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末日孢子2 > (二十六)何氏村
  白色的煙霧彌漫了于山隧道隔離區,蔓延到了收費站前的于山高速,空中緩緩懸浮飛行的烏賊裝置,八根白色的管子停止了噴氣,它們閃著紅藍爆閃等慢慢的從四面八方朝著于山隧道上空的棧道橋回收。

  白色的氣體帶著特殊芬芳,人民只知道捂住口鼻,四散逃命,它并不像之前對峙時候cm守備隊使用的驅趕煙霧彈,迫使人群咳嗽,嗆出了滿臉眼淚,被逼著離開煙霧鎖定的范圍。它的質量比空氣重,從空中傾斜而下,在地上如同一塊地毯一樣滑動,當他們不得已聞到這個帶著特殊清香的煙霧時,他們漸漸發現腳步愈發沉重,但是意識依然清晰,他們想抬起手臂,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口鼻,卻發現無法動彈自己的雙臂,然后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倒在了瀝青路面上。

  倒下的人,感受不到雨水淋撒在身上的冰涼,他們睜著眼睛躺在瀝青路面上,只有嘴里不斷的呼吸著,他們看見人群的腳步從他們的頭上跨過,或者踐踏著他們身軀,踩著他們的手臂,他們能看見手掌被踐踏出血,他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刺眼的車前燈掃過他們,車輪從他們的身上碾壓過去,他們也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些還在烏賊裝置白霧中忍住呼吸奔跑的難民,哪怕延遲吸入一點霧氣,他們依舊努力的想要離開這條高速,或者躲進邊上窗戶完好的車內,但是從霧氣中出現的帶著面罩的cm隊員,就像出現在迷霧中的怪物,他們掄起了防暴棍,對著奔跑或者經過它們身邊的人群,只需要一敲,疼痛便會迫使他們的手掌離開口鼻,讓他們完全暴露在白色的霧氣中。

  古曼莉躺在了車底下,她依稀的記得,穿著破敗棉衣,戴著面罩的祖孫兩人,在拉著她躲避人群四散逃難,現在早已經不知去向。她側頭看著瀝青路面白色的煙霧卷著緩緩逼近,難民們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外面的路面上。。。

  奔騰喧囂的雜亂聲,漸漸的縮小了,于山隧道的廣播變得異常清晰。白色的霧氣沿著雷打石兩側的于山高速貼著馬路前后蔓延,雨中的夜空中,一團紅色的云層卻悄然靠近,它們漂浮在空中,紅色透明并且薄如蟬翼如同僧帽一樣的菌蓋,在雨中上下起伏,快速的一張一縮,于山山頂的橫風也似乎無法阻止它們的前行,一張一縮的菌帽下,是鼓起如同氣泡的空囊,在它的四周是縮成一團的菌絲觸手,如同洋流里紅色的水母。

  當它們飛抵于山隧道隔離區上空,紅色的云層里突然掉落了一只紅色的水母,它的空囊瞬間排光氣體,菌帽朝后皺褶成一把關閉的傘型,露出了空囊前的菌絲觸手,朝著于山隧道白色的霧氣里俯沖而下,它落在了躺在地上的被烏賊裝置襲擊的難民,他們無法動彈,紅色的水母從天而降罩在他的臉上,他甚至都沒有感覺臉上的那團東西,蠕動著菌絲探入他的嘴巴,然后整只從他的喉嚨里滑了進去。

  他沒有任何感覺,只有頭腦里嗡嗡的作響,耳朵里沉悶的耳鳴,眼睛里原本還能清晰看見周遭的食物,漸漸變成了一片血紅,然后如同關燈般,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

