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送走了素云,一轉身看見廊下的身影,連忙上前:“王爺……”
韓庭川目光沉沉的院門口的方向,沉沉開口:“明日顏識護送王妃去大昭寺!”
“是!”王右對著男人的背影應下。
第二日一早,蘇瑤帶著素云素月剛出大門,便看見馬車旁身高玉立的男人,著實愣了一下。
“顏侍衛,你這是……”
比定力,蘇瑤認輸,只能先開口。
蘇瑤絲毫沒意識到,每次只要跟這個男人對上,她總是忘了自己是王妃,對方不過是個侍衛,氣勢上不自覺矮了一頭。
而對方,也沒認為讓王妃先開口有什么不對,在她們走近時才微微低頭:“最近京城不太平,屬下護送王妃。”
蘇瑤嘴角動了動:“那就有勞顏侍衛了。”
馬車里,平時活躍的素月說話都有些小心翼翼:“王妃,那個刺客不是捉到了嗎?奴婢怎么沒聽說最近京城還有什么事?”
蘇瑤想了想,搖搖頭。她倒是不在乎誰跟著,只是馬車外的這個人……哎,算了,頂多自己不自在一些而已。
待馬車出了城,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只能聽見馬蹄噠噠車輪滾滾,蘇瑤再次睜開眼睛,拿出那幅畫像,掀開車簾:“顏侍衛,有個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韓庭川側眸,女子歪著頭看著自己,雙眸靈動,白皙的臉頰在太陽的映照下似乎都能看到粉嫩的絨毛。
“王妃有什么事盡管吩咐。”韓庭川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蘇瑤將畫卷遞過去:“顏侍衛,你跟著王爺見多識廣,見的人也多。請問,可見過此人?”
她也是想著碰碰運氣,畢竟按李嬤嬤所說,對方是個書生,萬一對方最后中舉了呢,那么就有可能有人認識他。
韓庭川早就從初一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接過畫卷,仔細看了看,最后搖搖頭:“不認識。”
“哦。”蘇瑤有些失望,收起畫卷,準備坐回去。
不知為何,韓庭川見她失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便開口道:“依照畫像來看,這幅畫應該有些年了,畫上之人如今應該已近不惑之年了。”
蘇瑤點頭:“沒錯,這畫大概九年了。”
“此人對王妃很重要?”韓庭川脫口問道。
蘇瑤點點頭:“是。”
便不再多說。
韓庭川又在腦中過了一遍,朝中確實沒有此人。
馬車大概走了一個時辰,終于到了大昭寺山下。
韓庭川翻身下馬,微垂著頭,道:“日落之前,屬下在此等候王妃。”
果然沒猜錯,他護送自己不過是個障眼法,蘇瑤也不糾結:“好,辛苦顏侍衛了。”
進了大昭寺,蘇瑤先是去給姨娘和一母同胞的二姐上了香,然后才在寺中轉悠。
大昭寺是千年古剎,自來香火旺盛,每天來進香的人都絡繹不絕。也就后山那片還算安靜。
蘇瑤便帶著素云素月去了后山,遇到一個灑掃的小沙彌,借著休息的空檔閑聊:“這位小師傅,你們寺中可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之人?”
小沙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回施主的話,我佛慈悲,寺中每年都會接濟很多無家可歸之人。弘智大師還親自為他們診脈治病。”
蘇瑤點點頭:“那有沒有人因為落魄,就在寺中一直住下去的呢?”
小沙彌似乎沒聽懂,蘇瑤又說了一句:“不是出家之人,卻一直住在寺中。”
小沙彌想了想,點頭:“倒是有一些。只不過平日里他們不靠寺中接濟,他們會為人抄書賺些銀子。”
素云連忙問道:“那他們都住在哪里?”
小沙彌回身指了指山上更高一些的地方:“他們平日里不住在寺中,為了清靜,他們都選擇住在上面。”
素云看向蘇瑤,見她對自己點頭,便掏出一塊碎銀子給小沙彌:“多謝小師傅。”
蘇瑤扶著素月的手站起身,往山上走去。
山上一間簡陋的茅草屋中,陳元柏抄完最后一卷經書,正站在門前遠望。
他看著遠處崇山峻嶺,心中不禁一片茫然,他在此九年了,記憶中那個明媚的笑臉越來越模糊,心中的不甘也一點點隨風消散。住持說過,等什么時候他忘了自己是誰,不再有怨,也不再有念,那個時候才能真正地皈依佛門。或許,他真的等到這一日了。
陳元柏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寧靜,以至于他看見那張如此相似的面龐時,心中竟然毫無波瀾。
蘇瑤定定地看著站在幾米外的男人,九年過去了,他與畫上的男人相差無幾,歲月仿佛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
“山中簡陋,沒有好茶招待王妃,請您見諒。”陳元柏一身灰裳,雖然蓄著發,張口閉口卻是出家人語氣。
蘇瑤微笑著接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清澈地看著對面的男人:“我是該稱呼您表舅,還是……”
陳元柏苦笑著搖頭:“佛祖說我六根不凈。”
蘇瑤:“那我便稱您表舅吧。表舅,這些年您過得可好?”
陳元柏沉寂許久的心,在這一聲“表舅”里,忽然起了些許漣漪,但也只限于一點。
他苦笑著搖頭:“不好。我等這一天等了九年。”
……
從茅草屋中出來,蘇瑤整個人還有些恍惚,似乎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姨娘有可能被人害死的事實。如此說來,除了姨娘,還有她一母同胞、十六歲大好年華香消玉殞的二姐,那么,自己上輩子到底都干了什么?
只顧著跟太子風花雪月?只對著那虛無縹緲的太子妃之位做白日夢?
蘇瑤垂眸看見旁邊那深不見底的深淵,真恨不得把自己碎尸萬段!怪不得自己前世死得那么慘,如果是她,也恨不得對死去的自己千刀萬剮!
腳步虛浮,身子跟著晃了一下。
一直站在后面看著她的陳元柏見狀忍不住低呼一聲:“瑤兒!”
蘇瑤沒有回頭,苦澀地擺擺手,扶著素云的手下山了。
這一聲,引起了另一處山頭上人的注意。
初一忍不住出聲:“怎么又是個男人?!”
顧椋看了眼目光沉沉盯著某處的某人,好奇地重復了一句:“又?”
初一看看韓庭川,有些憤憤不平:“可不是么,前一陣中秋宮宴,太子還對她念念不忘呢!”
“初一!”韓庭川黑著臉沉聲道:“回去自己領罰!”
說完,也不管二人,大步一邁,獨自下山去了。
唰!顧椋打開手中折扇,同情地搖搖頭:“嘖嘖,初一,你發現了沒?你們王爺頭頂綠油油的,比這山間草木還鮮艷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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