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201章 為什么不要
  何桑站在石槽上,池里的白龍魚王一直掙扎著翻肚皮,發蔫兒,估計活不久了,她腦子里唯一的念頭,要撇清關系,“魚沒死。”

  “萬一這幾天死了呢。”

  “不關我事。”

  梁遲徽的聲音溫朗清潤,比以往醇厚,一丁點調笑她的鼻音,“洗頭發了?”

  她捋了一撮,卡到耳后,“洗了。”

  何桑沒找到吹風機,不好意思問芳姐要,自然晾干的,發梢還潮漉漉,所以發簪挽不住頭發,滑進魚池了。

  “發簪殘留的化學物質溶蝕在水里,魚誤食有可能被毒死。”梁遲徽一本正經。

  盡管不大對勁,何桑心里也毛毛的。

  男人注視了她一會兒,那副既相信,又懷疑的表情,他不禁笑出聲,正色道,“一條金魚而已,算不得什么。”

  何桑咬著下唇,“謝謝二哥。”

  梁遲徽逗她上癮了,“如果你不喊二哥,即使一池的魚死絕了,我也不會出賣你。”

  “那我喊你什么?”

  他思索一秒,“名字吧。”

  何桑舌尖咕噥了一遍梁遲徽的名字,又咽下了,“不合適,你是他的二哥。”

  “老三在明處喊我二哥,私下也喊名字。”

  “他是他,我是我。”何桑一只腳嘗試著蹚下水,這座多功能魚池又寬又大,夏天也養蓮花、荷花,蕾絲發簪粘在中間的柱子上,四面不著邊際,饒是手長腿長,也夠不到那么遠。

  幸好水不深,在胸口,她勉強蹚,“你們是兄弟,年歲又相仿,互相無所謂稱呼,可我不能沒規矩...”

  梁遲徽忽然握住她胳膊,她一怔。

  “水涼,女人傷身。”他發力一拽,拽出她,“你上來,我撿。”

  何桑一恍惚,人已在岸邊。

  池子泛起一池的漣漪,男人一步步蹚,勾住卡子,返程之際,漣漪一圈圈地散開,蕩漾間,漫過他腰腹,薄薄的白襯衫,遇水變得透明,腹肌的脈絡呼之欲出。

  荷爾蒙勃發到頂格。

  一夜的狂風沙塵,水溫凍得厲害,他腰背線條緊繃,水漫得越高,越猛,他越赤裸。

  連同那雙修長筆直的腿,矯健有力,攪動層層水浪。

  偏偏他肚臍以上的部位,胸膛,脖頸,不染一滴水,清爽干凈,僅僅一灘水漬,釋放了梁遲徽極致的一切,一半是禁欲,一半是縱欲,他總是如此矛盾,如此巨大的沖擊力。

  何桑視線回避,“麻煩你了,二哥。”

  男人笑,“你是改不了口。”

  “除非他不娶我了,否則你一輩子是我的二哥。”她頓了頓,“梁秘書長是大哥,冀省的女人一定都羨慕我。”

  梁遲徽頭頂籠罩著溫暖的光暈,“假如讓冀省的女人比現在更羨慕你,你要嗎。”

  “要什么?”

  他始終含笑,“先回答,要嗎。”

  何桑搖頭。

  “為什么不要。”

  她捏著發簪,蕾絲結滴滴答答地淌水,“你不肯告訴我是什么,證明它有問題。罌粟花美麗,可惜有劇毒,毒不是好東西,當然不要。”

  很有新意的解釋。

  對異性的秘密產生好奇是世間男女的天性,區區小姑娘,自制力倒好。

  梁遲徽近在咫尺,他的脈搏似乎從水面傳遞出,浪奔浪涌一般地顫動著。

  “拉我一把。”

  他伸出手,指尖抵在何桑的發梢,細細的。

  男人虛無張開五指,微微掠過,他記得東郊湖畔的楊柳依依,恰是這樣柔情似水的觸感。

  何桑隔著衣袖,抓住他手,池水寒浸,他掌心卻灼熱,仿佛烈火沸騰的爐子,那一絲濕潤的燙意鉆進何桑骨血里,她一抖,渾渾噩噩松開。

  又意識到不妥,焦急去拉回。

  體魄懸殊,她鞋底又軟,梁遲徽紋絲不動,反拉了她,何桑踉蹌摔在岸上,他匍匐傾身,同時扶住她。

  兩張面孔在平行線交集,鼻息相纏,他眼眸幽邃,猶如深不見底的海,沉冽,沉穩,沉著。

  他在冀省的事跡和“輕浮”沾邊,和沉這個字完全不沾邊,這一刻莫名地,梁遲徽是深沉的。

  “二公子!”蓉姐慌慌張張躥出宅子,“您怎么跳下去了?”

