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個人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還有最后三哥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蘇驍晚上跟她說了許多，給她講當朝的形勢，以及皇上對靖王的忌憚。
她知道，三哥是想讓她知道，如果自己選擇靖王，以后面臨的會是什么，與皇上斗，大多數都不會有好結果。
拋開靖王不說，她自己本身也不想讓皇上好過，因為還有姨娘的仇沒有報。
至于趙寧娶自己這件事，她一點也不擔心。看來她得找點事給姑母做了，省得她閑得異想天開。
第二日，蘇瑤收拾妥當便進了城，直奔春露苑。
揮退身邊伺候的人，只留心娘一人。
心娘頓時嚴肅起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蘇瑤搖搖頭：“沒什么，你別擔心，我只是有些事情還不確定，想問問你。”
心娘認真地點頭：“好，你問。”
蘇瑤：“最近顧大哥是不是總來？”
心娘愣了一下，點頭：“是，自打上回你帶他來過之后，每隔個三五日總會來一趟，每次都是我親自接待。”
蘇瑤點了點頭，又問：“依你看，安國公府對皇上的態度如何？”
心娘皺眉，想了想，才道：“顧世子的嘴很嚴，每次只要我多說一個字，他便裝聾作啞，左顧言他。不過，依我看，他對皇上倒是不那么尊敬。”
蘇瑤挑眉：“哦？怎么說？”
心娘搖頭：“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不過，我原來在怡春院的時候，有一次路過一間屋子，偶然聽到前太子說了一句什么鳥盡弓藏。會不會跟這個有關？那時候靖王身負重傷，不能帶兵打仗，所以皇上便不那么重用他，而顧世子從小就跟靖王親如兄弟，替他抱不平也有可能。”
蘇瑤點點頭：“嗯，你說的也有可能。”
不過，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鳥盡弓藏，如果說的不是韓庭川，那又能是誰呢？
老靖王，安國公，南寧王和當今的皇上，他們四人結拜異性兄弟，共同打下大晉江山，如果說皇上登上皇位對昔日的兄弟有所忌憚，從而防備他們也說得過去。
可是，皇上又為什么非要對韓庭川趕盡殺絕，真的只是因為那支軍隊？如果那樣，南寧王鎮守一方，手中的兵力也不容小覷，可皇上對南寧王，包括對文月郡主分明寬容得很。
就連安國公也手握重兵，沒聽說皇上要奪他的兵權。
除非，除非皇上有更重要的原因害怕靖王，所以不殺他自己不安心。
會是什么原因？難道靖王手里有讓皇上忌憚的秘密？
蘇瑤揉揉額頭，她讀書少，又很少有人跟她講朝政上的事，實在想不明白。
從春露苑出來，蘇瑤又去了其他幾個鋪子看了看，臨近過年，每個鋪子的生意都很火爆。
其中如意閣是一間賣首飾的鋪子，前些日子剛剛開起來的，掌柜的見蘇瑤來了，連忙請到樓上專門的包間，笑得臉上開了花：“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這陣子，咱們鋪子里的首飾供不應求，很多小姐寧可出三倍的價錢預定。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只限量銷售，出再多的銀子也不行。”
蘇瑤翻著賬本，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如意閣生意好，全靠掌柜的費心。眼看著沒兩日就過年了，今年店里的伙計工錢翻倍外，我還另外給大家準備了紅包，一會兒讓素云拿給你，您的紅包最大！”
掌柜的一聽，還有額外的紅包，頓時高興不已，連連謝恩。
蘇瑤不在意地擺擺手：“掌柜的不用客氣，只要大家認真做事，無論賠還是賺，我都不會虧待大家的。”
“是是是，主子仁義！”掌柜的接到。
蘇瑤放下賬本，道：“過了年，宮里就要選秀了，到時候來買首飾的小姐會更多。提前備好貨，適當的可以提提價，有些人，銀子花到位了，她們才安心。”
“是，小的明白。”掌柜的應下。
又說了一會兒，眼看天色不早了，蘇瑤便起身離開。
剛下樓，迎面便碰上了兩個穿戴精致的姑娘。
“表姐？你不在莊子里好好呆著，怎么跑這里來了？”
趙嫣擰著眉看向蘇瑤。
仿佛她上個街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
蘇瑤笑了：“表妹能來，我為何不能來？”
趙嫣撇撇嘴，對身邊的女孩道：“呶，你不是好奇嗎，這就是我那位四表姐，之前嫁給靖王，后來被休了的那位。”
那位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打量著看了蘇瑤一眼，嫌棄地撇開眼睛，道：“我還以為多么出眾呢，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難怪。”
蘇瑤氣笑了，自己沒招沒惹誰，怎么就被赤裸裸嫌棄了，笑著道：“這位小姐，說話說半截可是有損壽命的，難怪什么？對了，表妹剛來京城不久可能不大清楚，我不是被休，是和離。如果你弄不明白這兩個詞是什么意思，回去可以讓飽讀詩書的表哥教教你。”
誰不知道前些日子趙寧的手傷到了，如今別說提筆，就連筷子都用不了，肯定與科舉無緣了，此時的“飽讀詩書”四個字，就好像把剛剛好的傷疤又毫不留情地揭開，里面潰爛一片。
趙嫣慘白著臉說不出話，那位小姐卻輕輕一笑：“被休跟和離有什么區別，總歸是沒人要，注定孤老終身。”
素云剛要說話，被蘇瑤攔住了，忽然笑著看向兩人：“我聽說要選秀了，想來二位是來選首飾的吧，那我就不打擾了，祝二位旗開得勝。”
那位女孩揚起下頜，神色驕傲：“我父親是平陽侯，自然不勞你操心！”
蘇瑤面露驚訝：“原來是趙家妹妹，難怪，我一見妹妹就知道妹妹絕非池中之物，想必妹妹一定會被選中。這樣吧，今日妹妹們看中了什么，全都記在我賬上，權當我沾沾喜氣，以免孤獨終老。”
趙嫣一聽不用花銀子，眼睛頓時就亮了。她早就聽外祖母和母親說，這位表姐雖然和離了，可手里捏著大把的銀子。
而他們一家剛進京，缺的便是銀子，否則，也不會讓哥哥娶這么個二手貨。
趙嫣見堂姐要拒絕，連忙道：“那妹妹就謝過表姐了。”
蘇瑤擺擺手：“不用客氣。”
轉頭又對那位掌柜的道：“掌柜的，我這表妹眼光高，你可得把那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看中什么隨便選，到時候把賬單送到莊子上就行。”
“哎！是，四小姐。”掌柜的連忙熱情地招待趙嫣堂姐妹。
蘇瑤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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