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看透了，陸陽也不隱瞞：“是的。您不覺得業務部的人都很囂張跋扈嗎？我就是想借個機會，殺殺他們的氣焰。”
孟海之前在人員安排的會議上將了賀天軍一軍，萬牧在現場，憑著與賀天軍多年的感情，萬牧幾乎要怒發沖冠拍案而起，痛斥孟海的沒有規矩。
但最終，他也按住了怒火。確切地說，看著孟海的如日中天，他慫了。
“你信不信，這件事要是鬧到孟海那邊，他會直接不處理。”萬牧道。
陸陽劍眉一豎：“憑什么？”
“憑他是現在集團業務的核心！”
耿直的陸陽很不服氣：“核心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萬牧無奈地點點頭道：“很多時候，的確是可以。至少在不是特別過分的情況下，賀董都不會拿他怎么樣。更何況這是他的部門員工犯的錯，不是他。算起來，他頂多就是個管教不嚴的過錯而已。”
萬牧簡單的幾句話，有理有據，讓陸陽徹底不吭聲了。
萬牧見陸陽冷靜下來，這才為他繼續分析事情的細節。
“我不讓你跟孟海起沖突，原因是什么？那就是你現在只是一個新人，你連業務部的一個小主管都未必搞得定。如果那天你真的鬧到了孟海和賀董那邊，最后的結局，肯定也是賀董從中調和，把事情壓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并且，你這么一鬧，還在明面上得罪了孟海，提前讓孟海把你列入需要防備的人。以后你想有什么舉動，更加艱難。”
萬牧的一番話，頓時讓陸陽醍醐頓開。
陸陽的腦竅一打開，整個事情的因果牽連都在眼前清晰起來。
這會他才發現，萬牧如同已經開了天眼一般，事情的發展和結果已經早早被他判定出來。
所以，那天萬牧只是責令林浪立刻帶著錢多多去醫院治療。
“因為，那是我們唯一能做，并且是最有實際意義的事情了。”萬牧說道。
陸陽想了想，并不艱難地認可了萬牧的說法。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當時自己最應該關注的，其實是錢多多受傷后的身體情況。
要不是萬牧及時讓錢多多去醫院檢查，陸陽還會和林浪糾纏不清，到最后，可能就寒了自己下屬錢多多的心。
段來隊長之前跟陸陽警告過的話再次被應驗了，陸陽在專注一件事情的時候，很容易忽略身邊其他人的狀態。
“萬總，我誤會你了。是我太心急了！我一急，就只看到眼前的得失。”陸陽低下了頭，誠心反思起自己的問題。
萬牧道：“你想動孟海，還有點早......對了，說句題外話。今天下班的時候，我看到林浪還主動開車過來接錢多多去醫院復查。兩個人還很開心地挽著手，有說有笑。”
陸陽眼睛瞪大，感覺十分不可思議：“您是說，錢多多和林浪談戀愛了？”
萬牧點點頭：“你看，還好當時叫你點到為止。如果當時把林浪逼急了，反而是給你增加了一個潛在的敵人。現在，我們無心之間還成就了兩個年輕人的一段姻緣。”
“這兩個小年輕......”這下子陸陽無話可說了，看來真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萬牧的這些話本不想說，但看陸陽都帶著誠意追到這里了，不給一個滿意的解釋，陸陽肯定不會罷休。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萬牧似乎看到了賀天軍年輕時的那股魯莽和正直。
情不自禁地，他多提醒了一句：“小陸，你的正直和沒有問題的，只是要看時機。”
陸陽很不服氣道：“什么時候才有好時機啊！對那個孟海，我好氣！”
萬牧安慰道：“孩子啊，你不用置氣。等以后你足夠強大了，你就可以回懟回去。但現在，你只是一個試用期都還沒過的新人。你如果想要跟孟海爭，光用武力不行，要學會用你的腦子。”
萬牧一番無比冷靜的分析，情緒都沒有起伏一下，如同眼前這一潭深不可測的湖水。
陸陽覺得自己之前對萬牧的誤會太大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下來，現在的萬牧在他眼里，仿若一個智者一般。
陸陽忍不住稱贊道：“萬叔，你對待任何事情太冷靜了。你平時都這么慢條斯理的嗎？不生氣？”
“哈哈，我老了，生不動氣了。”
“聽說，您是最早跟著我老丈人出來創業的元老？”
“元老談不上，就那個時代的機緣巧合吧。”
“麥洛冰說了，那可不是機緣巧合，您還辭掉了大學里的教授職務。”
“往事如煙了。當時年輕比較熱血，國家有需要，沒考慮那么多。不過，運氣也挺好，遇到了你老丈人。我們兩個人啊，都是老頑固，很對脾氣。”
陸陽深有感觸：“人需要可以交命的戰友！”
“對！老賀待我不薄！最早我也是搞科研的，后面年紀慢慢變大了，精力和效率都比不過年輕人了。賀天軍為了讓我的工作輕松一些，也為了培養麥洛冰，所以才把我安排到綜合管理部任副總裁。”
“公司里，很多老員工都很崇拜您。他們說您年輕時候也是橫刀立馬的角色，很有正義感......”陸陽話鋒一轉，“恕我直言，我現在看到您對公司的很多大事都不是很上心。”
“你都看得出來了，更不要說麥小姐和賀董了，是吧？”萬牧自然心知肚明。
“他們需要你，萬叔。但是他們不知道怎么跟你開口。”陸陽開始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懂......可是......”萬牧嘆了一口氣，直言不諱，“小陸，不是我在這里說喪氣話。你說，按照現在這么復雜的形勢，將來接任董事長的，就一定是麥洛冰嗎？”
陸陽艱難回答：“這個......還真不好說......”
“不是我不支持麥小姐，我從小看她長大，我也知道賀家對整個華科宇集團的影響。如果麥洛冰可以接任董事長，于家族，于集團，于國家，都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商業集團，講求的不單單是感情，更多的是利益層面的事情。股東們不會因為麥洛冰是賀天軍的女兒，或者是因為她的才貌出眾，就投她的票。他們要看誰能幫他們賺到更多的錢。”
陸陽雖然不服，但是還是肯定道：“所以，業務部的孟海，是目前集團最主要的業績創造者，也就是以后董事長的主要競爭者了。”
萬牧贊同道：“孟海占盡天時，哪怕不爭不搶，他依然是這個集團里最強勢的副總裁。哪怕是賀董，一樣是要充分地給他面子。”
“孟海，實力強勁，競爭力獨一檔......”陸陽頓時覺得頭很疼。
萬牧補充道：“不單單孟海。現在整個公司，還有其他幾個人都是董事長人選的熱門，只是孟海的勢頭更盛，讓其他人的優勢沒有那么明顯了。麥洛冰，也不錯，但論經驗閱歷，終歸嫩了一些。而且，我一直覺得她并沒有特別大的決心往更高職位去嘗試。”
萬牧果然是老資格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麥洛冰目前最大的問題。
但陸陽心里明白，就是因為麥洛冰現在的不堅定，所以他們才更需要一個立場堅定的萬牧。
萬牧顯得有些凄涼：“所以啊，你們讓我怎么選？如果我不這么縮著腦袋活著，如果哪一天賀董因為身體原因卸任董事長一職，而新選舉出來的董事長又不是麥洛冰，那我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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