  何桑站起,退到臺階下。

  蓉姐一拖,輕而易舉拖出梁遲徽。

  難道是自己力氣太小嗎?

  蓉姐五十多歲的年紀了,拖一個壯年男子,反而順利得多。

  梁遲徽背著光,將外套的袖子交叉一勒,遮住臀部,“我下去撈方帕。”

  “儲物間有支架和網兜。”蓉姐詫異,“像落葉啊,魚屎啊,放長了鐵架撈,再清洗兜子,您忘了?”

  何桑望著他。

  她住老宅本本分分不敢亂動,亂逛,生怕討人嫌,梁遲徽是行動自如的,在哪兒擱了什么,按道理他是知情的。

  男人沉默,躬身擰了擰褲子,水瀉了一地。

  蓉姐忙不迭拿來毛巾,蹲下擦拭他,“春季感冒不易痊愈,我煮一碗姜湯,您趁熱喝了發發汗。”

  他奪過毛巾,走向何桑,“冷不冷?”

  何桑說,“不冷。”

  男人也蹲下,卷起她的褲邊,小白襪貼在右腳踝,水里有蜉蝣苔蘚,一摸黏膩膩的,“不難受?”

  何桑瞥蓉姐,蓉姐一臉震驚。

  她立馬拂開梁遲徽的手,跑出院門。

  直到坐上出租,脫了襪子,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

  何桑的照片又掛回演員公示欄了,在最上面的c位。

  后臺的同事陰陽怪氣,“她真是好命,在劇院不爭不搶,偷偷釣了梁紀深這條大魚,成功上位三公子夫人了。以后身價漲了,院長哄她,我們也得哄。”

  “桑姐哪是不爭不搶啊!是拎得清。”何桑一手帶起的小姑娘反駁,“有錢沒權的男人,聯姻有權勢的老婆,補短板;有權勢不方便弄錢的男人,聯姻有錢的老婆,也補短板。梁紀深是最全面的,有錢有權有勢,他圖什么啊,圖你懶,圖你拜金,圖你不自愛?”

  同事翻白眼,“何桑有什么啊?”

  “軟條件啊。”小姑娘卸妝,重新化新妝,“這年頭誰沒幾個前任啊?桑姐沒有,代表追她的門檻高,娶她安心,梁總肯定不接受太太被其他男人睡過;她孝順吧,溫柔吧,不傍大款吧?你憑什么不服氣啊,你金主多得組成一個足球隊了,也沒混出個樣。”

  “你有病吧!”

  同事沖上去撕打,小姑娘不甘示弱,反手撓她,“崔曼麗滾蛋了,你作威作福了?”

  何桑撞開門,盯著打作一團的兩個人。

  同事心虛,先撤手,“桑姐,來上班啊?”嘲諷歸嘲諷,終究是發怵,“四點鐘《雷雨》首演,院里特意聘了北京人藝的老戲骨,院長通報你演配角四鳳,老戲骨演女主繁漪。”

  “我找過院長了。”何桑沒和她計較,去更衣室換戲服。

  《雷雨》是民國背景,何桑演丫鬟四鳳,和富家子弟周萍是戀人,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種人倫禁忌的角色很考驗演技。

  冀省話劇院從1995年成立至今,培養了一批大花旦,有名氣有熱度,舞臺漂亮,可臺詞好、表現有張力的大青衣,至今只有何桑一個,崔曼麗屬于小青衣的梯隊,她降職之后,院里徹底后繼無人,何桑算是又救場了。

  四鳳的服裝是一套粉褂子和白花褲,黑平底布鞋,扮相老舊,不過何桑白凈,什么衣服也顯得水靈。

  梁紀深瞞著何桑趕到話劇院,是六點半。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