  緊接著,天空紅色的云層紛紛掉落,并且一部分越過于山朝著三山飄去。

  cm隊員在白色的霧氣中站立,他們手持防暴棍,帶著防毒面罩,他們的眼前只有倒在地上的難民,那些躲在轎車里關閉車窗企圖躲過這場霧氣的難民,cm隊員用防暴棍敲打了車窗玻璃,他們哀嚎著摟抱在一起沉沉的陷入清醒的昏迷,他們看著車子外面站著的cm隊員,看不見他面罩后的表情,是麻木還是得意,只是隱隱約約他們的瞳孔里看見了cm隊員背后的白色霧氣中,有紅色的東西紛紛落下,然后其中一只落在了cm隊員的頭盔上,那沉沉的一聲如同一塊從高處丟棄的爛肉,他用手去試探什么東西掉在他的頭上,那東西卻腐蝕了他手上的橡膠手套,面罩里是他發出的疼痛的哀嚎,他不敢再去觸碰,透過面罩的玻璃他看見了他的手指被腐蝕出了水泡,就像長了一圈的皰疹,接著他的面罩玻璃被一團紅色的黏糊的東西罩住,那東西貼著他的面罩,腐蝕著鏡框的玻璃,當腐蝕出一個窟窿的時候,它吱的一聲快速的滑進他的喉嚨里,他捂著自己的脖子倒在了車輛邊。

  風雨中,一只紅色的水母縮著菌帽,朝著隧道口的人群里貼去,一些難民用自己潮濕的衣服阻擋著這股白色的霧氣侵襲,或者用自己的腳步為自己爭取被霧氣籠罩的時間,他們步履越發艱難,卻依舊瘋狂的朝著那燈火通明的于山隧道涌入。正當紅色水母將要朝著其中一個奔跑的難民臉上貼去的時候,一輛黑色的suv車子從迷霧中闖進了隧道口,它啪嗒一聲砸在擋風玻璃上,雨刮碰觸著這團緊緊附著的黏糊的爛肉一樣的東西,那力道無法把它移開。隨著玻璃細微的縫隙,粘液滲透進了縫隙里,形成了一個細微的口子,它伸出了菌絲,如同一只章魚被關在密封箱里,只要有一絲裂縫,它都能從中逃脫,它從縫隙里伸出了細如針尖的菌絲,菌絲慢慢延伸。當細小的菌絲觸碰到黃帥的臉上時,如同鉤子一樣緊緊的黏住了他臉上油膩的皮膚,它的身子快速的從裂縫里被菌絲拉扯,然后貼在了黃帥的臉上,快速的滑入了黃帥的喉嚨中,而這一切就在不到兩分鐘發生的時間里。他的雙手因為劇烈的疼痛離開了方向盤,臉上的皮膚被腐蝕出水泡,但比臉上更加難以忍受的疼痛,是自己的脖子,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無法呼吸一般,張著嘴巴,瞪著瞳孔,然后很快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癱,靠在駕駛座邊上的車窗上。

  許永華目睹了這一切,他驚恐不已但不得不側身接過黃胖子的方向盤。

  “哥。。。”黃美麗哭著用手拍打倒在一旁的黃帥,她俯身過去,看見了他臉上冒著水泡,脖子里似乎有什么在蠕動。

  “天上。。。天下掉了東西,它砸在了車窗上,我看見了。。。一團紅色的東西,長得像水母。”許永華一邊固定著方向盤,一邊驚恐的說著,同時眼睛不斷的瞟著癱倒一邊的黃帥,他的臉上布滿了麻子,從那幾顆開始蔓延成一片。

  謝永娟也坐直了身體,方才她和黃美麗因為害怕完全沒有留意外界的情況,她只感覺車子正在不斷的加速。

  黃美麗不斷的哭著,她依然不斷的搖晃著黃帥,企圖讓他蘇醒。

  “你tmd的別哭了行吧,你沒有發現車子現在已經130碼了嗎?你哥的腳還點在油門上,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想辦法移開你哥的腳。”

  “哥。。。”黃美麗還是哭著,哭得傷心欲絕。

  謝永娟朝前挪了挪,她探了頭看著歪倒一側的胖子黃帥,臉色突然鐵青,她哆嗦的拉著黃美麗,把她從俯身的姿勢拉回了后座上。

  “你哥他看上去好像。。。感染了。。。你別碰他。”謝永娟說完后,黃美麗停下了哭聲,她顯然意識到了恐懼,她掛著眼淚轉頭看著謝永娟。

  謝永娟皺著眉眼看著她,然后搖了搖頭。

  “不可能。。。”黃美麗哽咽的說著:“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親眼看見從天空落下了一團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那東西罩在你哥的臉上,然后。。。然后。。。進入了嘴巴里。”許永華不由得渾身雞皮疙瘩,直打冷顫。

  suv疾馳在隧道里,許永華轉頭看著依然愣在后座的兩人罵道:“nmb,你們快想辦法讓他的腳離開油門,要不車子停不下來,我們都得死!!!”

