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愛花園。
根據胡院長提供的信息，宋偉業住在這座花園里的b棟703。
商議過后，眾人決定由林牧邈、許禾和葉淺蕓上樓探口風，其余的人守在樓下。
這是一棟很有些年頭的單元樓，樓道里設有綠漆的舊鐵欄桿，墻壁和欄桿上貼滿了小廣告，順著樓梯往上走，可以看見回收電器、修空調、回收廢品等多個行業的電話號碼。
他們沒過多久就來到了b703的門前，一扇很普通的鐵制防盜門，上面貼著個倒“福”字，兩邊的春聯已經被撕毀了一半，看樣子有好幾年沒換過了。
按下門鈴后，門并沒有很快被打開，直到三分鐘后，林牧邈再次按下門鈴，門才被打開了一條縫。
“你們找誰？”門后的女人低聲問。
“您好，請問宋偉業先生住在這里嗎？”林牧邈笑著問。
“我是他的妻子彭慧冉，你們找我先生干什么？”彭慧冉問。
“我們是街道辦的，現在街道辦在送福利，小區里每家每戶都有一桶油和一袋米，這邊登記的是您丈夫的名字，我們就送過來了。”林牧邈回答，這是他們事先想好的措辭。
“送福利？”彭慧冉皺眉，“不用了，謝謝。”
說完，她作勢就要關上門，根本不給他們爭取的機會。
“等一下，姐姐！”許禾眼疾手快地拉住門。
“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么？”彭慧冉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濃了。
許禾換上一副親切的笑容，說：“姐姐啊，你先別急著關門兒啊，你好歹看看我們的米和油啊。”
不等彭慧冉拒絕，他就立馬從后面的地上提起一桶油和一袋大米，這是他們提前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好的。
“姐姐你看，這次咱們街道送的可不是那些劣質貨。”許禾熱情盎然地說，“先說這桶油，這可是有機花生油，牌子貨，超市里買都比其他地方貴五塊呢！”
“還有這袋米，這是拿來做壽司的那種短粒米，好吃得很！”許禾眉飛色舞地說，“姐姐你煮這袋米的時候，往電飯煲里滴兩滴這個油，包你煮出來的飯顆粒分明，油亮可口！”
“而且這樣煮出來的飯才營養，我家一般都舍不得買那么好的米和油，也就家里弟弟妹妹生病了，才敢奢侈一把。”許禾說，“畢竟生病嘛，吃點好的總沒錯。”
彭慧冉聽許禾說話時，表情從抗拒慢慢轉變到平靜，直到他說完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才終于被說服了似的，點點頭，打開門，“那......你們拿進來吧。”
“欸欸，好嘞姐，我來幫您。”許禾笑嘻嘻地提著米和油，踏進了屋子。
這是一間三室一廳的普通住宅，包括了兩個臥室和一個廚房，一眼就能掃遍全屋。
“你就放地上吧。”彭慧冉說。
“沒事兒沒事兒，我給您放到廚房里吧。”
不等彭慧冉說話，許禾就一溜煙躥到了一個房間門前，往里瞅了兩眼，“這里是廚房嗎？”
“不是那里，在你身后！”彭慧冉不滿地說。
“身后？”許禾轉身，往另一個房間里又瞅了兩眼，“這里嗎？也不是啊。”
“你這人故意的吧？”彭慧冉有些生氣了。
“對不起姐，怪我怪我。”許禾討好地笑笑，走到廚房里，“這里是吧，好嘞，給您放這兒了哈。”
彭慧冉斜眼看著他，臉色里透著慍怒。
“嘿嘿，抱歉啊姐。”許禾撓著頭說，“對了，您愛人在哪里啊？領福利需要他簽個字。”
“他回老家去了，不在家，我來簽吧。”彭慧冉說。
“好好，也行。”許禾從口袋里掏出了筆和一張表，也是在樓下打印好的。
彭慧冉快速地簽了個字后，把紙筆還給許禾。
“這樣就可以了，姐。”許禾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這時，廚房對面的房間里走出一個小女孩，懷里抱著一個飛龍玩偶。
“媽媽，是誰啊，是爸爸回來了嗎？”小女孩揉著惺忪的眼睛，咕噥道。
“不是，你快回去睡覺，聽話。”彭慧冉牽起小女孩的手，把她重新帶回臥室。
許禾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然后走出了屋子，帶上房門。
所有事情發生得極其順暢，林牧邈和葉淺蕓在旁邊看著，根本沒有插手的必要。
“林哥，我剛剛看過了，那兩個房間里都沒有宋偉業，他確實不在家。”許禾低聲說。
但剛說完，他就發現不對勁，葉淺蕓和林牧邈正愣愣地看著他，很驚訝的樣子。
“你倆咋了？掉線了？”許禾納悶。
“許禾，你剛剛......好厲害。”葉淺蕓由衷地贊嘆。
“哦，你們說這個啊，”許禾撓頭，“沒什么大不了的啦。”
“不，是真的厲害。”林牧邈說，“尤其是剛剛什么米啊油啊的，看不出來啊許哥，你還挺油嘴滑舌的。”
許禾笑了笑，“沒有啦，其實我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林牧邈一愣。
“是啊，我家里其實挺窮的，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是家里的老大，從小到大生病都是我照顧他們。”許禾輕聲說，“以前家里沒什么吃的，平時就吃點粗茶淡飯，也就他們生病了，我給他們弄點好吃的。”
“我還記得我妹妹喜歡吃軟米飯，我弟弟喜歡吃鍋巴，可是軟米飯要多放點水，鍋巴要少放點水，所以我最怕他們一起生病了，這樣弄起飯來太麻煩。”
“我看到那個彭慧冉，一下子就想起我媽了，我媽也是這樣一個女人，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但我媽的性格硬得跟冰一樣，為了家人，多大的困難都能咬著牙挺過去。”
“所以我應付她才那么信手拈來。”許禾輕聲說，“她們實在太像了。”
“對不起許哥......”林牧邈低聲說。
“嗨呀，咱兄弟說啥對不起。”許禾笑笑，“咋們現在不是當醫生了么，工資高得很，家里富得流油！”
“那就好。”林牧邈點頭，他們的工資確實很高，自從拿到工資和獎學金以后，他也已經往家里匯了好多錢了。
父母收到他的錢后，都很驚訝，前段時間他們說盤下了個更大的店面，家里的面館生意好了不少。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林牧邈從媽媽那里聽說，他爸把給他的備注從“兒子”改成了“林大款”，他媽媽知道后，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吐槽他爸老不正經。
“走吧林哥，小蕓姐，吳啟他們還等著我們呢。”許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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