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垂下眸子，想了許久。
隨即抬起頭來，認真地著常芳慧。
問道：“我需要跟你丈夫說些醫囑，可以嗎？”
常芳慧一愣，舔了舔蒼白的嘴唇，笑得可愛：“您是大夫，需要說醫囑，不用問我的態度呀？”
林余聲卻是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要將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全都對你丈夫說一遍。”
常芳慧立刻臉色一變，時而緋紅時而蒼白。
到最后，只能唉唉地嘆氣道：“您，您要是必須要說，我也沒什么意見。”
林余聲挑挑眉。
她當然知曉男女大防，自己一個女大夫的身份去囑咐男人別過多執行夫妻責任，的確是不太好。
若不是常芳慧這個小姑娘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擱現代，這叫戀愛腦。
她也不至于直接繞過她去，去跟一個男的說這些。
況且就巡撫那個性子。
自己要跟他說這些……
嘶。
林余聲不禁打了個冷顫。
希望不是一個會欺壓普通大夫的官員。
反正她背后也不是沒有人撐腰。
林余聲給肖霖曉使了個眼色，讓她在屋里陪著常夫人，自己出去找巡撫說話。薆
肖霖曉立刻意識到她的意思，抬起手來比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母親大人，您去吧，我一定好好陪常夫人開心。”
“貧嘴。”林余聲嗔罵一聲，心中的大石頭卻放下一半。
肖霖曉如今也稍微有些大姑娘的模樣了，讓她來勸年歲相差不大的常芳慧，應當更有用些。
林余聲思索著，蹲下身在肖霖曉耳邊簡要說明情況。
肖霖曉微微蹙眉，點點頭，輕聲說：“我明白了，媽你可以放心，教給我。”
又眨眨眼，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大不了回頭邀請常夫人做我們新品的實驗員嘛。”
“嘖。”林余聲捂上她的嘴：“小點聲，不然以后怎么賺錢。”
肖霖曉瘋狂眨著眼，笑得特別開心，示意林余聲自己明白了。
“好啦，您去吧。”
“嗯。”林余聲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出房門。
關門時，還擔憂地回頭了一眼。
見肖霖曉湊到常芳慧床前有說有笑的，到底也是放心些許。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門外侍衛冷冷地吩咐。
“麻煩告知巡撫，林大夫有事稟報。”
肖霖曉和常芳慧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自己又不是大夫，一上來就說身體的事情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發揮著自己身體的優勢，裝成小孩子的模樣，逗著常芳慧開心。
“常夫人常夫人，您知道橘子嗎？我爹最近在城外的地里種出來橘子了呢，您要是想吃，我回頭給您帶些來呀。”
“真的嗎？”常芳慧瞪大了雙眼。
“可是書中說，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怎么在東山省，還能種出來橘子呢？”
晚晴也插嘴道：“就是就是，小姑娘，你說的是北方的枳子吧。”
肖霖曉搖搖頭：“就是橘子哦，味道特別好，您要是實在不相信，我明日就給您送些來。”
常芳慧眼睛一亮，立刻猛猛點頭：“好啊好啊，我等你。”
果然還是個孩子。
肖霖曉著常芳慧稚氣未脫的臉，想起林余聲跟她說面前這位常夫人不過十五六歲年紀。
卻因為太早嫁人，而染上如此折磨的婦科疾病。
她在心里默默嘆氣，面上絲毫不顯。
只是說著：“我爹可是農學大師，他平時特別寵愛我，我說想吃橘子，他就開始研究在北方種植橘子，沒想到真的做到了！”
常芳慧面色一喜，又突然暗淡下來。
“我出嫁前，父親也特別寵愛我，可是……出嫁女要避嫌，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肖霖曉也收斂笑意，握住常芳慧的手。
“是女兒不孝，不能在父親膝下伺候。”說著，常芳慧竟然落下淚來。
“你只要好好保重，就是最大的孝順了。”肖霖曉撫摸著她的手背安慰。
常芳慧咬住嘴唇，喪氣地搖搖頭。
“可我這病，恐怕也是……唉，我更對不起巡撫大人，連一子半女都未曾給他留下，我太沒用了，給娘家丟臉。”
肖霖曉皺起眉頭。
女子的價值又豈止在生孩子上！
女人也是人，可以頂天立地，可以同男人一樣創造屬于自己的事業。
肖霖曉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深呼吸好幾口。
不行，要徐徐圖之。
一上來就顛覆常芳慧的世界觀，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她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話術。
“其實，我娘有一個不外傳的秘方，可以治萬病，只是一直沒有傳出來。”
肖霖曉沉了沉氣息，神神秘秘地說道。
晚晴連忙追問：“什么秘術？林大夫還有如此厲害的法術？”
“不不，”肖霖曉搖搖手指：“不是法術，而是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接觸到的東西。”
常芳慧也起了興趣：“那是什么？”
“是愛。”
“愛？”她懵懵地著肖霖曉，一臉無措。
“是的，是愛。”
肖霖曉認真地盯著常芳慧的眼睛。
“你只有愛你自己的身體，它才會真正的好起來，才會慢慢的恢復健康。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如何能讓你的身體珍惜自己呢？”
常芳慧咬住下唇，顯然是在思考肖霖曉的話。
“愛不是遷就。”肖霖曉趁熱打鐵道：“常夫人，我知道，你一定很愛巡撫大人。”
常芳慧臉上飄過紅色，點了點頭。
“可是，連你自己都不愛自己，你如何能奢求巡撫大人愛你呢？”
肖霖曉說：“你知道嗎，我父母這么多年恩愛非常，我也十分好奇他們相處的秘籍。后來，母親告訴我，那是因為她在愛父親之前，先愛自己。”
“愛自己？”常芳慧愣愣地跟著肖霖曉念叨。
“是啊，愛自己。”
肖霖曉越說越覺得自己有底氣，更加義正言辭地道：“你只有愛自己，你的身體才能好起來，巡撫大人才能更愛你，你也才能給巡撫大人生下愛情的結晶，不是嗎？”
“愛情的結晶？我們的……孩子。”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