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如意閣，素云還繃著臉，蘇瑤忍不住笑：“怎么了，心疼銀子了？”
素云倒不是心疼那點銀子，她是生氣，表小姐那么笑話小姐，小姐卻還送她們東西，憑什么？
蘇瑤看看青煙：“你也這么想？”
青煙搖搖頭，輕聲道：“小姐，咱們那批首飾放的時間久了容易過時，拿出來見見人也好。”
蘇瑤微笑著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沒幾日，便到了年三十，蘇瑤一大早上就被院子里熱鬧的聲音吵醒。
“瑤兒，快起來！我們去貼對聯！”
因為一會兒還要進宮，江若妍不肯錯過北方過年的習俗，早早起來就跟著秦嬤嬤她們忙乎，數她的聲音最大。
蘇瑤剛剛起床，身子上還帶著被子里的熱乎，被江若妍冰冷的手伸進來，突然打了個激靈，忙裹著被子躲到床的里側，揮著小手道：“那邊有手爐，你快去！”
她越急，江若妍越高興，最后竟索性脫了鞋子鉆進蘇瑤的被窩。
蘇瑤完全傻掉了，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幾歲的時候跟姨娘睡過一張床，后來姨娘走了，二姐念在她年紀小，也跟她睡了一陣子，后來被阮氏發現，把她們教訓了一頓，大冬日的不但罰了跪，還不允許她們吃飯，從那以后，蘇瑤再害怕也沒跟別人睡過一張床。
江若妍卻沒在意到蘇瑤的窘迫，趴在蘇瑤的枕頭上蹭了蹭，還用力地吸了兩口氣，感嘆道：“瑤兒，你每天都用什么沐浴呀，好香！”
蘇瑤努力地將自己的手腳抱成一團，盡量不去碰到她：“你若喜歡，一會兒我讓素月給你拿一些，你喜歡什么香味的？有玫瑰的，梔子的，桂花的，好多。”
江若妍又將腦袋湊近蘇瑤的身上聞了聞，道：“你用的是什么的？”
蘇瑤干笑兩聲，身子緊緊靠著墻壁：“玫瑰的，冬日干燥，用玫瑰的比較好。”
“好！那我就要玫瑰的！”江若妍嬉笑著，暖和差不多了才翻身下床。
蘇瑤暗暗松口氣。
一起用過早飯，江若妍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離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秦嬤嬤，年夜飯餃子一定要等我回來再煮！這回我一定要吃到又銅板的！明年發大財！”
秦嬤嬤笑著：“好，好，老奴晚上多放些銅板，保證郡主發大財！”
江若妍這才高興地走了。
過了年，蘇瑤就十七歲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過年，雖然懷念姨娘和二姐在的時候，但時間太久遠了，以至于她都不記得了，所以，這個年是她最近這些年過得最舒服自在的一年了。
不用去給阮氏和祖母請安，不用跟著姐妹們爭寵，也不用被大家冷嘲熱諷，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隨便她吃，再也不用看人臉色吃些殘羹冷炙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在靖王府，雖然吃得好住得好，可總少了些自在，今天沒有別人，蘇瑤讓秦嬤嬤，素云素月，還有青煙，主仆幾個今天不分尊卑，同桌而食。
興起時，飲酒高歌，好不自在。
夜幕降臨，韓庭川一進莊子就感覺到不同尋常。
按文月的話說，今天莊子上該是很熱鬧，所以她才鬧著要出來，最后還是他用了點手段，可憐的文月郡主迷迷瞪瞪中被蘇驍帶回了南寧王府。
“初十！”韓庭川站在大門內，輕聲喚了一聲。
以往不出兩息便出現在他面前的初十，今日罕見地也沒露面。
韓庭川不覺皺眉。
初一連忙道：“王爺，屬下去看看。”
韓庭川點頭，同時也邁開腿向蘇瑤的院子走去。
不等初一回來，韓庭川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安靜的院子門口，只有兩個老嬤嬤坐在一旁打著盹，里面安安靜靜，連個打掃院子的粗使丫鬟也看不見。
等到韓庭川走到跟前了，其中一個老嬤嬤才慢慢睜開眼睛，一看見來人，頓時嚇得精神了，推了一下旁邊的嬤嬤，連忙行禮問安：“老奴參見王爺，王爺萬安。”
在蘇瑤這里，韓庭川從來沒掩飾過自己的身份，更何況，這個莊子上的人都是初十安排的，包括管家。
可這一路上，他連管家的影子都沒看見，韓庭川皺眉，壓抑著怒氣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人呢？曹管家和親秦嬤嬤呢！你們主子可好？”
旁邊的嬤嬤此時也精神了，連忙回道：“回稟王爺，小姐發話，今天是除夕，下午特意給大家都放了三個時辰的假，讓大家好好休息，晚上好守歲。”
話音剛落，初十跟在初一的后面匆匆而來，韓庭川看了他一眼，只見初十雖然眼神清明，可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
“喝酒了？”
聲音不辨喜怒。
別說初十了，就連初一都感受到王爺的怒氣了，求情的話咽了回去。這個時候，話越多，錯越大。
初十點點頭，底氣不足：“是。”
韓庭川冷笑一聲：“回去領罰，以后不用……”
“王爺？”
韓庭川的話沒說完，便被一道遲疑的聲音打斷。
韓庭川轉過身，便看見靚麗的身影，許是因為過年，蘇瑤今日披了一件火紅狐貍毛的大氅，巴掌大的小臉半埋在毛領中，飲過酒又睡了一會兒的她，一張小臉比牡丹花還要嬌艷。
“初十，我不是讓你回去休息了嗎？”
沒等韓庭川說話，蘇瑤又詫異地看著初十，在幾人身上看了一圈，見男人的臉色有些不好，隱約有些明白，笑著解釋道：“怠慢王爺了，王爺莫怪，都怪我，想著晚上讓他們陪著我守歲，所以便讓大家回去睡了一會兒，沒想到您卻這個時候來了。”
韓庭川忍不住冷笑，合著還是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擾了他們的清夢？
蘇瑤嗔怒地朝初十道：“還愣著干什么啊，快回去睡覺啊，晚上我可是等著你放煙花呢，素云她們膽子小，可都指著你呢！”
初十偷偷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沒說話，悄悄松口氣，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他知道，王爺剛剛那沒說出來的半句話是什么，他以為，自己再也不能留在這里了。
一高興，聲音都洪亮了許多：“小姐放心！屬下保證讓您今晚看見最美的煙花！”
“油嘴滑舌！滾！”
韓庭川見蘇瑤朝初十笑，終于忍不住罵人。
蘇瑤湊到韓庭川身邊小狗似的吸吸鼻子：“喝酒了？不好聞，沒有我的桂花酒香。”
韓庭川看著女孩嬌嫩的臉龐，忽然想起她上一次醉酒后的嬌態，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抬步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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