  看著越來越快的suv,謝永娟從位置上坐起,她顫抖的說著:“華哥,我來扶方向盤,你。。。你從那邊挪他的腳。。。”

  “你tmd的把他邊上駕駛室打開,把他推下去,他感染了尸菌不是嗎?勞資不想碰他。”許永華吼道。

  “不行!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哥,沒有我哥你們也不會再這里!”黃美麗哭著咆哮著:“是他出錢出力,要不你們也不會在這里。”

  “你tmd的還你哥,我們在哪,我們現在都還沒有逃出去,你忘記了我們在雨花石服務區的三樓怎么對待那個女律師的母親嗎?”許永華喊著。

  “不行就是不行。。。”黃美麗重新放聲痛哭。

  謝永娟轉頭朝著駕駛室的車門看去,胖子臃腫的身軀歪著朝車門靠著,一粒粒皰疹爬著他肥膩的臉旁,他的腦袋正靠在車窗玻璃上,身軀擋住了門把手。

  “華哥,不行。。。門把我做不到。”謝永娟說。

  “你來扶著方向盤。”許永華喊著,謝永娟從駕駛室和副駕駛的座位空蕩探出了身子,她扶住了方向盤,許永華便松開了手。

  “華哥。。。我看見隧道出口了。。。”謝永娟哆嗦的說道:“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只要不撞到東西就行,給我一點時間!”許永華吼著。

  于山隧道進城出口就在前方,車子如風一樣的快速的越過了出口。擋風玻璃瞬間被雨水覆蓋,雨刮嘎子嘎子的刮著,那玻璃前方的裂縫,不斷的滲著雨水。

  當謝永娟看清了前方的視線,那是一排被撞開的金屬隔離帶,橫七豎八,東倒西歪的排列在前方,她聽見了雨中的槍聲,但是不知道槍聲從何而來。

  “小心!!!”許永華驚出了一聲冷汗,謝永娟的車子不偏不倚的從歪倒的金屬隔離帶間串出,然后瘋狂的朝著前方翻倒在地冒著濃煙的轎車沖去。她輕輕的打了一個角度,車子嘎吱的發出了金屬刮擦聲,然后朝著已經被前面開路的貨車撞得東倒西歪的隔離措施那里駛入。

  “你tmd小心,這個速度隨便一個角度都會翻車!!!”許永華喊著:“你扶穩了!”

  “華哥。。。我看見了很人躺在地上。。。”謝永娟顫抖的說著,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從他們身上。。。”

  “你別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只需要盯著前面就好,找一條大一點的寬一點的馬路。”許永華說完后,解下了安全帶,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副駕駛的車門邊,然后弓著腳,用力的踹向黃帥的右腿。

  好在馬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一輛車子也見不到,謝永娟握著方向盤,車子筆直的朝著前方飛奔。

  “160碼了。。。”謝永娟顫抖的手幾乎握不緊方向盤,她感覺到方向盤在飄著,人也跟著飄著,但是她知道,一旦她松手,或者一個打歪,那么可能人車都沒有了。

  “媽的!!!踩得那么緊!”許永華再一次的朝著黃帥的右腿踢去。

  “華哥。。。”謝永娟驚叫一聲,中間的馬路的盡頭突然一道急轉彎,謝永娟并沒有打方向盤,她徑直的朝著前方俯沖下去,那是一道土坎,車子在飛騰的瞬間又重重的掉落在地上,謝永娟依然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她看見了泥土噴射到擋風玻璃上,車燈的前方是一片農田。

