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安簡直看不懂她的表情。
好像是想笑，但又覺得很苦。
“我想去一下衛生間。”過了半天，蘇黎黎只憋出來這么一句。
幾乎是瘋了一樣地奔向了衛生間，關上了門的那一刻，蘇黎黎扒住了馬桶狂吐。
好像把胃里的所有東西都吐完后，她才渾渾噩噩地起來。
雙手撐在了洗手池上，蘇黎黎抬起視線看向鏡子里的女人。
雙頰凹陷著，眼瞼下是一片的黑眼圈，一看就沒睡好，整個人瘦的不像樣，好像一捏就會碎。
嘔吐感再次復蘇，蘇黎黎捂住了嘴唇趴在洗手池上，再次吐了了起來。
……
大概過了五分鐘，門被叩響了。
是陶爾的聲音：
“太太，您沒有事吧？需不需要我進來看看你？”
一看就是顧顏安派過來的，不過，到底是真的關心她呢還是為了其他的，蘇黎黎此刻并不能確定。
抹掉了嘴角的苦水，蘇黎黎啞著嗓子說：“我沒事，你回去吧。”
聽她這么回答，過了幾秒鐘，陶爾說了說‘太太有事可以叫我’，就徹底離開了。
感覺到周邊再次只有自己一個，蘇黎黎才放松地癱坐在了地上。
果然，她就算再想裝，身體也騙不了人。
每當聽到顧顏安撒謊，她就惡心地想吐。
不過，想了想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
蘇黎黎的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給自己的臉上潑了兩捧的涼水后，堅定地往門口走去。
門才剛打開，她的心就提了起來。
顧顏安正倚靠在門邊，見她出來了挑了下眉，很自然地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眉頭在看到蘇黎黎蒼白的臉時，還是輕輕蹙了下眉。
“你又身體不舒服了？”
而且一點征兆都沒有。
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身體肢體語言劇烈地進了浴室。
連陶爾也不讓進去。
拉著她的手，顧顏安的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下一秒，他的手臂卻被主動牽住了。
冰涼又帶著一點余溫的肌膚蔓延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整個人差點愣住。
這、這算的上是蘇黎黎主動嗎？
他眼里的震驚和欣喜全看進了蘇黎黎的眼里，她知道有戲了。
果然，就算是男人演出來的深情，他自己也是會信的。
不過沒關系，只要有用，她不介意此刻顧顏安的心軟是因為什么。
“顧顏安，你不是要吃我做的飯嗎，現在，我們回瀾亭吧。”
蘇黎黎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整個人變得十分柔和。
而在她對面的顧顏安，幾乎屏住了呼吸。
她在說什么？
她居然愿意再重新給他做飯嗎，還有……主動說了回瀾亭？
之前只要提到‘瀾亭’，幾乎都會不高興，甚至都不愿意回去……
現在，居然主動和他提了這個？
下一秒，顧顏安就吻了下來，他的眼底是難以言喻的欣喜。
這個吻，幾乎要把蘇黎黎吃掉一樣。
又綿長，又繾綣。
而他并沒有閉眼，而是仔仔細細地看著蘇黎黎的眼睛。
四目相對，蘇黎黎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的眼睛在一點點地變紅。
不知不覺間，她的心開始動搖。
這……真的是顧顏安嗎？
他、到底為什么要哭？
吻到深處，顧顏安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唇舌分開的間隙遮住了蘇黎黎的眼睛。
響徹在耳邊的聲音很沙啞，帶著十足的克制：
“蘇黎黎，別看。”
話音剛落的瞬間，一滴眼淚劃過了顧顏安的臉。
即使遮住了眼睛，蘇黎黎還是感受到了那一抹滾燙。
手指遮住了她的眼睛，一切都看不清晰，只能從指縫里看到顧顏安通紅的眼角。
顧顏安，你在難過什么呢？
是在為了我哭嗎？
可是、她已經不會再相信了啊……
*
半個小時后，一輛邁巴赫停在了某個繁華的街角。
車窗被降了下來，顧顏安側過頭看向車外，視線落在一個身材瘦削的女人身上。
‘呲’地一聲，火苗燃起，在女人匆匆趕回的時候又突然熄滅。
煙再次被放了回去，而一份甜點已經被放到了顧顏安的面前。
是一份的抹茶口味的香草冰淇淋蛋糕。
煙直接掉在了地上，顧顏安的瞳孔縮了下，蘇黎黎就上車了。
蛋糕被放到了前排，蘇黎黎很平常地問：“不喜歡嗎？”
顧顏安沒說話，是被完全震驚了。
而他馬上就聽到了一句碎碎念：
“不喜歡就算了，那我到時候自己吃……”
顧顏安聽得心都要軟了，他直接長腿一跨就把前排的蛋糕拿了過來，拆開后不太習慣地叉了一小份吃了一口。
味道不錯，甜而不膩。
他嘗不出什么味道，但還是盡量點評：
“味道不錯，不過你做得更好吃。”
這是真情實意的感受，他沒撒謊。
可等了很久，也沒有回答。
又吃了一口蛋糕，顧顏安即將要回頭的時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蘇黎黎拍了拍他的腿，“好啊，你喜歡，我回去給你做。”
司機很快開動了車子，漸漸遠離了市區，路上顧顏安吃完了半塊的蛋糕，到后面實在是吃不下，才收好放到了一邊。
到了瀾亭后，蘇黎黎很快就進了廚房，忙活了兩個小時，最后端出來三個菜，還煮了一份他喜歡喝的魚湯。
吃飯前，蘇黎黎把劉姨叫走了，只有他們兩個。
因為半年沒什么人住，瀾亭客廳的燈出現了些問題，還沒有換好，光線有些暗。
蘇黎黎卻拍手叫好，找了兩根復古的蠟燭臺來，點燃了幾根蠟燭。
火苗升起時，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龐。
顧顏安看著桌上的飯菜，不太相信地看了看對面坐著的人。
蘇黎黎依舊笑盈盈的，眼神柔和，好像是在看她的愛人。
“蘇黎黎……”
顧顏安忍不住低聲低喃，周圍的環境太過昏暗，讓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在夢里。
半年來，他一直靠吃陸銘楓給的藥來保持睡眠。
甚至連瀾亭的燈壞了，他都懶得修。
每每午夜夢回驚醒，他總會摸著黑下樓，黑暗中一切都很模糊。
可就是沒有蘇黎黎的影子。
“蘇黎黎，真的是你……”顧顏安瞇起了眼睛，長臂一伸捏了捏蘇黎黎的臉。
是軟的，是實的，并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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