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原本還癱在地上，聽聞下面的人來報，立馬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顏識，得意道：“你求我，求我我就把這個立功的機會給你！”
顏識冷笑：“不怕死你就去，別拉著我。”
初一不信邪，轉身走到臺子下。
韓庭川剛好撂倒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漢，接過帕子一邊擦拭著手上的汗，一邊看向初一。
初一低聲道：“王爺，王妃去了城西蘇家……”
話沒說完，眾人便看見王爺身邊的一等暗衛，如破布一樣被王爺一腳踢出去好遠。
大家都同情地閉上了眼睛。
顏識搖搖頭：“都說你是作死，偏不信。”
韓庭川走到初一跟前，一手拎起他的衣領，目露寒意：“以后再隨便打探王妃的行蹤，你這腦袋也不用要了。”
眼看著王爺的戾氣越來越重，顏識覺得，初一手上不要緊，就怕他養傷所有的任務還得他來做。
想想還是起身，走到王爺跟前，恭敬道：“請王爺放心，屬下已經派了人保護王妃，絕不會讓蘇家欺負王妃一根汗毛。”
韓庭川這才松開拎著初一的手，道：“行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王爺一走，初一才敢捂著肚子哀嚎。
再說蘇瑤這邊，馬車拐了又拐，終于在一條小巷子口停了下來。
青煙道：“王妃，前面路太窄，馬車過不去。”
蘇瑤點點頭，搭著青煙的手下了馬車。
走了大概百十米，終于在一處有些破敗的宅子前站定。
初三上前敲門。
過了許久，才聽見里面傳來腳步聲。
開門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廝，聽了初三的話后又看了一眼蘇瑤，撒腿就往里跑。
“咦！這什么孩子，怎么這么沒規矩？”
青煙皺眉。
初三道：“蘇家現在能請得起下人就不錯了，還在乎什么規矩。王妃，請！”
初三推開門。
青煙扶著蘇瑤一邊往里走一邊道：“不是還有二姥爺嗎？他不是翰林院侍講？還有蘇家二少爺，不都在朝中為官嗎？”
沒等初三說話，蘇瑤接過來道：“一個四品官的俸祿怎么養這么一大家子人？更何況，二嬸……”
剩下的話沒說完，那個小廝去而復返，后面還跟著一個婆子，婆子走過來氣喘吁吁道：“靖王妃，有失遠迎，您別介意，快里面請，老夫人念叨您許久了。”
蘇瑤沒接話。
婆子繼續絮絮叨叨，無非就是蘇家現在多么不容易，老夫人如何惦記她如何如何。
末了又看向蘇瑤的后面，奇道：“王妃怎么沒帶兩個孩子回來？老夫人可是念叨了兩個小外孫許久呢。”
蘇瑤冷笑，蘇家從上到下還是這么拎不清。
青煙板著面孔道：“大膽！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資格質問王妃？”
老嬤嬤一愣，見蘇瑤并沒有出聲喝止，便識趣地閉上嘴。
但臉上還是流露出不屑的表情。
蘇家現在住的宅子是老夫人當年的陪嫁，只有兩進，原本還算清幽。
只是這兩年蘇家不比從前，倒不出銀子來修整，顯得破敗了些。
更何況，蘇家兩房，幾十口人擠在這個小宅子里，哪還有心情賞花觀景，能住人的都住人了，住不了人的也搭上了棚子放置雜物。
路過一個小院子的時候，里面竟還傳來了爭吵的聲音，似乎是因為誰走路不小心碰了花盆。
蘇瑤面色淡然，目不斜視，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很快來到老夫人的院子，說是院子，其實也不過巴掌大的地方，三間正房，兩間廂房而已。
院子里擺放了兩個水缸，多幾個人甚至都有些轉不開身。
雖然條件有限，但老夫人的做派一如從前。
引路的老嬤嬤站在門口，對蘇瑤道：“四小姐稍等，老奴進去通報。”
這么幾步路的功夫，稱呼就從靖王妃變成了四小姐。
蘇瑤點點頭，并不在意。
站在院子里，她甚至都能清晰地聽見屋里說話的聲音。
“四小姐，老夫人有請。”
老嬤嬤掀開門簾，道。
蘇瑤抬步進去，行禮：“孫女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歪靠在榻上，閉著眼睛，似乎沒聽見。
蘇瑤請過安后，也不等她叫起，自顧自起身，走到一旁。
老夫人終于掀開松懈的眼皮，眉頭一皺，剛要說話。
就見青煙拿出帕子撣撣椅子上的灰塵，故意大聲道：“王妃，您請坐。”
蘇瑤坐下，面帶笑容：“打擾了祖母休息。”
老夫人嘴角動了動，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蘇瑤開門見山道：“昨日收到祖母送來的禮物，瑤兒心中感激，今日特來感謝。”
老夫人倒垂的三角眼死死地盯著蘇瑤，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
只是屋內光線有些暗，她的眼神又不如從前，只隱約看見坐在下面的那個人，模樣好像是當年的那個唯唯諾諾的孫女，又好像不是。
“祖母應該是有什么話要跟孫女說吧。”
蘇瑤示意青煙。
青煙點點頭，看了一眼老嬤嬤，轉身出去。
老夫人也同樣對點點頭，老嬤嬤也跟著出去。
外面的光線順著年久失修的窗欞射進來，你似乎都能看見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
“你認出來了？”
老夫人終于開口。
蘇瑤微微一笑：“祖母都把姨娘的信拿出來了，孫女還有什么不信的呢。”
沒錯，昨日那封信，確實是王姨娘親手所寫，只是蘇瑤不知道，這封信竟然如今才到自己的手中。
其實信里并沒有說什么，無非是臨終前，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不舍罷了。
沒做母親的時候，蘇瑤并沒有什么。
如今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她忽然就有些恨上了姨娘。
但凡王姨娘當初能反抗一些，會不會她跟二姐姐的命運就不會這樣。
“那些東西，都是你姨娘在世的時候給你們姐妹準備的，如今給你送去，不過是讓你有個念想罷了。”
老夫人的語氣忽然柔緩了許多，仿佛真的是一個疼愛孫女的長輩。
蘇瑤卻不會被她蒙騙，笑著道：“不過是些陳年舊物，我早就不記得了，祖母如何確定那是我小時候的東西？”
老夫人皺眉：“不過是些小東西，我犯得上騙你？”
蘇瑤笑，意思不言而喻。
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氣，緩了語氣道：“罷了，你若覺得礙眼，扔了燒了隨你，總歸我的心意到了。”
蘇瑤抬起頭：“祖母，如今這里只有你我，您想做什么，直說吧。”
老夫人也看向她，幾息后冷聲道：“我讓你幫蘇家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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