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看了，人都走遠了。”太后幽幽的聲音，拉回了蘇晚的思緒。
她干笑笑，企圖找個借口遮掩。
卻不想太后竟直接道：“丫頭，你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直接問哀家。”
蘇晚目光灼灼，“我問，阿婆就肯說嗎？”
太后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惱，“臭丫頭，別的好的沒學會，就跟著那老不死的學會頂哀家了是不是？”
“哪能啊！”蘇晚連忙告饒，“我只是擔心好奇心太重，問的話，冒犯了您。”
太后別過臉，“那就別問。”
這么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蘇晚怎能放過？
她趕緊湊過去，蹲在太后腿邊，拉著她的手輕晃，“阿婆大人有大量，定然不會同我一個小丫頭計較對不對？”
太后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臉皮厚，多大的人了，還小丫頭。”
話是嫌棄的，眼底的笑卻是藏不住。
皇家親情淡漠，她膝下雖孫子孫女眾多，卻怕的怕，躲的躲。
眼巴巴湊上來的，又是懷著別的心思，看一眼都讓人覺得煩。
唯有這意外得來的丫頭，合她的眼緣，對她的胃口。
真罰她，她還舍不得。
見時機差不多，蘇晚揚起一抹笑，開了口，“阿婆，我想知道您與師父是怎么認識的。”
“你說他啊。”太后眼神有些恍惚，“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蘇晚，“那咱們就慢慢說，不急。”
看出她是一副非要知道的架勢，太后嘆了一口氣，“哀家同他啊，從小便認識。勉勉強強，算是你們口中的青梅竹馬。”
說到最后一個詞匯，她的臉上難得浮現出如同少女般的嬌羞。
看得出，那段時光令她刻骨銘心，經年難忘。
蘇晚想到華老那不拘一格的外表，再看看精致到頭發絲的太后，默默在心中搖了搖頭。
“怎么，覺得我二人不般配？”從她一言難盡的表情里看出端倪，太后不惱反笑。
她說：“你別看你師父如今邋遢隨性，當年在京中，他最先出名的可并非是醫術。”
蘇晚，“我知道，老頭子脾氣怪嘛！”
如果不是與他相熟，光是看他那不好惹的架勢，她只敢相信他會殺人。
太后被這話逗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有你這樣的徒弟，真是你師父的福氣。”
蘇晚點點頭，自己贊同自己。
“你呀！”太后無奈地搖搖頭，“這厚臉皮的程度，倒是同你師父一樣。”
想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太后不免感慨，“想當初，去華府門上想要向你師父提親的人家，不比求醫問藥的人少。”
蘇晚有些不信，“老頭子真這么帥？”
隱約明白她口中的“帥”是什么意思，太后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見蘇晚遲疑，她道：“丫頭，別懷疑哀家的眼光。”
也是，能讓太后為之傾心，且記著那么多年，老頭子當年肯定不會太差。
一個長相俊美，還有一手卓絕醫術的人，確實很招女孩子喜歡。
若非太上皇橫叉一桿，如今，他們二人必然是兒孫繞膝的幸福情形。
太后幽幽的聲音響起，“別想太多，要不是那個殺千刀的將哀家娶進宮，哪里還有你的阿遠？”
蘇晚，“……”
好氣哦，無法反駁。
回想起當年事情發生的始末，太后痛苦地閉了閉眼，“若非你師父的脾氣沒那么強硬，非要等著謝家先低頭，哀家或許與他就真的成了。”
關于謝家，蘇晚已經很久不曾關注。
自從四皇子失勢后，謝家的人擼的擼，外放的外放，就連謝太傅也被剝奪了實權在家養老。
而謝衍，雖未明確表示同謝家斷絕關系，可上任以來也不從同謝家的傅有所往來。
如今的謝家，早已經被京中眾人淡忘。
唯一會被拿出來說事的，還是謝沁潼那樁子糊涂事。
見蘇晚好奇未開口，太后猜到她的顧慮，淡聲道：“哀家與謝家的關系，已經斷了。”
雖然早猜到這點，可真聽她說出來，蘇晚難免替她難受。
太后面上卻沒半點傷感之色，面帶嫌棄道：“那么蠢的弟弟，哀家只當沒有。”
條條大路擺在眼前，非要自尋死路。
若非皇上是她親生，又由她扶上的皇位，謝家一脈能不能有血脈留著，都是來說。
蘇晚輕拍她的后背替她順著氣，輕聲道：“還是阿婆睿智，不曾同他們一起糊涂。”
知道她話里有話，太后嘆了一口氣，繼續道：“當年的事，說起來，哀家也有錯。
你師父寫了一張藥方，眼巴巴送到哀家面前，說是定情信物。”
“一張藥方？”知道自家師父的性子，蘇晚卻沒想到他居然那么潦草。
送人家姑娘什么不好，給一張藥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手里沒什么好東西。
可據她所知，當年的華家，是京中的第一大醫藥世家，好東西怕是不缺的。
你說說，給張藥方……
“你也嫌棄，對不對？”太后像是找到了認同感，氣得咬牙，“哀家咽不下這口氣，便想著翻墻出去找他理論，不曾想，正好被外出的父親撞見。”
后來的事，不用她細說，蘇晚也能猜得到。
哪怕兩人從小認識，青梅竹馬，可未出閣便翻墻出去見他這種事情，當時的太傅，也就是太后的父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的。
太后被軟禁起來，院門口更是有武功高強的侍衛把守。
察覺到不對，華老來闖過謝府幾次，都不曾成功，甚至被謝父和如今的謝太傅羞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太后眼神幽幽，“你師父少年才高，一身的骨氣，自然不肯受這個委屈。
他當即放下狠話，說是有朝一日，定要哀家的父兄求到他的面前。”
這種中二行為，確實符合他師父年輕時的人設。
狂妄自負，終將壞事。
華老當時想的是，人總有生老病死，偌大的謝家總會有人生病求醫。
而京中，醫術比他高之人，根本沒有。
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不想，竟出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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