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鐵，這項神秘古老而又重要的技術，配方永遠掌握在天家少部分人的手里。
即便是他，也熬走了好幾個師傅才當上太闔州冶鐵局的鐵匠師。
只有他才清楚打鐵是一項怎樣的技術活，它神圣又神秘，是千百年來老祖宗傳下的秘法，縱然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但后人又怎可隨意改動？
“你的想法我不同意。”李葉舞搖頭：“試問老祖宗造鐵是為了什么？”
“自然是為了方便后代子孫農耕以及自保。”肆歌實誠回答。
“沒錯，打造工具就是為了干活用的，可現實告訴我們，它已經不足以適應人們的生活需求。
辟如稚子，為了感念母親為他縫制小襖的恩情，即便抽條長個兒也仍舊穿著這個小破襖而不是將小襖改成適合他的尺寸，如此可是合理？”
“這……這怎可同日而語……”
“有何不同？假若這人把小襖改良，一輩子都能穿，若一直不改縱使七八歲能穿，而立之年呢？最終這小襖要么被淘汰丟棄，要么在角落蒙塵，豈不可惜？
真正的尊重應是將祖先創造的東西不斷完善，讓其更加發光發熱。
否則它只會被時代淘汰，淹沒于滾滾歷史長河之中。”
“！！！”
此時肆歌的內心無敵震撼，他顫動著眼眸，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肆歌才忍住激動的心情，心服口服地抬手作揖：“王妃所言甚是，還請王妃賜教。”
李葉舞也沒想到古人這么好說服，不管是老管家、崔府尹還是肆歌，她只是舉個例子熱熱身，還沒怎么費力氣，這些人就已經心悅誠服，這接納的速度實在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說古人很愛辯論么，不管是詩詞歌賦還是啥，一旦斗起詩會那叫一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舌戰群儒不帶重復話……
看來，古人也不盡是這樣的人，至少李葉舞遇到的大部分人都不是。
以至于她有種準備了大篇論文，結果才念題目導師就給過了的不真實感。
不過再仔細一分析，這也確實符合古代勞動人民的思想。
她一直覺得古代勞動人民是最聰敏最厲害也最善于學習的。
古人之所以能發明這么多東西，一是他們善于思考，二是得益于消息閉塞，正是因為消息閉塞，所以一旦從遠方傳來一個消息，他們都會如獲珍寶，欣喜若狂。
辟如誰誰家發明了一個水車能讓水自動灌溉莊稼，古人聽了第一反應絕不會說：笑話，無稽之談。而是會仔細詢問，這個水車為何物，怎么做的，訣竅是什么。
不管對方清不清楚，他都會欣然接受這個設想，然后開始琢磨，不久之后，此處就會出現出類似的水車或者比這個更好更實用的水車。
反觀現代人，物質豐足使得人們不管要什么都變得簡單，慢慢的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再者即便不出門手機、電腦也能知曉天下事，正是這種“老子無所不知”的認知偏差，反而禁錮了現代人。
假如此時告訴他們，有人做了一個風箏不但能飛還能載人。
他們第一反應絕對是：放屁，吹牛！你以為魯班在世呢。
然后罵罵咧咧地劃過這條內容。
它超出了人們認知的科學領域和認知領域，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吹牛扯淡。
正是因為這樣，盡管現代人的素質以及教育程度普遍上去了，但是能人異士卻越來越少了。
當然，這只是李葉舞的有感而發。
此時最重要的是說服肆歌跟她一塊研究新的打鐵方法。
肆歌能接受自己的想法，這就好辦了。
“方法是有的，但我只知道方法卻沒實操過，所以還得由你帶我看一看鑄鐵的材料以及生產過程。”
“是。”
小夫人在京城賣花時接觸過很多江湖能人異士，知道很多流傳于江湖的秘術。
這個在小夫人炸山時，他們就已經知曉了。
所以肆歌沒有絲毫猶豫，帶著李葉舞就往工坊里面走。
工廠里還有9人，全是王府的人，他們都不知道小夫人為何而來，大伙都有些好奇，眼神里全是大學生的清澈與愚蠢。
李葉舞對這種質樸的眼神天生有好感，忍不住笑了。
“話說這里怎么全是咱們的人，其他人呢？”
她以為鐵鋪里會有很多老師傅或者外人的，難道全去難民營了？
“去年三皇子在山湖州發現了很多天外隕石，那些隕石鑄造的兵器很是堅硬，所以陛下調派了所有有經驗的鐵匠前去輔助三皇子共同鍛造鎧甲兵器。
咱們太闔州的老師傅也全都調派過去了。”
幸虧肆歌他們學會了打鐵，否則太闔州一個會打鐵的都沒有了。
此時，除了鋪子里管事仍舊是官家的人之外，工廠這邊已經被蕭九兮的人架空。
李葉舞不由得挑眉，看來這蕭九兮還是有點運道在身上的嘛，隨從自發打工補貼王府，還順便幫他架空了一個鐵鋪。
如果說蕭九兮要造反，以這個鐵鋪為根據地秘密鍛造武器，未來將大有所為啊！
不過蕭九兮沒有這個腦子，而且他被困京城時太闔州的隨從就全都跑去營救主子與他同生共死去了。
好不容易掌握的鐵鋪自然也拱手讓人了。
李葉舞搖搖頭，這么好的機會蕭九兮錯失了，但她可不會放過。
沒有外人更好，如此一來她就能專心研發不怕走漏風聲了。
而且這么優秀的打工人，她要好好守住。
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從蕭九兮的忠仆變成自己的忠仆！
……
說起來，冶鐵局是男人的地盤，由于工作環境特殊，經常赤膊上陣，女人最忌諱進鐵鋪工坊。
即便去也只會在前鋪，絕不會踏入后院。
當然為了不唐突客人，鐵匠也不被允許到前鋪。
可李葉舞卻沒有這樣的忌諱，別說露個胳膊胸肌，哪怕他們大跳艷舞，她也絕對的不為所動。
相較于男人，搞基建可有意思多了。
所以害羞為何物？對不起她眼里只有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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