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58章 你很熱嗎
  “平時在劇院穿什么?”他忽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何桑說,“穿戲服。”

  “要注意。”梁遲徽抿唇目視前方,“容易走光。”

  她一怔,下意識捂胸口,毛衣嚴嚴實實的,又想到他涂藥時候自己俯身的場景,何桑不禁臉發燒,“我記住了。”

  男人嗯了聲,“住哪。”

  “麗水公館。”

  司機掉頭,抄近道走京基高速,半小時便抵達。

  熄了火,司機到外面抽煙。

  梁遲徽沒有下車的意思,更沒有要開走的意思。

  “梁總?”

  他閉著眼,“到了嗎。”

  “到了。”

  “幾點了?”

  何桑湊近,歪頭看他的腕表,“八點...九點四十了。”

  梁遲徽驀地睜開眼,鼻息交融,燙了何桑的耳朵,“路上耽擱挺久。”

  她嚇一跳,微微向后仰,“修路,積水,風也大,所以司機開得慢。”

  男人摩挲著表帶,“住幾樓。”

  “七樓。”

  梁遲徽略一撩眼皮,望向酒店,“老三訂的?”

  她點了點頭。

  車內又恢復寂靜。

  何桑下車不是,不下車也不是,她清了清喉嚨,“梁總,您要上樓坐一坐嗎?”

  “也好。”

  男人答應得干脆。

  她懵了一秒,梁遲徽邁開長腿,推門下去了。

  何桑回過神跟上,到房間門外,刷卡讓梁遲徽先進。

  套房是一室一衛一會客廳,開放式的u字型廚房,室廳是打通的,大床用磨砂門隔開,由于私密性差,梁遲徽非常紳士,沒有四處參觀。

  他正要進會客廳,何桑發現了什么,面色一變,攔住他,“梁總!”

  梁遲徽停下,“怎么了。”

  “你稍等。”

  她跳上大床,將內衣褲胡亂塞進被子里,攢成一個鼓包,梁遲徽雖然站在門口,卻也瞧得清清楚楚。

  桃粉色的睡裙,米白的蕾絲眼罩,紫色發箍...

  何桑喜歡淺色系。

  的確適合她,這一身白膩如玉的肌膚,越淺越嬌,越嫩越純。

  “梁總——”她探頭,“你自己找地方坐。”

  梁遲徽環顧一圈,小女孩長得干凈漂亮,住處...真是一言難盡。

  沙發上的戲服堆積成山,餐桌擺著殘羹冷炙,半顆番茄,一盒水果黃瓜,喝剩下的脫脂牛奶,厚厚一摞的劇本。

  臺詞勾勾畫畫,倒是很用功。

  他翻開角落的食品袋,里面是速溶咖啡和全麥吐司,他皺眉,“你只吃這些?”

  “我減肥,這里的劇院比我原先劇院要求嚴格,多一兩肉都挨批評。”何桑收拾好沙發,撣了撣墊子,“你可以坐了。”

  “辛苦了。”梁遲徽調侃般笑了一聲,“明天上班?”

  “明天是我的第一場戲。”

  “你一直沒登臺嗎。”

  何桑表現得像個職場老狐貍,“我先適應環境呀,摸一摸同事的底細,哪個不能得罪,哪個隨便得罪...”

  男人眼底的笑藏不住了,“什么話。”

  “我沒惹事——”她解釋,“可是我不惹人,人惹我。”

  “誰惹你了?”

  何桑深呼吸,沒告訴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普通關系,即使告訴了,他沒理由為自己出頭,“沒誰。”

  梁遲徽解了西服扣,胸襟半敞,他衣服沒有煙味,也沒有洗衣粉的味道,只有似有若無的叫不上牌子的男香,和混合在香水中的汗味。

  “你出汗了?”她覺得梁遲徽是一個很奇特的男人,一個處處不合常理的男人,“天這么冷,你熱嗎?”

  他答非所問,“給我一杯涼水。”

  何桑給他一瓶礦泉水,梁遲徽一口氣喝完,喝得猛了,零星的水痕沿著唇角流下,淌過滾動的喉結,掛在上面一顫一顫的。

  男人又解開襯衫扣,露出鎖骨,“還是有點熱。”

  從車上到酒店,他燥熱了一路了。

  皮椅,車扶手,連同車廂的空氣,縈縈繞繞著一股少女的馨香。

  躲不掉,散不滅。

  這輛賓利是他春節剛提的,從沒載過女人,梁遲徽對氣味相當敏感,也挑剔,不喜歡女人的體味太濃香。

  她這股香氣,是淡淡的清甜。

  何桑出去關空調,一個有棱有角的硬物硌得梁遲徽尾椎疼,他扭頭,拿開抱枕,充電器夾在沙發的縫隙里,還綁著兩根胸衣的透明肩帶。

  她應該是忘了。

  梁遲徽感覺真有趣,他這輩子遇到的姑娘,無一不是光鮮亮麗,精致到絲襪不沾一粒灰,美是美,像個假人兒,相處三五天就累得慌。

  像何桑一樣真實舒服的,是少之又少。

  梁遲徽當晚也在同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落地窗正對著一樓的天鵝湖,湖面結了冰,徽式的八角宮燈發出昏黃至極的光,在夜幕下纏綿不已。

  老三為了金屋藏嬌,估計把全市的酒店搜羅了一遍,千挑萬選出這個隱秘又有情調的地方。

  ......

  豎日一早,梁遲徽在自助餐廳等何桑。

  她遲遲沒出現,直到用餐快結束,她才坐電梯下來。

  扎著雙麻花辮,豆綠色針織上衣和純白的九分褲,如沐春風的清新。

  梁遲徽摁掉她的來電,招了下手。

  她走過來,“梁總起得很早。”

  “我一夜沒睡,認床。”

  “我也認床。”何桑覓到知音了,“梁先生不認。他每次出差辦完公,在哪都能睡著,但他睡眠淺,我動作很輕翻個身,他也會醒。”

  梁遲徽看著她,這女孩比宋禾強得多,又專情,又懂事,三句不離喜歡的男人,哪怕誰不懷好意接近她,裝傻也有分寸,不讓對方下不來臺。

  像他們這種閱遍虛情假意、被女人當長期飯票的男人,真誠不套路的姑娘,是挺合胃口。

  梁遲徽突然理解了老三為什么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非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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