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102章 調查
  自朱嬛住進來已經過了四五天了,這期間她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在窗邊一坐能坐一整天都不動彈。她始終用那雙空洞而無神的眼看向窗外,可沒有焦點的視線又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或許她能看到的一直都是那個拋棄了她的男人。

  她吃得很少,不如說能吃進去的飯都是余夏軟泡硬磨之下喂進去的。實在沒有辦法,余夏只好每天都給她注射些葡萄糖營養劑補充營養,哪怕沒有回應,她也還是每天都會與朱嬛聊聊天。

  “今天下了雨呢。”

  窗臺邊上,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窗欞上,綻放出一朵朵調皮輕巧的水花。空氣帶著潮濕的氣味,伴著午后的雨聲,總是讓人昏昏欲睡的。

  “朱嬛你喜歡下雨嗎?”

  余夏轉頭看向依靠在窗邊的紅發女子,她依舊還是那么消瘦,應該鮮艷的紅發此時卻懨懨地垂在胸前,似乎連顏色都淡了些。

  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女子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雨,雨水落下的節奏與輸液管里藥水滴落的速度是一樣的,嘀嗒、嘀嗒、嘀嗒——

  每一滴冰冷的水滴在她眼前重重摔落,飛濺出來的水花跳到她的手背上……朱嬛篤地睜大了眼睛,尖叫著捂住了手:“啊啊啊——!”

  明明只是微不可見一小滴水,可朱嬛的反應卻像是硫酸落在了肌膚上,哐當一聲跌倒在地上,連同桌上的杯子和吊架上的藥瓶也一同掉在地上。

  噼里啪啦一頓嘈雜響聲,長長的輸液管亂作一團,針頭在混亂之中被扯掉,藥水混合著血珠一同滾落在地上。

  “不要、不要、不要!”雙眼通紅的女子不停撓抓著手背,直到把皮膚抓得通紅滲血也沒停下來。

  “不要!不要走!”

  “玨郎……!別走!”

  她渾身抖得厲害,聲嘶力竭地喊著。明明那么瘦,力氣卻大得嚇人。要不是余夏用盡全力抱住她,恐怕現在已經沖進雨里去了。

  “朱嬛!”

  她的指甲在余夏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抓痕,很痛,可她不能松手,即使可能是無用功,她也只能一聲聲呼喚著朱嬛的名字。

  “朱嬛!他沒走,你的玨郎沒走!”

  余夏咬著牙說著,勉強空出一只手摸出口袋里的鎮定劑。

  朱嬛聽見了她的聲音,有那么一瞬間的松動。可眼中的猩紅卻讓她的頭一陣陣地暈眩且疼痛。

  她記得……她記得……!

  “騙人、騙人……他已經、已經——!”

  余夏趁機撩開她的頭發將鎮定劑對準脖子扎了進去,紅發女子一吃痛,身子也跟著軟了下來。

  “玨郎……玨郎……”

  在最后閉上眼之前,兩行濁淚一路從眼眶滑落,一直沒入她的發間。

  “哈……”

  余夏接住女子癱軟的身體,將人搬上床榻,再重新替她打上針水……她覺得自己的體力比以前可長進太多,在做完這些事后也才稍稍喘了幾口,終于有空閑檢查自己被抓傷的手臂。

  ……哦,已經好了。

  所以說還是挺方便的。

  “喂!發生了什么?”

  這邊鬧起的響聲意料之內傳到了外面,幾乎是余夏剛把袖子拉下來的瞬間,一群人便一齊出現在了房前。

  大叔率先走進來,皺著眉巡視了一圈室內的狼藉,看見了地上的血跡,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你受傷了?”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撩開剛剛明顯正在整理的袖子,可一撩開,卻只見到一截光滑無瑕的手臂。

  “我沒受傷,是朱嬛自己抓傷了自己。”

  余夏任由他抓著自己,揚揚下巴示意他們說話小聲點,別又把朱嬛吵醒了。

  “……”

  大叔嘆了聲,放開她的手。

  “她怎么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聽見大叔嘆,她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嘆,“看見雨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看來,在那天一定發生了什么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的事情。”

  “我得再去找她們問清楚一點。”

  -

  “……”

  紅娟聽完了余夏向她訴說的,朱嬛的近況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里。

  “所以這個玨郎到底是誰?”

  這些時日下來,雨花閣的重建已經完成了一大部分,可以有閑心去處理朱嬛的事情了。余夏便也不客氣地問道:“其實你也覺得砸樓的那幫人很可能跟朱嬛……還有這個玨郎有關吧?”

