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的父親,同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都是個倔脾氣。祖母病重后,咽不下那口氣死活不肯前往華家請大夫。”
結果,可想而知。
哪怕時隔多年,現在想起來這件事,太后仍做不到心平氣和。
蘇晚試探問:“我師父呢?他就真的坐視不理了?”
太后苦笑,“當時哀家出不去太傅府,只知道最后時刻,我父親親自去了一趟華家。
而你師父說,除非他下跪求他,否則他不肯醫治。”
這種話說出口,就算是他到太傅府將人救活了,他們兩個也不可能。
更何況當時的謝太傅已經位極人臣,臉面尤為重要,自然不肯向一個少年大夫下跪。
便是為了孝心,那一跪,以后他在大慶也再無立足之地。
蘇晚之前一直知道,太后與她師父曾有過一段,后遺憾無法在一起。
所以才會在晚年相識之后,格外珍惜對方。
可她唯獨沒想過,兩人之間,會隔了一條人命。
便是沒有像先皇那一樁,兩人想要在一起,也會被世俗所不容。
看出蘇晚眼底的不忍,太后知道她誤會,解釋道:“祖母當時已七十有三,并非急病離世。”
蘇晚心中的傷感,剎那煙消云散。
不是,生老病死這不是正常?
當時謝家父子去醫館,怕不是目的不純。
給了她一個你懂就好的眼神,太后繼續道:“那件事過后,哀家便一直想找機會,同你師父見一面,告訴他此事哀家不怪他。
好不容易逃出府,卻不曾想,他已經出外游歷。”
蘇晚聽的火大,“他就那么拋下你走了?”
還是不是個男人!
太后點點頭,臉上已然看不到憤怒的情緒。
她說:“華家的人說,他們高攀不上我們太傅府,讓哀家自重,以后莫要再同你師父往來。”
蘇晚越聽越生氣,“您就那么信了?”
她是生氣老頭子拋下阿婆一人離開,可以他的性格,是絕對說不出高攀什么之類的酸話。
哪怕當年意氣風發,他也最多說一句,好聚好散。
這話一聽,便是有心之人故意編造的。
太后搖搖頭,眼眶微微泛紅,“哀家后來又去尋了幾次,他一直不曾回京。直到半年后,封我為后的圣旨送到太傅府。”
那半年,沒人知道她是怎么過的。
經歷了無數的期待和失望后,她接下了圣旨,乖乖在府上待嫁。
蘇晚眉頭緊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太后問:“丫頭,你是不是覺得哀家不該順從賜婚,應該反抗?”
蘇晚是這個意思,卻不好明言。
太后輕笑,“哀家如何沒反抗?聽到賜婚消息當日,便收拾東西逃了。”
“這才像您嘛!”蘇晚松了一口氣。
之前聽她說那些,簡直憋屈死她了。
哪怕結果不是她想要的,可以阿婆的性子,必然是要為自己爭取一番的。
哪怕結果,未必是好的。
可只要努力過,便不會留下遺憾。
太后臉上也終于多了笑意。
但下一刻,卻只剩冰冷。
她看向蘇晚,“丫頭,你不是想知道哀家當年為何同于舒蘭她們為何翻臉嗎?”
蘇晚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偷偷調查她這件事情,確實辦的欠妥。
太后卻并不生氣,面色平淡道:“哀家同于舒蘭,還有蔣柔,亦是從小長大的情分。
在賜婚的圣旨到之前,哀家以為,她們是支持我和你師父在一起的。”
話說到此處,她眼底萌生出恨意,“可她們,卻因為自己有心上人不愿入宮,花了銀子將哀家的畫像放在第一頁。”
哪怕已近花甲,太后保養精致的臉依舊風韻猶存,能看出當年的美貌。
先皇只看了一眼照片,便認定了是她,火急火燎的就讓人擬定圣旨,沒給太傅府任何時間準備。
想到太后后來的報復,蘇晚嗓音微沉,“您逃婚后,是不是去找了她們?”
太后緩緩閉上了眼睛,放在桌上的手攥了攥,滿臉痛苦。
昔日的好姐妹,卻成了她的痛苦源頭,讓她如何不恨?
深吸一口氣,太后緩緩睜開眼,“哀家是在入主東宮之后,才得知的真相。若非于舒蘭膽小怕事,同別人說漏了嘴,哀家這輩子都會被她們蒙在鼓里。”
好姐妹背刺這種事,哪怕蘇晚不曾經歷過,也知道該有多恨。
若她是太后,定然不只是給她們分別賜婚那么簡單。
仿佛看出什么,太后勾了勾唇,一副痛快的模樣,“所以哀家分別給她們賜婚。哀家嫁的人,并非想嫁,她們也別想幸福。”
蘇晚贊同地點點頭,“要是我,肯定將他們打散來,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才憋屈。”
“你猜對了,哀家就是這么做的。”太后慢慢悠悠道。
她們既負了她,余光便大家一起痛苦。
中宮皇后賜婚不比其他,哪怕當時于舒蘭和蔣柔分別以死相逼,也沒能阻止兩場婚事順利進行。
眼看著心愛之人,娶了自己的好姐妹,出雙入對,兩人自成了婚見了一次面之后便斷交了。
直到于舒蘭去世那日,蔣柔都不曾再去見過她,足以見恨意有多濃。
說完這些,太后的心情好了不少,抬手摸了摸蘇晚的腦袋,溫聲道:“哀家吃過的苦,不希望你們再吃一遍,挑個好日子便成婚吧。”
蘇晚摟著她的胳膊蹭了蹭,“阿婆,我跟阿遠的事情不急,倒倒是您。”
“哀家怎么了?”太后輕笑,眼神有些悵然,“一輩子都過去了,剩下為數不少的時間,不想再折騰了。”
蘇晚,“已經錯過了那么多年,難道阿婆甘心繼續錯過?”
“不甘心。”太后嘆了一口氣,“那又能如何。我與你師父,也只能如此了。”
她說的淡然,蘇晚從她的臉上,看出明顯的不舍。
一個惦記了大半輩子的愛人,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
若太后這些年過得幸福,倒也算了。
可從她的表現上來看,她對先皇沒有半點愛意,甚至能為了自己的兒子,一杯酒送他上西天。
這種婚姻下,不甘只會愈演愈烈,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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