  這一震,黃帥便在駕駛位上震了一下,雙腳也挪了位置。

  “速度減下來了。。。速度減下來了。。。”謝永娟欣喜的看著儀表盤上的讀數,130。。。120.。。110。。。

  許永華重新系上了安全帶,他盯著前方被泥土覆蓋的擋風玻璃,窗外是一片農田,四周一片漆黑,輪胎快速的碾壓著綠油油的一片莊稼,只有遠處亮著燈光。

  “速度下來50后,我要拉手剎!”許永華對著謝永娟說道,他一手握著手剎,看著儀表盤當他降到50左右,他便要硬拉上。

  然而,隨著燈光越來越清晰,前方出現了一條馬路,此時車子還在90的速度,即使開在農田土地上,有著比瀝青馬路更強的阻力,也依舊無法止住車子的加速度。

  “華哥。。。”謝永娟看著田地前方出現的馬路,她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努力讓自己卡在駕駛和副駕駛中間的位置上,她撞上了前方的木頭柵欄,當車子從田地開上瀝青路面的時候,她用力的朝左側打了一個方向,車子掉過頭,劃出一道急轉聲,隨后安穩的行駛在馬路上。

  然而前方出現了一道花崗巖砌成的牌樓,牌樓前方用混凝土硬生生的把這條馬路攔腰折斷。

  “不行了。。。要撞上去了。”謝永娟喊著。

  眼看著要撞上這堵臨時堆砌的攔路墻,謝永娟急忙松開了方向盤,她快速的坐回了自己的后座上,然后扶著自己的腦袋,弓著身子喊著:“要撞了。。。”

  許永華拉起了手剎,suv滋滋咔咔的發著奇怪的聲響,朝著堵在馬路中間的石牌樓混泥土撞去,只聽見水泥塊敲打著車身,再撞開了一個缺口后,車前蓋打開了,冒著黑色的煙霧,suv閃著雙閃,正副兩側的安全氣囊被彈射出來,雨水的冰冷也從破碎的車窗里撒了進來。

  車子穩穩的停著。

  “md。。。你說。。。你說咱們什么運氣啊,先墜機。。。再撞車。。。”

  謝永娟聽見了副駕駛室里許永華罵爹罵娘的嘆息聲。

  她打開了車門,踉蹌的走了出去,她的雙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她離開了車身幾步之遙,回過頭看著這輛黑色的suv,黃美麗也從一側走了出來,朝著前方走了幾步,背對著身子掩面痛哭。

  副駕駛座位的許永華爬了出來,罵罵咧咧。

  謝永娟抬頭看著這個牌坊樓,她記得自己以前曾經來過這里,那時候跟著她的母親和父親。那是她還在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父母帶著她來三山旅游,當時她們還沒有那么虔誠,自己也不是因為信仰而成為素食者,在這個牌坊后的寺廟,她們留下了一張全家福。

  “你tmd別哭了行不,晦氣,哭得我心情都不好了!”許永華罵道。

  謝永娟知道許永華在說黃美麗,但是誰有自己的親人遇難,不傷心流淚,原本偷偷抹淚的謝永娟,此刻止住了自己的眼淚。

  她回過頭看著牌坊樓邊上的宣傳欄,上面寫著:何氏村宣傳欄。

  宣傳欄上隔著玻璃貼著密密麻麻的告示,還有一些沒有封在玻璃內,而是用膠水直接貼在玻璃上。這些被雨水打濕的紙張已經很難辨認字跡,但是玻璃下的告示卻一清二楚。

  “通告:12月25日起,琉璃寺暫時關閉,暫不接待,具體恢復時間另行通知。”

  “通告:本月30日起,何氏村前場停車場,琉璃寺旅游停車場將封閉,禁止一切社會車輛。”

  “通告:本月30日起,禁止任何外來人員進入何氏村。。。”

  所有的落款均為,何氏村村委會宣。

  “念佛的,你開到這里是哪里?”許永華喘著氣,也抬頭看著牌坊樓,同時朝著四周看去,但是四周只有一片枯枝敗葉的樹林,烏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見。

  謝永娟抬頭看著牌坊樓,上面寫著:何氏村。

  她也喘著氣息說道:“琉璃寺。。。”

  “不會吧。。。”許永華抬頭繞著四周看去:“怎么開到這里來了,這么說,我們已經進入三山市,如果是琉璃寺的話,那就是我們在郊區。。。”

  “嗯。。。我們進來了,我們進來了。”謝永娟哽咽的說著:“我們進入了三山,現在在琉璃寺下的何氏村。”

  “何氏村?我想起來了,是這個地,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一來,三山市可能會派人過來抓我們,二來,車上還有一個尸菌感染者。”

