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到的時候，蘇瑤這邊的早膳剛剛擺上桌。
韓庭川看著他手里的食盒，冷笑：“怎么，你熬的粥？”
初一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王爺，您還不了解屬下么，下地種田行，下廚房，屬下能把廚房點了。”
蘇瑤捂著嘴笑。
初一忙道：“屬下是來感謝王妃的。”
蘇瑤愣住：“謝我？謝我什么？”
正巧，素云端著菜從外面進來，一看見初一手里的食盒，手一抖，嘩啦一聲，上等的青花瓷菜碟碎了一地。
正在榻上玩的北辰和皎皎，聞聲齊齊看過來。
秦嬤嬤忙跑過去，將兩個孩子護在懷里，一會兒摸摸頭，一會兒摸摸耳朵，口中念念有詞。
蘇瑤看了一眼，她知道兩個孩子向來膽子大，不會有什么事。
她更擔心素云，本來早上王爺對她就有意見，這回更加生氣了。
果然，韓庭川的臉黑得難看。
青煙聞聲進來，忙低頭收拾，道：“王爺王妃恕罪，奴婢這就叫人進來打掃。”
方竹機靈地拿著抹布蹲在地上擦拭。
反觀素云，還愣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初一手里的食盒。
初一不解，抬了抬手腕：“素云姑娘，你可是想要這個？”
“它，它怎么會在你手！”素云紅著眼睛問。
初一這才知道，事情才不是像顏識說的那樣。知道自己這是又不小心捉了他的道！
心里將顏識罵了八百遍，現實中只能硬著頭皮等王爺罵。
蘇瑤看看素云，又看看初一，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道：“好了，不過一碗粥而已，初一，你把食盒放下，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還有，快過年了，大家也都辛苦了，青煙！”
青煙點頭，從內室拿出來一只鼓囊囊的荷包，交給初一。
蘇瑤道：“拿去領大家吃頓酒，臘八節了，都熱鬧熱鬧。”
初一如釋重負，忙接過荷包朝蘇瑤行禮一禮：“屬下謝過王妃！”
說罷，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看不清面容的王爺，將食盒放在地上，腳底抹油，一眨眼就看不見人影了。
“好了，擺飯吧。”
蘇瑤淡聲道。
素月悄悄拿起地上的食盒，又拽了拽素云。
素云沒動。
素月又用了些力，小聲道：“想活命就趕緊走！”
素云紅著眼睛看向蘇瑤，見蘇瑤已經開始用飯沒看她。
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當眾扇了一巴掌，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跑了。
素月看看大家，上前將地上的食盒撿起，掀開蓋子，里面除了一碗臘八粥，旁邊還赫然擺放著一雙嶄新的鞋子。
一看尺碼，就知道是男人的。
府里個子高的，腳那么大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坐在主位上的王爺，另一個，就是自始至終都沒看見蹤影的顏大人了。
“王妃，這……”
素月一時也有些為難。
蘇瑤嘆了口氣，道：“給素云送去吧，她想怎么處理，隨她。”
這話就是明擺著告訴素云，顏識那邊是甭想了，沒戲。
“好了，擺飯吧。”
蘇瑤道。
“都是你慣的。”
韓庭川夾了一只水晶包放在蘇瑤眼前的碟子里，淡聲道。
蘇瑤嘆了口氣：“是怪我，我其實早些問問你就好了。誰知道她這么沉不住氣。”
她的打算是，這一陣事情太多了，等忙過這一陣，過年的時候把府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趁機問問顏識的意思，然后再跟素云說。
誰知道，這個傻丫頭……
說起來，蘇瑤又有些氣顏識，忍不住念叨：“顏識也是的，不喜歡就明說，何必把初一扯進來。”
韓庭川：“或許他也不知道食盒里面是什么。”
這話，蘇瑤倒是相信的。
其實剛剛那句話，不過是發個牢騷罷了。
顏識的為人，她還算了解，雖然心思縝密，但絕不會干這種故意讓自己人難堪之事。
說到底，兩個人還是沒緣分罷了。
其實，蘇瑤內心也知道，以素云的身份配顏識，著實是高攀了些。
用過早膳，蘇瑤送韓庭川離開，本想去看看素云，勸解兩句，誰知，還沒等去呢，就聽到王總管來報，說宮里也讓人送臘八粥來了。
蘇瑤有些奇怪，問：“往年宮里也送嗎？”
王總管搖頭：“去年王爺和王妃在寧城，不止宮里，別的府里也沒有送的。再往前那些年，王爺也很少在府中，也只有安國公府一年年不落的送。說起來，今年還是咱們王府收到臘八粥最多的一年呢。”
王總管打趣道。
雖是玩笑話，可聽在心里，總是有些酸澀。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可未免也太涼薄了些。
蘇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把人請進來吧。”
沒一會兒，一個宮女模樣的女子進來，蘇瑤認得她，是淑妃身邊的人。
“奴婢紫菱給靖王妃請安。”
紫菱裊裊福下身子。
蘇瑤看了她一眼，叫起，“紫菱姑娘請起，替本妃多謝淑妃娘娘，青煙。”
青煙接過食盒，又奉上一只沉甸甸的荷包。
紫菱悄悄捏了捏，笑著收進袖中，又道：“我們娘娘在宮里總是念叨著王妃。這不，今兒一早就命奴婢過來給您送臘八粥。”
蘇瑤淡淡道：“淑妃娘娘客氣了。”
紫菱想了想，又道：“臘八粥靖王妃還要趁熱喝，奴婢就不打擾王妃了，淑妃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復命呢。”
蘇瑤點頭：“青煙，替本妃送送紫菱姑娘。”
紫菱又行了禮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突然停下，道：“對了，奴婢剛剛出來的時候，恰巧遇上了皇后身邊的嬤嬤。聽嬤嬤說王妃最是喜歡紅棗，奴婢又回御膳房命人特意多加了幾顆，靖王妃別忘了嘗嘗。”
蘇瑤抬頭看著她。
紫菱微微一笑，這才真的離開。
她走后，蘇瑤命人將食盒拿上來。
打開，里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
拿過銀匙輕輕翻動兩下，果然，一顆埋在最下面的碩大紅棗浮上來。
蘇瑤挑眉，剛要伸手，素月忙道：“王妃，燙！奴婢來！”
說著用銀匙舀起紅棗，又取來一碗清水，將上面的米漿清洗干凈，又用帕子擦干，這才將紅棗遞過去。
蘇瑤捏著紅棗在手中把玩，指腹輕輕一捏，紅棗裂開，“果核”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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