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103章 真相
  如她計劃的那般,許陸一伙人對她這一涂馬上就能好的神藥深信不疑,也沒質疑她胡編亂造的“神醫之女”的身份,甚至還熱切地加了一張凳子給她。

  雖然這個“美女推銷員”的計劃有點莽撞,但好像……還挺見效的。

  不虧她故意用碎瓷片劃破了自己的手。

  許陸結結巴巴地給她介紹了自己還有他的兩個朋友,藍衣服的叫柯晏之,紫衣服的叫何辰,他們都是還未及冠的少年人,不算出彩的長相配上一身錦緞裘衣,倒也是個合格的貴公子模樣。

  只是不知為何,輪到介紹自己的時候,許陸面色紅撲撲的,目光閃躲。

  “我,我叫許陸。”他干巴巴地說完這句后便憋不出別的了,倒是何辰笑嘻嘻地替他補充了兩句:“他可是許府二少爺!他外公可是云鶴書院的院長!”

  “何辰!這沒什么好說的吧!”

  許陸趕緊打斷何辰的話,臉變得更紅了。他一把推開還想要喋喋不休的好友,猛灌了一大口茶——“等等!”

  這,這是剛煮開的水啊……

  余夏想阻止他,卻顯然已經晚了,許陸被燙得噴了出來,但為了顧及顏面,他還試圖用手去接,但又被燙得面容扭曲,連咳帶喘,整個人紅得就像從紅染缸里撈出來的一樣。

  “哎呀呀,這可真是……”柯晏之還算有點良心,用自己袖子給這丟了大臉的朋友擦了擦,一面還朝看呆了的余夏干笑道,“別介意,這小子就是這樣……哈哈哈。”

  “……哈哈。”余夏跟著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那個,不介意的話,請用?”

  “……謝謝。”

  許陸接過手帕,過于柔軟且帶著香味的手帕讓他有一瞬間的愣神。用這條手帕擦臉的話,總感覺像是……

  他的臉又紅了。

  “……”

  總感覺有一股十分銳利的目光朝他刺過來,許陸一抬頭就被余夏身后高大的狼人少年瞪了一眼,但再眨眼,他又垂下了頭,耳朵下垂,無比溫順,好似剛才那股殺人的視線只是錯覺。

  “余小姐,你身后的是……?”許陸問道,他們三人對獸奴沒有太大意見,畢竟現在誰人家里沒有幾個獸奴?

  “啊,他叫無憂,是我的助手。”

  “助手?獸奴嗎?”

  “哈哈,是啊。”

  他們臉上浮上了幾分疑惑,余夏沒有解釋,用一個笑容糊弄過去。

  “其實我如今正在四處游歷,我爹說為人醫者,不能整日埋頭于書籍內,須得游走在人世間,看遍了人間苦難方才可磨練出一顆能與人共情相連的醫者仁心……所以——”余夏彎彎唇角,連眉宇間都染上了淡淡粉粉的柔意,“我剛剛看許公子面有愁容,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

  許陸驚嘆于對方察言觀色的能力,被少年人獨有的情愫蒙蔽了雙眼的他只覺得這位余小姐怎么會如此美麗又溫柔!

  她看出了我的煩惱!還說要幫我!

  按耐下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跳,許陸十分老實地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家的確發生了一些事。”

  “我的母親她生病了,請了很多大夫也沒看好……之前那些大夫只說是憂思過度,傷及了五臟六腑,如今每天能夠醒來幾個時辰已是不易……已經喝了半個月的藥了,可仍是沒任何好轉。”

  說到這里,許陸突然意識到傳說中的“神醫之女”就在自己身邊,頓時眼睛亮了幾度:“余小姐!您能去看看母親的病嗎?”

  “……當然可以。”

  這不就搞定了一張通往許府的門票嗎!

  余夏在心中狂喜,但面上卻不顯半分,仍是裝出一副心系蒼生,憐憫又慈悲的溫柔笑容。

  “我能問問貴夫人最近是發生了什么事才會如此憂思過度的嗎?”

