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芳慧低下頭,反復喃喃著:“孩子,我們的孩子……”
肖霖曉她狀態不對勁,趕忙話趕話地勸:“常夫人,所以說您要先養好身子呀,不然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這句話直接戳到常芳慧的心底。
她眼睛瞬間亮起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著肖霖曉:“我,我養好身子之后,就能有孩子了嗎?”
其實說不準。
畢竟沒有醫療器械檢查,不能完全確認常芳慧的生育能力是正常的。
況且巡撫也……
肖霖曉抿著唇。
顯然不可能直接將這種話說出口。
好不容易哄好了常芳慧,總不能直接把她的希望打破吧。
即便是昧著良心,肖霖曉還是點點頭。
“常夫人,您才多大,養好了身子之后,想什么時候要孩子就什么時候要孩子。”
“好!”
常芳慧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雖然氣喘吁吁,眼睛卻十分亮。
終于有了些年輕女子向往希望與未來的模樣。
肖霖曉心口悶悶地疼。
多么明媚陽光的女子啊,偏要困在這一方內宅,一輩子為了丈夫孩子而活。
但……
著她精神抖擻的樣子,肖霖曉著實說不出其他話了。
唉。
肖霖曉收起心中的可惜念頭。
只要常芳慧覺得幸福,也好。
也好。
肖霖曉心中突然有了更多的期盼。
如果常芳慧從小接受的教育,是更多于相夫教子的學問。
她可以接觸歷史、地理、數學、科學。
可以到外面的世界長什么樣子。
會不會,她還能有第二個選擇?
肖霖曉不會勸熱衷于家庭的女子離開,如果這樣會讓她們幸福快樂,便是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可。.
但如果,肖霖曉想。
如果可以讓這個朝代的女孩子們也能了解到山河湖海,向往更多可能性的未來。
肖霖曉著常芳慧,原本預備推銷衛生巾的計劃被她拋在腦后。
反正肖家莊收上來的棉花她還沒呢,衛生巾能不能成功做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常夫人,”肖霖曉笑著說:“明日我來給您送些橘子吃,除此之外,您有什么想要的書嗎?”
“書?”常芳慧一愣。
出閣后,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安靜坐下來認真地讀一本“閑書”了。
剛進巡撫府時,她忙著了解家中的大小事宜,管理內宅賬目,操持后院事項。
后來又染上病痛,時常臥病不起,哪里有閑心思去書呢?
就連《論語》都許久未翻過了。
常芳慧出神片刻,轉過神來著肖霖曉,笑道:“不必,我讀《論語》就好。”
“讀《論語》太費心神,”肖霖曉說:“我可以給您搜尋些話本子,養身體時著打發時間,也不怕對眼睛不好。”
“啊。”常芳慧發出一聲短促。
是呢,她的臥房內間窗戶是西向的,養病又不能去外間讀書,的確是對眼睛不甚好。
“那就麻煩你了。”常芳慧想了想,“如果有些……嗯。”
她擺擺手,示意肖霖曉靠近來聽她說話。
肖霖曉了然,將耳朵湊上去。
“如果有異國異域的話本子就好了。”常芳慧小聲懇求。
肖霖曉垂眸,嘴角不禁上揚。
這是她聽到常芳慧說得,最像一個十五六歲姑娘心思的話語了。
一邊在腦海中吩咐系統去翻找系統商城,一邊直接答應下來,拍拍胸脯說:“有我在,你放心就好,等著吧。”
常芳慧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甜得讓人也忍不住笑起來。
“好,那就靠你啦,小大夫。”
肖霖曉眨眨眼:“我可不是小大夫,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而已。”
次日清晨,常芳慧拿著一張薄紙,對著搖曳的燭火,回想起肖霖曉這句話。
普通小女孩?
常芳慧無奈搖頭,將紙張丟在火盆里。
升騰的火焰中,隱約可以出肖家莊、山女等字樣。
這個孩子不簡單啊。常芳慧心想。
肖霖曉百日來拜訪她時,常芳慧一絲一毫異樣都沒有露出。
反而情真意切地感謝肖霖曉:“曉曉,多虧了你,不然我這段時間養病都不知道做什么了。”
怎么可能。
作為巡撫的后宅主母,即便是臥病在床,也不可能完全放掉手中的權利。
總不能將打理后院的事宜交給那些通房侍女。
巡撫沒有納妾,但初經人事的通房卻還都留著,偶爾也會去望。
常芳慧面上并不會吃醋。
作為當家主母,通房是影響不到她的地位的。
但權利不可放出。
常芳慧知道這話漏洞百出,肖霖曉也知道常芳慧沒說真話。
兩個人只是對著笑,彼此覺得對方真情實感。
肖霖曉陪著常芳慧聊會兒天,了外面的日頭,就連忙起身說要告別。
常芳慧也沒留她,只是讓她幫忙帶話給林余聲。
又是讓肖霖曉耳朵湊過去說悄悄話。
常芳慧這次滿臉通紅,不是裝的。
昨天晚上,她猶豫著,不知道怎么跟夫婿拒絕夫妻義務的時候,他反而先開口。
“慧兒,”他抱住常芳慧,幽幽地嘆聲:“對不起。”
常芳慧嚇了一跳,軟著手推他。
“玉宸,文玉宸,你說這話做什么呀。”
難不成,夫婿在外面有了……
常芳慧心里發涼,眼神瞬間暗淡下來,抓著文玉宸內衣的手也松開來。
文玉宸卻說:“我讓你受罪這么久,對不起。”
林余聲說過之后,文玉宸才真正意識到常芳慧的病反反復復不好,竟是有他一份錯誤。
不,不是一份。
是極大的錯誤。
文玉宸覺得,他身為巡撫,雖然在外潔身自好,但常芳慧在家里肯定會擔憂,如果長久不進行夫妻間的關系交流,說不定會讓她更加憂慮,身子也不會好起來。
方才在常芳慧沒有明確拒絕的時候,表示要進行夫妻責任。
卻沒想到,他想要給夫人更多安全感的舉動,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文玉宸十分自責。
如果他早一點了解常芳慧的病。
如果他在夫人猶豫時多追問兩句。
是不是也不會到如此境地?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