  謝永娟望著前方路燈映襯的路面,她曾經來過,也知道現在在三山的郊區,何氏村在三山西南側,離隧道不遠,當年和父母開車自駕,這一條路上幾乎沒有人家,而最熱鬧的就是牌坊后的何氏村,因為琉璃寺的關系,何氏村旅游業特別發達,幾條古街道也成為了旅游景點,如果要離開,恐怕得走很遠。

  “那得往回走,然后。。。再進城。”謝永娟回答,但實際上她已經感到體力不支。

  “無論如何。”許永華靠近謝永娟,慌張的說著:“我們必須離開這里,我擔心有人會找到我們。最可怕的還有車上的胖子。”

  “我哥沒有感染。。。”黃美麗聽見了許永華和謝永娟的交談,她哭著說道。

  “你tmd就別騙自己了,他如果醒了,咱們就得死。”許永華說道:“我現在只想好好吃一頓,然后好好的睡一個覺,tmd,冷死了。”

  “我不會放我哥在這里的。”黃美麗哭著說:“我哥是為了救我出去,我不能狠心放著他在這里。”

  “行。你不走是吧。”許永華看著她說道:“你不走,我們走。”

  他望向了謝永娟,謝永娟卻朝著許永華的身后看去,身后的雨夜中,一排排的手電在黑暗中揮舞著朝著他們走來。

  “華哥。。。”謝永娟朝著他身后指著:“有人來了。”

  “md,快逃!”許永華開口道,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這群人走到了燈光下,然后慢慢的散開圍成了一個圓圈,以這輛suv為圓心,前后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謝永娟看著他們,清一色的年輕男子,他們除了舉著手電,有些人手上還拿著斧頭,鋤頭,掃把,拖把等,他們穿著雨衣或者舉著雨傘,他們都沒有戴口罩,幾把手電朝著他們照著,還有若干手電朝著suv照射著。

  黃美麗走到了謝永娟身邊,她停止了哭泣,眼神恐懼的看著從村里出現的人群。

  “華哥,怎么辦?”謝永娟問道。

  “我不知道,你們別問我,如果他們問,就說。。。就說路過。”許永華低聲說道。

  “那。。。黃帥大哥怎么說?”謝永娟又問道。

  “我就說趕緊離開,你們兩個娘們,cao!”許永華憤憤的罵道,他把沒有及時離開歸于這兩個女人哭哭啼啼,婆婆媽媽。

  “我聽說疫情發生之時,有人封村和封山,只要我們離開也許就沒有事情。”謝永娟說。

  這群年輕人讓開了一個位置,這當中從后面走出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身材矮小并且骨瘦嶙峋,但是精神灼灼,他拄著一把拐杖,裹著肥厚的棉衣,下穿一雙黑色的雨鞋。邊上的年輕男子撐著一把寬大的黑色雨傘,朝著出事的車子走了幾步,他走到哪,身后撐傘的就跟到哪。

  他墊著腳尖,朝著suv的車窗里望著,目光鎖定了癱倒在一側的黃帥,手電筒朝著安全氣囊那里照著,身后的年輕男子低聲的在耳邊耳語,老頭舉起了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他繞過了車子一圈后,又站回了原地,看著被雨淋得哆嗦發抖狼狽的三人問道:“看來你們三個今晚過得不好啊。。。”

  “大爺。”謝永娟輕聲的說道:“我們只是路過,現在就走。”

  “路過?“老頭呵呵的笑了兩聲:”何氏村已經封村了,琉璃寺也已經不接待游客了,我們把村子的進村路封了,你們倒是把它給撞了,難道就沒有看見我們用土堆和混泥土擋住的進村的路嗎?”