  “……行吧。”

  拳頭攥緊了又松開,心中思緒百轉,終也抵不過眼前少女目光灼灼看著她的眼睛,紅娟看了眼一邊正在忙活的姐妹們,緩緩出聲道:“玨郎……全名是許玨,家父是璟州里胥,官職不大,但好歹也算是書香門第,他本人也是,看著就跟瘦竹竿似的,文文弱弱。”

  “這許玨第一次來應該是被朋友一塊帶過來的,跟個愣頭青似的,也不喝酒,姑娘在旁邊結果他拿出本書說要看書。”

  “當時大家都在笑他,可只有朱嬛跟他聊了起來。”說到這里,紅娟很是惋惜,“朱嬛也算是我們這里念書念得最多的了,結果變成了這樣。”

  “就是因為這一次相識,許玨開始經常跑我們這來找朱嬛,每次都是白天,什么也沒做,就在包廂里一聊就是一整天——這種老老實實的客人誰不喜歡?我便也沒管他們,只是叮囑朱嬛一句別陷進去。”

  “但是……”紅娟苦笑著,“你也知道了,他們還是好上了。朱嬛開始求著我成全他們……但,我不覺得他們能成。”

  “為什么?”

  似是余夏問了個蠢問題,紅娟白了她一眼:“還用說嗎?我們這里是妓院,不管接沒接過客,只要是待在這里那就是妓子,而他許家是官府子弟,以后說不定還會入京省考。光是這層身份就云泥之別,更何況……朱嬛還是獸人。”

  “后來我還托人打聽到,這許玨訂有婚約,未婚妻與他門當戶對,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讓朱嬛再和他繼續相處下去了。”

  “我讓她們盯著點,一旦看到許玨來了就立馬把他趕出去。這趕了幾天,許玨果然沒有再來,但是……”她面露頭疼之色,揉了揉太陽穴,“他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又偷偷聯系上了,還約好了一起私奔,真是攔也攔不住。”

  “私奔的日子……你也知道,就是這個月初五。如果他們真的跑掉了我也懶得管,但是……許玨那臭小子不僅沒帶朱嬛走,還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果然從一開始就不該放任他們!”

  “……”

  余夏沉吟了幾秒,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這個許玨……現在怎么樣了嗎?”

  “這……”

  這倒是突然讓她愣住了,自從把朱嬛從城郊河畔邊帶回來之后,就沒再打聽關于許玨的任何消息。

  紅娟掩下眼底的冷光,指甲不自覺間在桌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他現在怎么樣又如何……朱嬛已經被毀他了。而他現在估計也等著娶他的美嬌娘了吧!”

  她從以前到現在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這些愚蠢天真的姑娘們總以為自己遇到了愿意帶她逃離苦海的命定之人,不顧一切地奔向那些男人……結果得到了什么?不過是一顆又一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罷了!

  作為一名無權無勢的女子存活在這世上,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她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活下來的。

  “那群人是不是許家派來的已經不重要了。”紅娟閉上眼睛,語氣淡淡的,“我們只是一群弱女子,找到了又能怎么樣呢?”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還是她們這種被人歧視的職業?

  委屈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我要去找許玨聊聊。”

  余夏突然道,面上的神情認真得不像話,讓紅娟半天沒反應過來。

  “……啊?”她哪里有見過這么愣頭愣腦的家伙,想半天都想不明白她到底為什么要做這些明明與她無關的事情,“我說你啊,我都說了無所謂了就可以了吧?這些事情跟你也——”

  “有關系。”余夏的聲音篤地變得冰冷,那雙一直像是一灣溫泉的純黑眼眸此刻卻少了熱氣騰騰的氤氳,堅硬地像是兩塊黑曜石。

  “你不是要讓我治好朱嬛的瘋病嗎?這就是方法。”

  “朱嬛的病癥是由許玨造成的,那就必須得從他身上找到‘藥引’。”她緩緩回頭,收斂了笑容的黑發女子臉部的線條冷硬得像是一尊雕像,“我會替你們……還有我自己找到真相的。”

  “……”

  紅娟與她對視著,過了好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算了,隨便你吧。”

  “許府……我記得是在東城區那邊,你自己去找找看吧。還有……”她抬眼,冷不丁來了句,“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

  又過了幾天,等朱嬛的情況穩定了許多之后,余夏按照紅娟所說的位置來到了璟州東城區。

  遠離了鬧市的街道要變得安靜許多,路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是有錢的小姐少爺,一人出行,身后跟著三三兩兩的奴仆噓寒問暖,余夏走在其中顯得確實不怎么有錢的樣子。

  她今天只帶了無憂出門,本想著要低調一點,但沒想到,低調的人在這條街上倒成了最高調的那個……余夏趕緊拉著無憂進到了最近的一家茶樓里,打算試試能不能在這里打聽到一些情報。

  她當然不可能就這么直愣愣地沖到人家家里問許玨為什么要始亂終棄,得先想個有理有據的理由再去拜訪許府才行。

  “這位客官!敢問您是已經有位了還是只有您一人?”

