明請假之前,公司應該還有其它人因為各種原因,或者因為老板的各種原因而沒有請假的人依舊還在上班,所以,當我被這棟大樓鎖死在門外的時候,我能想到的就是邊上的地下停車場的電梯。

  我沿著出口處朝著地下一層走去,地下一層依舊空空蕩蕩,我找到了電梯間,按下了公司的樓層按鈕。

  這棟樓安靜得令人害怕,不管是通風管道,還是電梯發出的聲音,雖然我常常一個人故意加班到很晚,一個人離開公司,步行穿過漆黑的公園小路,經過加油站,穿過街道回到宿舍。但是還從來沒有這種壓抑的感覺。

  公司的走廊安安靜靜,玻璃墻后的辦公桌整齊的排列,我刷了指紋打開了公司的玻璃大門,沉悶的空氣迎面而來,我走到了我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當電腦還在啟動的時候,我抓起了桌前的座機,按下了我遠在海上市的父母電話。

  然后,我聽見的聲音依然是不在服務區。

  我試著重新撥打了一遍,仔仔細細的盯著我自己按下的每一個按鈕,但是結果卻是一樣,我不死心,我撥打了同事的電話,也是如此。于是我挪開了屁股,坐在了小明的位置上,用他的座機再試一次。

  我抓著自己的腦袋,當我不死心再試一次的時候,我狠狠的把電話摔在了地板上。

  我盯著電腦屏幕,目光移到了左下角,網絡中斷。

  “爸,媽。。。對不起。。。”我坐在了前輩小明的位置上,趴在了桌上,像無助的孩子一樣:“我該怎么找你們,我該怎么讓你們知道我安全。。。我該怎么。。。回家。”

  我就這樣,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軀體,目不轉睛的盯著墻上那臺時鐘,我的腦海里卻在不斷的想象著父母焦急的模樣,無論我朝哪個方面想,總有一個想法安慰著我。

  至少,我的父母在海上市,他們比我安全,而海上政府正在轉移他們前往更安全的區域。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就不再那么難受。

  在我之前從網絡和謠言里聽見的有限的消息開始,三個特別區就已經開始從各地調兵遣將,修整工事,那么它一定比別的地方更加的安全。

  因為他們比我安全,而我正處于災難開始蔓延的三山,我應該保證自己活下去,然后才能想辦法離開這里回家。

  我深深的嘆了幾口氣,然后目光落在了馬老板的辦公室,我站起了身子,朝著辦公室走去。這是我上班的時候最不想到達的一個地點,落地玻璃大窗前的辦公桌,馬老板常常嚴肅的坐在辦公椅上,聽著我匯報本周的銷售情況,然后總會找出很多理由來指出不足,讓我多跟前輩小明學習學習,他那商人般的伶牙俐齒,總會把一件卓有成就的事情說成理所當然,然后露出那肥嘟嘟的假笑,讓你毫不猶豫的投入更多倍份的努力。

  我坐在了老板椅上,旋轉了兩圈,然后開始拉辦公桌的抽屜,里面都是一些名片,資料,我竟然找到了一袋餅干,還有若干上等好茶。我如獲至寶的燒水泡了一杯茶,然后撕開餅干,狠狠的朝著嘴巴里塞。

  天啊。。。檸檬蘇打。。。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的餅干了,什么泡面,什么肉醬,通通都滾到一邊吧。不過,上等好茶我是欣賞不來,裝在背包里帶回宿舍,餅干也不能浪費在這里,如果能配上熱咖啡一起吃,那真是太美好了。

  我從辦公桌翻到了文件柜,很遺憾,這個馬老板在辦公室里啥都沒有留下,不過我還是找到了能和家里匹配的手機充電器還有不需要密碼就可以打開的高級筆記本電腦。

  我想,不管現在是否是信號出錯或者屏蔽,總會有通網的一天,有備無患。

  正當我還在翻找的時候,我模糊的聽見了警鐘的聲響,是的,雖然這座城市已經癱瘓了,但是我的確聽見了。

  我站在老板辦公室的玻璃前眺望遠處的市區范圍,我清楚的看見了天空中劃過的痕跡,那是一排飛機,如果說能那么快速又接近地面飛行的,那應該是執行任務的戰斗機了。

  它們滑動著引擎的轟鳴朝著南面于山的方向劃過,它們的聲音一度淹沒過了這一陣陣穿透入耳的空襲警報。

  當它們消失后,警鐘的聲音依舊悶聲傳來,這個聲音我熟悉,那是每年都會有的空襲警報的聲音。

  在反復的長鳴后,它停了下來。

  我朝著遠處的天空看去,陽光明媚天空下,市區的高樓大廈清晰可見,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電塔,熟悉的輪廓,一群鳥群正在天空移動,它們匯集在一起,成了一片漂浮的云朵。。。不。。。它們不是鳥群,那是紅色的云朵,它們越過了高樓大廈的上空,緩慢的朝著北邊移動。