  “大爺。。。我們。。。我們。。。”許永華看著這個老頭身后,人多勢眾,而且手中都還持有斧頭,菜刀這些武器,他深知他們三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而這輛suv車子的牌照也不是本地,來自疫區耦水,如果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通知了cm隊員或者任何一個機構,那么他們就危險了,他佯裝笑著說:“大爺,我們。。。我們。。。開車不小心撞上了,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他轉身朝著謝永娟使了一個眼色。

  “現在都已經過凌晨了,而且這天冷雨大的,何氏村離最近的村落也要好幾公里,你們要走去哪里?你們可以留在我們村里。”

  老頭拄著拐杖說道,眼里帶著笑意。

  “我tmd的沒有聽錯吧!”許永華低聲說道:“那老頭說可以留下,他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謝永娟低聲回答。

  見他們雀雀私語,老頭轉身對著眾人說道:“沒事了,各位村民們回去吧,這里留下幾個幫我處理一下這輛車的人就可以了,順便告訴泥水工師傅,把這堵墻再修一下。”

  “是,村長!”一些人便往回撤,留在牌坊前的人便沒有剩下幾個人。

  “他是村長。”許永華低聲的說著,聲音低到只有黃美麗謝永娟兩人能夠聽見:“現在他們人走了大部分了,我們是走還是留?”

  謝永娟沒有回應,黃美麗低聲的哽咽道:“我哥在這里。。。我不走。。。”

  老頭拄著拐杖,立在原地看著他們三人:“想必,你們是擔心我告訴三山疾控或者三葉草你們來自隧道外不成?”老者呵呵的笑著,搖了搖手:“我不眼瞎,你們的車子來自外地,車上的人似乎也得了重病,不過琉璃寺姆千救苦救難,不會置你們于門外不顧,既然上門,就是有緣,只要你們沒有被感染,村里的旅社現在也空置著,你們大可以上那里住著,不要出門便是。”

  “我沒有聽錯吧!”許永華低聲的說道:“這個老頭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我能借下電話嗎?”謝永娟開口:“我。。。我想打給我的父親。”

  “女娃啊,真不巧,沒有帶手機出來。”老頭轉頭問著邊上撐傘的:”你帶了手機嗎?”

  他搖了搖頭。

  謝永娟心灰意冷,如果能聯系到她父親,那么自己也就不會在這里了,他們也能離開。

  “到村里,旅館里有電話。”老頭開口:“去不去隨你們吧。”

  “華哥,我不想走了,我走不動了,又冷又餓,全身。。。疼的難受。”謝永娟開口:“如果村里有電話,我也許可以想辦法讓我父親來接我們離開。”

  “這也是個辦法。”許永華說道。

  “我現在要處理這輛車了,你們進村還是離開自己看著辦吧,這輛車里的人估計已經感染了,我說的沒有錯吧,我不會讓他就這么呆在我們村門口,對不起了各位。”老頭說完對著邊上撐傘的人說了幾句,他便把傘遞給了老頭,自己淋著雨離開了。估計是去辦老爺子交代的事情去了。

  “村長,求求你救救我哥。。。”黃美麗哭著哀求。

  “娃子,你哥恐怕不行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過,我會請琉璃寺的主持過來,給你哥念哥經,也算送他安心上路,骨灰到時候就放在琉璃寺里,等你方便的時候,過來取回便是。”

  黃美麗再次痛哭,不過她也漸漸接受了她哥感染的事實,她點了點頭,這也許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進村吧,我讓人帶你們去旅店,看你們冷成這樣,再這樣下去也會生病的。”村長說完又是一揚手,身后又站出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俯身聽命。

  “把村里那間最好的旅館清出來讓他們三個住進去,送些吃的和穿的過去,讓他們今晚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許永華抬眼看著謝永娟,眼里仿佛寫著:我沒有聽錯吧。

  “那。。。我們現在身無分文。”許永華支支吾吾的看著謝永娟和黃美麗說道。

  “大爺,如果不著急收錢,我可以讓我父親接我的時候把錢送到,到時候,你把賬單給我就行,吃的,喝的,用的,還有住的,您看可以嗎?”謝永娟開口說道。

  “這是小事。。。當然可以,姆千保佑,行善積德,不收你們錢也是可以的。”他呵呵的笑著,他錘了錘那柄木質拐杖,開口說道:“我會處理一切,如果有人來找你們我也可以打發走,你們進村后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別說一個,幾十個也可以!”許永華開口。

  “琉璃寺已經暫時封閉,你們不得進入。目前琉璃寺正在舉辦消災除疫水陸法會,為期21天,這段時間你們外人不能進入琉璃寺的范圍,聽明白了嗎?”

  他們三個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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