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叔，以前的你是個孤勇者，這一次，不能再孤注一擲試一試嗎？”陸陽作為年輕人，心性更加熱血一些。
既然左右為難，不如全盤壓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萬牧面露難色，眼睛看著向遠處許久。水面下的半截浮標隨著波浪沉沉浮浮，好似有魚，又好似沒有魚。
猶豫了許久，最終，萬牧還是搖了搖頭：“小陸，你放過我吧。我老了，精力和反應都不行了，斗爭已經不是我的擅長。你們要去尋找其他的同盟者。”
“可是，如果連你都拒絕成為我們的同盟者，其他人更不可能了！”因為被回絕，陸陽有點著急了。
“這個事情，你要給我時間......賀董目前都還在任，離下一任董事長的選舉，還早著呢......”這個棘手的要求萬牧無法答應，他干脆使出了緩兵之計。
這個回答，不是陸陽想要的。
他盯著萬牧的眼睛，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石雕一般。
萬牧看向陸陽，同樣盯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從陸陽堅定的眼神里，萬牧看到了他的決心。
萬牧只能搖搖頭：“唉，我就知道不該開口跟你聊。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滿意的。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我帶你去看點東西。”
萬牧說著，開始收拾起釣魚的裝備。
“要走了？”陸陽問。
“收桿了，不釣了。就你這脾氣，我只能跟你說實話。”萬牧收起了魚線。
魚線的盡頭，浮標之下，竟然根本沒有掛著魚鉤。
“萬總，你的魚鉤呢？”陸陽訝異道。
“我也沒說我要釣魚呀。最近家里吵鬧得很，我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靜一靜。但我總不能在這里呆坐，會一直有人關心地走過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所以，我只能拿個魚竿裝裝樣子，這樣就可以一直發呆坐下去。”
難怪剛才萬牧不把自己的魚竿借給陸陽。
東西收完，兩個人各開一輛車，陸陽開著車，跟在萬牧車后。他看著路線，發現這并不是回萬牧家的路線。那萬牧是要帶他去什么神秘的地方？
車子在市區七拐八拐后，駛進了市區邊緣的一個老社區。
兩個人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前停下，樓底下橫七豎八地停放著各式各樣的電動車和自行車。樓道附近貼滿了各種廣告和宣傳單，如同一層一層頑固的牛皮癬一般。一旁的垃圾桶已經滿得溢了出來，可還有人不斷往垃圾桶冒了尖的上頭丟東西。
夏天的溫度加上滿溢的垃圾，瞬間散發出讓人無比酸爽的味道。
看樣子，這個社區連個像樣的物業都沒有，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態。
兩個人下了車，動手把堵在樓道附近的車輛一陣清理，這才勉強挪出來兩個停車位。
“這邊是什么地方？”陸陽好奇問道。
萬牧擦了擦沾在額頭斑白頭發上的汗珠：“這是我以后的新家。以后你要找我的話，就到這里來。”
陸陽愣住了：“萬叔，我今天剛從你家里過來呀！那邊的那套房子不住了？”
“不住了。市區那套房子已經賣掉了，這幾天整理下里面的物品，就要和我愛人搬過來這邊住。”
陸陽意識到了不對勁：“萬叔，您是不是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萬牧沉默不語，徑直帶著陸陽爬上了連電梯都沒有的五樓。
到了五樓，走過昏暗的走廊，萬牧氣喘吁吁地掏出鑰匙，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鐵門。
吱扭一聲，鐵門干澀地打開，陸陽一眼看到了這個房子里還很雜亂地擺放著很多剛搬過來的家具和電器，只剩客廳留著一小塊落腳的地方可以走路。
和萬牧市區的那套高檔社區房來比較的話，這套老社區的房子完全像是來自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再結合萬牧的身份身價，陸陽完全不敢相信華科宇的副總裁會無端無由地自愿住進這種老破舊。
“爺爺回來啦！”聽到開門聲，屋里傳來一聲稚氣的男童叫聲。
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子坐在客廳的地上，立刻放下手里的積木，從客廳里快步跑了過來，開心地抱住了萬牧的大腿。
令陸陽驚訝的是，小男孩的眉毛﹑頭發都掉光了，露出光亮的頭皮。他的精神不錯，可臉色十分蒼白，一眼看過去就可以看出這個孩子身體的異樣。
“萬總，您的孫子這是怎么了？”陸陽忍不住關切道。
“白血病。已經治療一年了。”萬牧抱起小孫子，眼睛里滿是寵溺。
什么都不用說，陸陽立刻猜到了一大半。白血病的治療，本身就是天價，也只有遇到這種天災人禍，才會把華科宇的副總裁逼到賣房子的境地。
陸陽小心地避開客廳里的家具和電器，稍微走動了幾步就把這套房子轉了個遍。這套房子裝修已經比較陳舊了，里面勉勉強強隔出了三個房間，除了一間留作兒童房，另外兩間作為主臥和次臥。
萬牧抱著孫子，介紹道：“另外兩個房間，一間留給我們，一間留給兒子兒媳住。擠是擠了點，跟市區那套相比差了些，但總歸有個家。該知足了。”
陸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萬總，你賣了房子，就是為了給孩子治病？”
萬牧把孫子放下，讓他到客廳玩耍，然后帶著陸陽進了預留給自己的房間，關了門。
“也不單單是為了孫子治病，”萬牧深深嘆了一口氣，“兒子不爭氣，被朋友忽悠去地下賭場賭博，輸了幾百萬。為了躲債，人跑路了，留下兒媳婦帶著這個不幸的孩子。偏偏遇到孫子準備做骨髓移植，后期需要非常高昂的治療費用，所以，只能把市區的房子賣掉了。”
陸陽看著萬牧已經花白的頭發，鼻子一陣發酸，沒想到表面風風光光的公司高管，實際上也并不容易。
“這件事，都沒有聽麥洛冰和賀董提起過。”陸陽內疚道。
萬牧擺擺手：“他們都不知道，我希望你也一樣繼續保密。兒子的事情，太丟臉了，我這做老爸的還要點臉。小孫子治病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所以不想去麻煩他們。”
“我老丈人整個家族很有錢啊，怎么說也是淶東市的首富。你要是跟賀董說了，他肯定會幫助你的，你壓力也不至于這么大。”
“跟錢沒有關系。我現在也不是窮途末路，還是可以撐一撐的。而且，一直以來我和老賀都是肩并肩平起平坐的，我不習慣拉他后腿，也不習慣被他施舍幫助。”萬牧倔強地表示。
“萬叔，你帶我來這里，就是想讓我看這些吧？現在，我懂了。”
“不，其實，我是想讓你看看另外一些東西。”
說完，萬牧打開一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幾張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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