  而那些疾馳而過的戰斗機,顯然已經避開了這些盤旋在市區頂上的那一小片紅色云彩。

  我干脆就坐在老板椅上,面對著落地玻璃,目光隨著它移動,它朝著右邊移動到了我看不見的范圍,而它也縮小成了一個點,二十幾分鐘后,警報聲又迅速的響起。

  那是長達連續3分鐘的鳴報,預告著空襲解除。

  我心里隱隱的不安,當我又回歸令人窒息的安靜之后。我背上了我的黑色書包,戴好了口罩帽子,在眺望了窗外晴空萬里,沒有任何異象后,我關上公司大門,從地下車庫回到了地面上。

  在我穿過加油站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過頭,看見了一個渾身布滿膿瘡的男人,它的兩個眼睛突了出來,我無法形容那可怕的面容,就像眼窩里長了黏糊糊的肉*蟲,蟲子爬出它的眼窩,一頭尖尖的揚起,頂端是它的眼球,它雙手貼著身子,兩腿快速的朝著我跑來,兩手卻沒有擺動。

  我的腳再次像被釘子釘住一樣,看著它朝著我快速的跑來,當我清楚的看見它可怕的面容的時候,它貼著兩側的雙手,迅速朝前伸著,張開它早已經爛開的嘴巴,眼窩里晃動的雙眼,就像蠕動的巨大蛆蟲一樣。

  我的心臟已經擠到了喉嚨,腦海里似乎停滯了一會,當我反應過來,它是個尸菌感染者的時候,它離我只有幾步之遙。

  我能聽見它喉嚨里發出一種奇怪的叫聲,如果說因為突然起來的害怕,讓我的雙腿釘在了瀝青路面上,那么面對死亡的本能卻讓我撒腿狂奔。

  我沒有回頭,我只記得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在奔跑,邁開我最大的步伐,用盡我全身的力氣。但是我能聽見那腳步聲一直在我身后快頻的追趕,那喉嚨里的怪聲也越發的清晰,我不知道它是否會和我一樣耗盡體力,然后慢慢減慢速度,我想它不會。。。

  我知道一旦我喘息慢下腳步,那么身后那雙手就會抓住我,而我就會近距離貼近那雙像鼻涕蟲蠕動的眼睛注視下,成為名副其實的感染者。

  后來,我知道這種感染者是因為感染了尸菌而異化成眼窩突出的特征,它們稱呼它為瞎子,它的移動速度不快,和其它感染頭部,肚子的尸菌感染者一樣,見到人會緊追不舍,但是它的速度充其量也就是常人的速度,如果我遇見了暴尸或者其它什么類型的感染者,我也許活不過當天。

  我也慶幸它沒有接近我足夠的距離,它的眼睛會釋放尸菌毒素,而它最令人害怕的地方是它可以尋找到躲藏在密閉空間的人,它突出的眼球已經成為了比聽覺和嗅覺更加靈敏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要跑到哪里,它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而我用盡的力氣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吃力。

  直到我聽見了一陣狗吠,我看見了路沿邊垃圾桶旁探出腦袋的那兩只土狗。

  它們狂吠了一陣,突然迎面朝著我撲來。

  我急忙歪斜的朝著另一側路沿奔跑,而避過迎面撲來的流浪狗,但是那兩只目露兇光的黃狗也歪著路線朝著我迎面撲來,我完了。。。

  當兩只狗撲向我的那一瞬間,我依然本能的朝著它們迎面奔跑,因為我知道,被狗咬,總好過停下速度,而讓身后的瞎子追上我。

  然而,這兩只土狗越過了我,撲向了身后的感染者,并且把它撲倒在地。

  我跑了一段,才回過頭,看見了這兩只黃狗,一只咬住了它的腿,一只咬住了它的手臂,瞎子仰面躺在地上,兩只肥碩如蛆蟲透明的長長的眼球朝著空中擺動,一邊擺動一邊噴灑著紅色粘稠的液體,那些液體濺落在撕咬著它的黃狗身上,它們皮膚的毛發瞬間腐蝕,狗狗哀嚎幾聲,其中一只松開了嘴巴,倒地不起,被腐蝕的地方流出了膿水,另一只狗松開了牙齒,依然齜牙咧齒的朝著它狂吠,瞎子從地上彈起了身子。。。

  我喘了幾口氣,急忙頭也不回的朝著宿舍大樓跑去。

  當我打開了宿舍大門的時候,我徑直沖到了洗手間里,脫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放下了身上的背包,我打開了熱水器噴頭,狠狠的沖刷自己的身體。

  而我的前輩小明,依然坐在沙發上,手里持著遙控手柄,在游戲中奮勇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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