  她剛進門,茶樓店小二便笑盈盈地迎上來點頭哈腰地問好。余夏看了一眼身后的無憂,朝店小二點點頭,道:“我一人。”

  “好嘞!客官請隨小的來!”

  余夏和無憂選了一個角落里的一人桌,距離大堂的說書臺不遠不近,臺上說書人的聲音清晰洪亮,無論坐得再偏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紅木雕花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茶盤外,還有兩三碟可口小點心,余夏飛快地把碟子塞到身后無憂手里,朝他挑挑眉,壓低了聲音道:“你吃。”

  “……”

  無憂看著手中的碟子,雖然想和她說自己怎么樣都可以,但是……他把自己藏在陰影里,悄悄塞了一塊點心進嘴里。

  他的心情變得和這塊點心一樣甜乎乎的。

  都說茶樓是獲取情報的最佳場所——游戲里都是這么說的。就比如說坐在她斜對面的那三人,他們的長相和氣質像極了游戲里頭頂藍色感嘆號的任務發布NPC,雖說只是直覺,但她還是選了這個離他們比較近的桌子。

  余夏裝作認真煮茶的樣子,實則耳朵早就掛在了他們身上。

  左邊那位藍衣男子朝中間的男人問道:“許陸,你母親身體好點了沒?我看你們府上天天都有很多大夫上門,都這么久了,還是沒緩過來嗎?”

  “唉……”被稱作許陸的男子嘆氣,“哪能啊!別說好轉了,母親她現在飯吃不下,覺睡不好,病得比以前更重了!”

  “也是。”右邊的紺紫色衣服的男子也應和道,“發生了那樣的事還真是造孽啊……”

  “噓!別在這種地方說!”許陸趕緊打斷好友的話,“嬤嬤說了,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公之于眾!”

  “抱歉抱歉,差一點就……!”

  他們將聊天的聲音壓得更低,這下余夏也聽不清楚了。

  中間的那人叫許陸……或許他也是許府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許府人的話,那根據剛剛說的那些話,或許她可以……

  打定了主意,余夏起身朝他們走去,在經過他們身側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踉蹌了一下,好巧不巧撞在許陸身上,導致桌子也被撞嘚往前推了幾厘米。

  桌上的茶杯在桌上攸自轉了兩圈,哐得一聲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你這——”意外發生,那幾人正想怪罪些什么,剛把頭抬起,就見不小心撞到他們的女子明眸皓齒,面若桃花,一身錦素長裙宛如梨花瓣般飄飄灑灑,她垂眸望過來時,不知怎么感覺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原本想要說的話頓時堵在了嘴里。

  “啊,抱歉抱歉!”

  黑發女子見她摔壞了他們的一個杯子,面上浮上幾分慌張的神色,她連忙蹲下來,伸出手拾起了地上的碎片,許陸瞳孔一縮,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

  “啊!”

  她小小地驚呼出聲,果不其然,她那柔荑般的纖纖玉手被瓷片劃破,指尖冒出了幾顆豆大的血珠——

  “你沒事吧!”

  許陸顯然不知所措,在身上摸索著想要拿出什么給她止血,可他一個大男兒,怎么可能隨身攜帶手帕這種東西啊!

  而他的兩個同伴也顯然拿不出主意,你看我我看你,藍衣男子甚至還想撕下衣角給她包扎。

  可——

  “沒事沒事!”

  女子朝他們笑道,從袖子里拿出一小瓶藥膏,動作利落又熟練地打開蓋子,給自己的傷口抹上了藥。

  “看。”

  沒一會兒,她向他們展示出手指上的傷口,“已經好了。”

  確實如她所說,那白凈細膩的肌膚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一點受過傷的樣子了。

  女子笑得俏皮,朝他們眨眨眼的樣子像是話本里輕盈可愛的小妖精。

  “其實……”她說道,故意拉長了尾音,神神秘秘道,“我是一個大夫,這點傷,涂點藥馬上就能好了。”

  許陸和他的小伙伴:“???”

  可是這立竿見影的程度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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