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端著碗走到榻邊坐下，先喂了嘴比較急的皎皎一口，才端起另一只碗，看了素月一眼道：“送就送了，你緊張什么，拿到廚房去，給大家分了吧。”
臘八，有親戚好友間互送臘八粥的習慣。
靖王府平日往來的人并不多，一大早上，杜嬤嬤也是按照往年慣例，給安國公府送了一份，其余的就再也沒有了。
相反，今年靖王府倒是多收到了幾份。
其中一份是信安侯府送來的。
再有一份就是剛剛素月說的蘇家。也就是如今住在梨花巷的蘇家二房蘇寶山一家。
素月得到指示，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蘇瑤又問：“素云呢？”
素月遲疑了一下，道：“可，可能在廚房幫忙吧。王妃有什么事，奴婢轉告她。”
蘇瑤垂下眸，舀起一勺廚房特意為兩個孩子熬制的粥，軟糯細膩，喂到韓北辰的嘴里，才回道：“沒什么，你去忙吧。”
素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王爺，轉身離開。
素月走后，蘇瑤才抬起頭看著旁邊的那人，問：“顏識最近怎么樣了？”
“本也不是什么重傷，早就好了。”
韓庭川淡淡回道。
蘇瑤點點頭，又看看他緊繃的臉頰，忽地笑了：“不過是這么點小事兒，至于氣這么久？”
韓庭川抬眸，淡淡地看她一眼：“如果不是看在她服侍你這么多年，你以為她還能待在靖王府？”
蘇瑤笑容僵住。
那日她聽到蘇驍受傷的消息，只顧著擔心，并沒有想那么多。
還是事后青煙提醒自己，說那日王爺本打算慢慢告訴她，就是怕她情緒太激動傷到自己，卻沒想到素云嘴那么快，那日還差點傷到了皎皎。
事后，她也仔細想過，或許是身處地位不同，她覺得素云那日確實失了平日的穩重，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站在韓庭川的角度，卻是犯了大忌。
她不想素云受罰，卻也不想壞了他的規矩，于是道：“好了，過后我會說她的。”
韓庭川沒說話，拿起旁邊的碗，一小勺一小勺，小心又溫柔地喂著皎皎，跟外界傳說中的殺人如麻簡直判若兩人。
蘇瑤笑著打趣：“如果被別人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以后再出征，是不是敵人都不會怕你了？”
韓庭川拿起帕子，輕輕擦掉皎皎嘴邊的口水，皎皎高興地拍手。
他低頭親親女兒的臉頰，才回答蘇瑤的話：“你以為，那些人都是被我嚇跑的？”
蘇瑤一愣，轉而笑起來：“是是是，咱們堂堂靖王，行兵詭譎，運籌帷幄，智勇雙全……”
話沒說完，唇瓣就被柔軟堵住……
“吶吶！吶吶！”
皎皎拍著小手大叫。
韓北辰低下頭擺弄銀質的湯匙。
蘇瑤終于推開山一樣的男人，紅著臉斥道：“孩子都在呢，你看看你，想什么樣子！”
韓庭川不以為意，故意當著她的面面舔舐唇角，惡狠狠道：“再胡說八道，本王就把你吃進肚子里！”
蘇瑤見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立馬老實了，抱著兒子坐遠一些，認真喂孩子。
韓庭川又喂了皎皎兩口，忽然道：“顏識不會成親。”
蘇瑤的手頓住：“什么意思？”
韓庭川：“早些告訴她，別讓她白費心思。”
蘇瑤無奈地嘆了口氣：“原來你都知道。”
-
素月從正房里出來，正巧碰到方竹從外面回來，抓著她的胳膊問：“看見你素云姐姐沒？”
方竹愣愣地點頭，抬手指了個方向：“剛才素云姐姐去廚房端了臘八粥，往那邊去了！”
素月跺腳：“這個傻子！”
素云從廚房端了一碗剛剛出鍋熱氣騰騰的臘八粥，轉身來了外院。
顏識正好跟初一剛剛商量完事情，正要準備出府，迎面碰上素云。
他還以為王爺王妃有什么事情，便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到素云來到身邊，便開口問道：“可是王爺王妃有什么吩咐？”
素云今日特意換了一身顏色鮮艷的衣裙，胭脂紫色的褙子，里面配著水綠色裙裳，整個人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春色，嬌俏可人。
頭上也特意戴了王妃月初剛剛賞賜給她的一對珍珠耳墜，陽光照耀下，發出瑩潤的光芒。
顏識見她不說話，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素云姑娘，你來可是王爺有什么事？”
素云紅著臉，搖頭：“不是。”
顏識又問：“那，是王妃？”
素云又搖頭。
顏識耐心有些用盡，語氣也變得不大好：“素云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若是無事，在下先走了！”
說著就要轉身。
素云一急，手便抓住了顏識的衣袖，反應過來時又連忙紅著臉松開，小聲道：“廚房熬了臘八粥，我，我趁熱給你送一碗過來。”
顏識低頭看看她右手上拎著的食盒，后退一步，道：“多謝素云姑娘惦記，早上我已用過早飯，這粥你留著自己喝吧。”
素云有些急，抬手把食盒放到他的懷里：“給你的就是給你的，哪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說完，手一松，扭頭就跑。
她知道，以顏識的身手，是絕對不會讓食盒掉落在地的。
她想的沒錯，顏識確實接住了，但也沒打開，轉頭看見初一正好出來，轉身就把食盒給了他：“王妃給你送的臘八粥，趕緊趁熱喝！”
初一一臉懵：“早上咱倆不是一起吃的？王妃怎么又送一遍？”
顏識板著臉道：“王妃賞你的，哪有那么多為什么！讓你喝你就喝！”
初一捧著食盒，看著顏識大步離開的背影，痛苦地摸摸肚子：這一早上，凈喝粥了！
但一想顏識說得對，王妃的心意，如果他不喝，王爺豈不是不高興？王爺不高興，遭殃的不還是他？
算了，一碗粥而已，大不了一會兒去練武場多找兩個對手而已。
只是，當初一打開食盒，發現里面不止是臘八粥的時候，一張臉簡直無法形容，他忽然有種預感：這粥如果真是王妃送的，那他的小命也留不了多久了，估計明早的太陽的都看不見了！
于是，初一收拾好食盒，忙往內院去了。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坦白從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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