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為祭,
血蓮重生!
天命——降我血蓮教!
以平疫病!!!”
六年前躺過藍禾的那一方祭壇上,于此時——迎來了它新的主人!
“今陵城瘟疫泛濫,百姓憂苦,教眾難生!吾作為血蓮教右護法,當效越教主血祭之法——以吾之命,引血蓮重開,換南疆太平!!!”
祭壇之上,絳紅色的祭衣隨著手臂的擺動而猛烈揮起,眼眸之中,盡是無畏的寒氣!
六年前,她作為血祭的旁觀者,親眼看著越輕涯是如何把藍禾弄死在這方寸之地;而六年后,她自己作為血蓮教的右護法,竟然踏上了這一方祭壇。
只不過不同的是,藍禾是被逼著上去,而自己,卻是主動走上這條路。
冰冷的鐵鏈被幽禪攥在手心,親手為自己戴上了鐐銬——祭者被鐐銬控制在祭壇上,便會有長釘從板上伸出,直入四肢,流下的鮮血便會延著祭壇的紋路一直流到面前的池水之中。
池水最中央,便是一朵飲血才可以開的血蓮花!
“右護法血祭!血蓮教永生!”
“右護法血祭!血蓮教永生!”
隨著一個人的叩拜,臺下瞬間便是山呼海應。
就在一眾傾倒之人中,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異樣的聲音,
“不行!
你不能血祭!!!”
言語激昂而沖動,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他們平時所見的那個溫柔的右護法——藍若!
伸出去拿鐐銬的手被猛地拽回來,他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面前的人,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用自己來血祭!!!是誰逼你的?!!”
“沒有誰逼我,是我自己要血祭!”
幽禪凜然對上藍若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心思一下變得沉重起來,藍若慌忙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因為我之前治理瘟疫不當,還讓疫源之人逃走一事給你惹了麻煩,你為了平息教內動亂所以出此下策……”
“藍若!”
她猛地抬起頭盯著他,這個眼神,就好像十多年前定嬗門被滅門不久后,藍若在一片蒼茫的雪地里,把一個孱弱的小女孩兒帶到血蓮教里一樣……
倔強,而冷冽。
“如果在此之前,我這么做確實是為了你,為了你的良善,為了你和越輕涯完全不同的仁慈,為了試探——我是不是在你心中可以占據一席之地……”
“可是今天,我做這一切,絕不是為了你!”
剎那間,兩人相交的手被幽禪猛地甩開,她的眼神也在一瞬間從淚眼溫柔轉變成猩紅堅毅!
“右護法血祭!血蓮教永生!”
她大聲高喊,在臺下一眾叩拜的教徒面前,躺到了祭壇之上。
剎那間,長釘扎進她的肉里,去搜取她身上每一滴血液。
將近十三年的相伴,
她陪著藍若從謙謙少年變成了血蓮教的左護法,而她自己,也憑借一步一步的實力做到了右護法的位置。
左護法主外,負責掌軍、傳教、對外政治,右護法主內,負責賬目、蠱藥、對內調配。這么多年來,她和藍若相互配合,將血蓮教治理的井井有條。
她也會若有若無的想過,自己是不是可以……就這樣過下去……
但最終的決定是——不可以!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誰的血,自己所有的親人,又都是死在誰的手里!!!
當年定嬗門全族被滅,卻有一個小姑娘……逃了出來……
就連越輕涯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放跑了一個定嬗門的嫡傳女孩兒,甚至還讓她當上了血蓮教的右護法!
十幾年忍辱負重,只在今朝!
陵城突如其來的瘟疫,就是她為全族報仇的好時機!
如何以一己之力毀掉整個教派呢?那就是從它的根上,毀了它的信仰——血祭的消息她已經放了出去,她以護法之名祭奠,南疆所有的人便都會相信瘟疫一定可以退散!
但是她知道,就算藍若再怎么努力,也拿不出這瘟疫的解藥!
當一個信仰被拉下神壇的時候,欺辱它的便不是它的敵人,而是那些曾經最相信它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他們只需要一張嘴,就可以讓血蓮教毀于一旦。
而幽禪也知道,中原武林早對這里有過心思,此事一出,血蓮教定活不過今年!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身上的長釘愈加刺痛,幽禪的眼里卻滿含笑意,這一次,她要用自己的命去換血蓮教的命!
“血蓮花開了,血蓮花開了!”
臺下的人看著池水中緩緩綻放的血蓮興奮地叫出了聲,血蓮降世,陵城瘟疫必定會早日結束。
卻不料下一秒鐘,
一道銀光從天而降,隨后——那盛開的血蓮,竟然被齊根斬落!!!
沐晴拍了拍自己從祭壇斜上角的洞口飛下來時沾的塵土,沒想到這個豁口還沒被填上,當年自己救李嗣源和月影就是從這里面上去的,沒想到今兒個又從這里下來了……
回首看了一眼臺下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表情,也懶怠理他們,徑直走到祭壇旁邊,一劍劈開了幽禪身上的鐵鏈。
血蓮花已斷,長釘自動退下,沐晴從腰間拿出一粒褐色丹藥喂到幽禪嘴里,
“沒事兒,還死不了。服下這個,自能止住你傷口的血……”
幽禪愣怔地看著自己被強行喂下一顆丹藥后,整個人隨即倒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竟然是你!!!
你給幽禪喂的究竟是什么!!!
你來此又有何所為!!!”
正是在看到長釘退下時,就急忙把幽禪攬入自己懷中的藍若。
這已經是他和沐晴的第二次見面了,而面前的沐晴,卻已經欺騙了他一次。
不過藍若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的,臺下的教眾全都叫喊起來。
“啊啊啊!血蓮花被人砍斷了!!!”
“有人擅闖祭壇!擾亂血祭!還斬了血蓮花!!!”
“這可是對天神的大不敬!要趕快把她抓起來殺了她!”
“對!抓起來殺了她!”
臺下的人在短時間便達成合意,沖上臺就要抓了沐晴去。
落在沐晴的眼中,卻只有嘴角勾起來的一抹微笑,當真是愚民,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剛剛可是救下了一個妙齡少女,他們只會覺得是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侵犯……
“若是真血蓮在世,天神賦以圣意,又豈會被我用兵器一劍砍斷!”
“況且……
可治瘟疫的血蓮教圣女已然降世,救陵城百姓于水火之中!爾等還不跪拜!”
話音落下,
卻見血蓮教的大門猛然被人從外推開,千數百姓的簇擁之下,
一金衣披身,戴著面罩的女子謙謙走入壇內,在她身邊,正是長安和李嗣源!
“血蓮教圣女駕到,眾教徒還不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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