  “這……”

  許陸頓時止住了聲音,他們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許陸面帶歉意地朝她搖搖頭,道:“抱歉,這個……我不能說。”

  “……”

  看來這件事是沒辦法從他們嘴里問出來了。

  但是沒關系,只要能進到許府里去就已經是一大進展了。

  …

  余夏跟著許陸來到了許府,此時朱紅大門緊閉,門前兩尊石獅子像怒目圓睜,越靠近,就越能聞到從里面飄出來的隱隱約約的煙火味。

  不濃,但是仔細聞得話還是能聞見。

  “余小姐,因為母親生病的事,家中上上下下為了能讓她安心養病,給下人們下了一些命令……還請您不要在意。”

  在路上的時候,許陸給她說了一些家中的近況,并且委婉地提醒她進去之后最好不要東張西望,大聲喧嘩,他會直接帶著她去到許夫人的房間里的。

  這神神秘秘的氛圍,真是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余夏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十分乖順地應答道:“好,我知道了。”

  許陸有些慌張地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上前敲了敲門,沒過多久,大門從里面緩緩打開,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婦的臉。

  她應該是許府里的老嬤嬤,身上是一襲素凈的淺色衣裝,臉色不太好,配上這身裝扮,更顯得蒼白無力。

  “陸少爺?您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與何少爺柯少爺去喝茶嗎?”

  老婦人見到是許陸,木然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意外,與此同時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余夏和無憂:“這位是……?”

  說著話時,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余夏一頓,聲音沙啞,像是兩張砂紙摩擦的聲音。

  “嬤嬤,她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是個大夫,我想帶去給母親看看。”

  “大夫?”嬤嬤眼珠子轉了轉,混濁的眼中存有懷疑,“陸少爺,您可別是被一些來歷不明的人給騙了?這女子如此年輕,怎么看也不像——”

  “嬤嬤!”許陸生怕老嬤嬤的話被余夏聽見,連忙打斷她,俯下身在嬤嬤耳邊小聲道,“她的父親是隱世神醫,身上隨便帶的藥膏一涂就能讓剛割傷的傷口長好……這是真的!我和宴之還有阿辰都看見了!”

  “這……”老嬤嬤皺起了眉頭,再一次審視起眼前這位白衣飄飄,始終保持著得體笑容的女子。

  見嬤嬤有所松動,許陸繼續說服她:“再說了,我們都已經找過那么多大夫了,還差一個她嗎?萬一她真的能治好母親——”

  “……我明白了。”

  實在拗不過他,老嬤嬤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望向余夏的目光又變得凌厲:“這位小大夫,老奴先與您說好,夫人的病不是輕癥,您要是沒有能力,許府不會給您一分酬勞。”

  余夏笑得從容,毫不畏懼地對上老婦人的視線:“我明白,感謝您給我這一次機會。”

  -

  老嬤嬤走在最前面帶路,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許陸已經叮囑好她的話。余夏也始終低眉順眼著,但眼角的余光還是在他人注意不到的情況下打量起整個府邸。

  長廊幽深靜謐,時不時來往的下人皆目不斜視,像幽靈一般飛快地從身邊掠過。除了零碎的腳步聲,什么也聽不見,明明還是白天,卻如黑夜般死寂。

  廊庭之上垂下的枝條已經光禿禿的,鵝卵石小徑上落滿了白色的花瓣,一眼望去,皆是無色的白。

  余夏將視線從剛路過的小丫鬟身上移開,又落在走在前方的老嬤嬤和許陸搖晃的衣擺上——就像是這遍地的白花瓣一樣,飄飄揚揚。

  “到了。”

  他們停在一座院落前,老嬤嬤轉身,宛若死水般平靜無波瀾的眼睛直直看向余夏,開口道:“夫人睡下了,還請余大夫一人獨自進入,里面有夫人的丫鬟貼身服侍。”

  “好。”

  余夏點點頭,轉頭看了眼無憂,接過他遞來的藥箱,微不可聞地點點頭。

  “……”無憂略微叩首。

  老嬤嬤敲了敲門,很快,房門從里面被打開。穿著素色衣裙的丫鬟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讓開一條路,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

  “請進。”

  余夏聞言踏進房內,嗆鼻的藥味混著熏香撲面而來,整個房間的空氣如同粘稠的液體在流動,讓人喘不過來。

  真佩服這丫鬟能全天待在這樣的房間里。

  越過門口的雕花屏風,她跟著丫鬟走到內室,墻角的繡金銅爐飄出一縷縷氤氳白氣,地板鋪上了一層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而那中央擺放著一張床,床幔層層疊疊,隱隱約約能見到躺在其中的人影。

  走在前頭的丫鬟突然停住,轉身朝她說道:“您有什么疑問可以先問奴婢,奴婢會盡力為大人解答。”

  “……”余夏點點頭,沒說什么,問道,“貴夫人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多久了?”

