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老師被師傅的‘癥狀’感染了，但是我用‘癥狀’把細菌壓制了，”葉淺蕓低聲說，“之后只要有急診院的治療，就不會有生命或疫化的風險，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
“只是......”葉淺蕓頓了頓，“山本老師的手臂可能保不住了。”
“苗曦姐和秀雅姐的‘癥狀’也不行嗎？”
“苗曦姐的‘癥狀’只能治療一小時以內的病或傷，秀雅姐目前對致殘的傷勢也無能為力。”似乎是為了不讓林牧邈太傷心，葉淺蕓又說：
“但是等她們侵蝕度提升以后，沒準就有辦法，又或者急診院里有其他血小板科的醫生，能幫他治好呢？”
林牧邈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知道葉淺蕓只是在安慰自己，實際上希望極其渺茫。
即使在人才濟濟的血小板科里，樸秀雅和苗曦的“癥狀”也是相當出類拔萃的，早期的醫生中，很少有人能超越她們。
連她們都無法治好的傷勢，只有中期甚至侵蝕度更高的醫生，才有希望治好。
可是這樣的醫生稀少至極，他們的“癥狀”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戰略資源，絕不是可以輕易動用的東西。
看著此時的林牧邈，葉淺蕓很是擔心。
他的臉上印滿了淚痕，眼睛通紅，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
可是他的表情卻是那么地平靜，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就像是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湍流的大海，一不小心就會將人卷入深淵。
“小蕓，能陪我去機關房里看看嗎？”林牧邈輕聲說。
“好。”葉淺蕓點點頭，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種時候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機關房內一片狼藉，木人樁斷裂、擺錘掉落在地上、沙袋里的沙粒撒得到處都是......就算想修復都極為困難。
林牧邈幽幽地掃視雜亂的機關房，仿佛仍能看見山本老師和師傅教導自己的光景。
他的目光定格在角落的奶茶上。
奶茶已經被喝完，但杯底還剩下了許多珍珠，此時倒在地上，珍珠灑了好幾顆出來。
那是和程勛航在這里訓練的時候，有一天林牧邈無意中嘟囔了一句“把珍珠放進奶茶的人真是天才”，第二天他的奶茶里，就加了雙倍珍珠。
錢先生就是這樣一位細心溫暖的長輩，他的臉上永遠帶著笑容，雖然常年獨自待在武館里，但執著于融入年輕人的世界。
他會研究年輕人愛喝的飲料，學會了用微信發紅包，甚至如果孩子們要他幫忙照相，他還會詢問用什么風格的濾鏡。
和山本不同，錢先生從不苛責晚輩，只會默默地給予他們關懷，就像春雨般潤物細無聲。
林牧邈撿起奶茶杯，輕輕含住吸管，一顆一顆地把珍珠吸入嘴中，慢慢咀嚼吞咽，周而復始，直到奶茶杯里再無珍珠。
“回去吧。”林牧邈平靜地說，然后轉身離去。
葉淺蕓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
回到宿舍里，林牧邈默默地坐在書桌前。
破碎的香囊躺在桌子上，血污已經干掉，附在布料上又黑又硬。
他盯著香囊一直看，腦海里各種思緒翻涌，一會兒是李爺爺和趙奶奶的笑容，一會兒是師傅略略佝僂的背影。
過了很久，他抿了抿嘴，把香囊收回了口袋里。
現在他終于有時間整理心中的困惑，仔細想想，這場災難處處透露著不對勁。
明明山本老師已經帶師傅檢查過了，沒有感染nosoi病毒，之前的病情也并非固定不變的，也就沒有潛伏期，怎么會忽然疫化？
他想了很久，但卻始終想不出頭緒，最終嘆了口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
第二天上學時，許禾和埃里克立馬上來詢問林牧邈事情的前因后果。
山本老師斷臂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全校，不知哪里來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他是遭遇了疫化患者才受傷的。
但是事情細節沒有人知道，只知道事發當時，葉淺蕓和林牧邈也在現場。
林牧邈不想多談論這件事，所以只是草草敷衍了幾句，就回到了座位上，無聲地把書本放到桌子上。
“林哥看起來很沮喪，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許禾不停地瞟向林牧邈。
“難說，說來也奇怪，有林哥在，怎么還會造成這種悲劇呢？”埃里克撇了撇嘴。
“唉，疫化病這種事情，誰能保證不發生意外呢？”許禾聳聳肩，“鴨子抽筋也得淹死啊。”
“林跟山本關系這么親密，沒事就跑過去挨揍，出了這種事情，想必心情很沉重吧。”埃里克無奈地搖搖頭。
“作為同一個小隊的隊員，林哥有難，我們難道應該坐視不管嗎？”許禾忽然義正言辭了起來。
“什么意思？”
“當然是發揮我們的幽默，逗林哥開心啦！”許禾拍拍胸脯。
放學后，林牧邈靜靜地將課本和文具一件件放進書包，拉上拉鏈。
這時，許禾和埃里克捂著臉，鬼鬼祟祟地靠了過來。
“猜猜我是誰？”埃里克神秘兮兮地說。
林牧邈不解地看向這倆活寶，隱隱有些不安：“你在干什么，埃里克？”
“錯！我不是埃里克，我是......”埃里克猛然打開手掌，嘟嘴拋了個媚眼，“黑皮辣妹--倪可韻！”
他黑黢黢的臉上化了濃艷的妝容，睫毛又濃又長，眼皮上粘有晶瑩的亮片，眼線挑到太陽穴，亮粉色的唇彩配上他黑色的肌膚，看起來十分滑稽。
林牧邈呆愣在了原地。
“那你猜猜我是誰？”許禾的聲音故作低沉。
“許哥......”林牧邈指向他的身后。
“錯！”許禾大喝，“我是暴力男--阿爾德里奇！”
許禾也猛然打開手掌，表情兇神惡煞，彎起手臂展現肱二頭肌。
埃里克閃到他身后，雙手分泌出黏多糖，三兩下把許禾的頭發倒騰成了倒豎的公雞頭。
“老婆~我好愛你！”許禾深情款款地看著埃里克。
“老公討厭~”埃里克捂臉扭捏作態。
“你們想死嗎？”阿爾德里奇陰冷的聲音從二人身后傳出。
兩人嚇得一個激靈，回頭就看見了阿爾德里奇暴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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