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318章 那個男人
  倪紅一步步后退,撞上墻壁。

  阿力猶豫,“老板,關進地牢是不是太...倪總幫您料理生意,沒功勞有苦勞...”

  梁遲徽盯著他,盯得阿力毛骨悚然,不吭聲了。

  “如果她沒有招惹何桑,無論她招惹任何人,闖下天大的禍,我也饒了她。”

  阿力點頭,“是。”

  “送地牢。”

  倪紅雙眼空洞,踉蹌著被拖出辦公室。

  梁遲徽坐回辦公椅,若有所思摩挲著手機,撥通老宅的號碼,響了一會兒,芳姐接聽。

  “何桑醒了嗎。”

  “醒了,頭暈乎乎的,喝了一碗粥,又睡了。”

  芳姐這么講,是梁璟教的。

  “喝了什么粥。”

  芳姐一懵。

  問得如此詳細、突兀,是她始料未及的,包括梁璟事先也沒預料到,她下意識回答,“養胃的海參小米粥。”

  “何桑喝了一碗?”

  “是呀...”

  梁遲徽笑了一聲,“她不是不吃海參嗎。”

  芳姐呆滯住。

  他凝視著腕表的秒針,繞了一圈,兩圈。

  “哦,我記錯了。”梁遲徽忽然又改口,“何桑對海蝦過敏,海參無妨。”

  電話那端的芳姐明顯大喘氣,“我伺候何小姐一定穩妥的,您安心吧。”

  “有勞了。”

  梁遲徽摁掉通話,一張臉無喜無怒,平靜得像一面湖。

  ......

  十點鐘,車駛入長陵縣公路。

  老楊還沒停穩,何桑迫不及待跳下車。

  長陵縣地勢比皖西縣偏僻,李家村更是偏中之偏,位于邊境線,三面環山,加上今年春天沒下雨,地皮干旱了,全村只有村口的一條小溪可以排水管,澆灌田地,拎著水管的男女老少站滿了石橋。

  保鏢小劉護送何桑過橋,隔開她和村民,直奔南邊。

  梁璟提前聯絡鄉長了,李家村的村委會在南邊,對面是一家二層小樓的招待所,十三間客房,每間房有四張單人床,統一的大食堂和小賣部。

  鄉長得知梁秘書長的弟媳大駕光臨,親自下鄉,監督打掃布置,特意買了一束百合花、一束雛菊裝扮房間,撤掉三張床,搬了一套木桌木椅,條件勉強像樣了。

  何桑走到招待所,有一隊人馬在門口恭候著,為首的男人戴眼鏡,二十多歲,穿著嶄新的灰色西服,黑皮鞋,神采奕奕的。

  “村長去鄉里開會了,委托我迎接您。我是李家村的文員,姓顧,鄉里分配下來的,負責廣播宣傳,寫板報。”

  何桑笑著握手,“怪不得一身的書生氣,原來你是文化人。”

  “什么文化人啊——”小顧害羞了,“真正的文化人是梁秘,為國爭光的。”

  “各有各的貢獻。”何桑隨著他進招待所大門。

  院子里,一群阿姨在喂豬,洗菜,小豬崽哄哄的,有一只躥過何桑的褲腿,豬毛刺棱棱的,她一激靈。

  “去!回豬圈去!”小顧跺腳。

  “大文員,她是村里的貴客嗎?”那群阿姨打量何桑,笑瞇瞇的。

  “保密啊!”小顧警告她們,“不許對外泄露,尤其是村民。”

  “哎呀,知曉啦!”她們腦袋挨著腦袋聊家常,“那個男人是昨天來的,住在201,藍色運動服,69塊錢的老北京布鞋,他裝窮的,我瞧出他是有錢人了,絕不是普通老百姓,骨子里的富貴氣派。”

  “可帥了!李老漢家的二丫饞得不行,殺了一只老母雞,燉了七八個土雞蛋,下午兩點的太陽曬著嘞,她蹲在橋頭堵那個男人。”

  “多大年紀啊?”

  “三十出頭...沒到四十。”

  何桑噗嗤笑。

  梁紀深虛歲才三十三,這句“沒到四十”,他若是在場,肯定慪氣了。

  他長相其實不顯老,但五官輪廓英氣,不奶油,音色是純北方腔,不夠溫柔,初見他,觀感是個硬漢,是個熟男。

  往往有年齡誤差。

  虛歲三十五的梁遲徽,何桑初見他,也以為他和梁紀深同歲,膚白,溫潤,平和紳士,是那種在異性圈流行的奶油公子。

  “那個男人搭理二丫了嗎?”

  “搭理什么喲!”阿姨嘲笑,“那么帥的金鳳凰,能稀罕李家村的姑娘?”

  “少嚼舌根!”小顧呵斥,帶著何桑上二樓。

  途經201,房門沒關嚴,白綠格子的床單鋪得整潔,枕頭也墊了毛巾,窗簾懸在空中挽個活扣,陽光射入,暖融融的。

  床頭的一株向日葵嫩黃茂盛,紙巾裹住根莖,抹了一層濕泥土保鮮。

  外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獨居男人的房間,既利索干凈,又溫馨。

  何桑進屋,掀開飯盒蓋,油膩膩的炒面,一枚煎雞蛋,他只吃了一少半,不合胃口。

  “他出門了?”

  “村北邊。”小顧指窗戶,“我問過小梁調查什么,他沒說。”

  “小梁?”何桑一愣,“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告訴我是梁氏集團前任董事長的司機,他是孤兒,老董事長收養了他,改姓梁了。”

  何桑憋笑,“孤兒啊...”

  小顧也詫異,“您在梁家不認識他?”

  “我認識,他開車技術挺好的。”

  梁紀深顧慮李家村有奸細,大部分村民曾經是廣和集團的工人,賺了大把的黑心錢,輕易不吐實情,他打著“梁延章”司機的招牌,在村民堆里混得開,佟大媳婦一聽是丈夫老東家的司機,大概率也不防備他,即使懷疑身份,憑梁遲徽的謹慎,和佟家兄弟百分百斷聯了,佟大媳婦沒有渠道求證了。

  梁紀深搞了十一年的偵察臥底,他出手,基本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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