  “回大人,已經——半月有余了。”丫鬟眼觀鼻鼻觀口答道。

  “能和我說說最開始是什么樣的狀況嗎?”

  “……最開始夫人暈倒后足足睡了一天半才醒來。醒來后時常流淚,胸口發疼發悶,什么也吃不下,而后又暈倒了幾個時辰。”

  “再往后,便是像這般整日昏睡,醒來的時間只有一到兩個時辰,而這段時間里,夫人也像丟了魂一樣,如何呼喚都沒有反應。”

  光聽這些描述,余夏認為這是比較嚴重的心理應激障礙,大多發生在受到了極大刺激的人身上,誘因有可能是自己收到了傷害,又或者是至親發生了什么……

  而讓許夫人變成這個樣子的,恐怕就是許陸藏著掖著不能說的那件事吧。

  余夏斟酌著要怎么組織語言,試探著問道:“聽說你們已經請了很多大夫替夫人看過,他們是怎么說的?”

  “他們都說是……郁結于心,憂思過度,藥物只能幫助夫人調養身子,而不能解開癥結所在——”

  “確實是如此……想要開解夫人的心結,有至親陪在身旁是最好的藥方——請問貴府老爺以及郎君有沒有來與夫人談過心,或是聊聊天?”

  “……”

  丫鬟頓住了,把頭壓得更低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老爺公務繁忙,月前便已離開璟州。而玨少爺……少爺他也于半月前前往鈞州留學去了。”

  “那陸少爺呢?”

  “陸,陸少爺他……”

  丫鬟顫抖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聽見從床榻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夾著已然沙啞蒼老的嗓音發出幾聲無力的哭腔。

  “玨兒……我的玨兒……”

  “夫人!”

  丫鬟一下子沖了過去握住夫人亂揮的手,聲音中帶著急切:“夫人!有大夫來了!奴婢這就扶您起來!”

  余夏:“……”

  她好像知道發生了什么了。

  …

  另一側,無憂正百般無聊得等候在門口時,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從長廊的另一頭飄過去。

  那是一位女子,一身白衣,黑發披在背上,襯得膚色更加蒼白憔悴,她很快便順著走廊拐角離去,帶著一身無憂曾經聞過的氣味。

  “我想去如廁。”

  他突然道,把旁邊的許陸和老嬤嬤都嚇了一跳,他們朝他看過來,老人眼中充滿嘲弄,說的話也毫不客氣:“這里沒你說話的地!下賤的獸奴!”

  “……”無憂不理會她,視線從這個老人身上移開,幽幽地落在一旁的許陸身上,又重復了一遍,“我要去如廁,不然——”

  他晃了晃尾巴,意圖不言而喻,頗有種無賴的模樣。

  老嬤嬤氣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你這——!”

  見嬤嬤差點就要與這獸奴起沖突,許陸趕緊站出來調節一下氣氛:“好好好!我叫人帶你去!”

  “來人!帶他去溷藩!”

  兩個小丫鬟聞聲趕來,又帶著高大的狼人青年離去,一路上肩膀縮得緊緊的,連頭都不敢回。

  “那,那個,就在前面……”

  其中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回頭道,卻發現,她們的身后空無一人,那位獸人小哥根本沒有跟上來……

  無憂循著氣味一路來到了一座院落,剛走進這里,他就被這里嗆人的煙味熏得直皺眉——他粗略掃了一眼這院前全部都枯萎了的花花草草和墻角處塞得滿滿一桶的煙灰……無憂知道,這些被燒焦的白紙,都是用來祭奠死人的。

  他是循著許玨的氣味找到這里的——這個院落是許玨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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