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做了足夠的鋪墊,醫藥學堂開園當天,熱鬧的景象盛況空前。
有送孩子前來報名的,湊熱鬧的,別家醫館來探聽風聲的,偌大的學院人擠人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回想昨天葉氏送她回房時,叮囑她平常心,不要因為沒人來就氣餒之類的話,蘇晚就想喊她娘過來看看。
這叫沒人嘛?
但凡人再多來一點,包括太醫在內的老師都得給擠出去。
白若楠站在蘇晚旁邊,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晚晚,我從未想過,有一日京中會有如此多的人家將兒女送來學醫。”
要知道,哪怕她外祖父破了先例,不收束脩甚至管吃管住,每年前來拜師的也不過是寥寥數人。
其中一半吃不了苦,半路放棄。
而另一半,則是學醫過程中受到各種各樣的誘惑和阻攔,最終決定放棄了這條路。
能留到最后的,少之又少。
胡老先生如今還在京中行醫的徒弟有兩個,師兄弟二人在醫藥方面都不算是特別有天賦,屬于勤能補拙的那種,也繼承了他老人家治病救人不圖回報的精神。
只是京中的百姓數以萬計,光憑他們師徒三人三雙手能救治的人,實在是太少。
白若楠從前每每想到這里,就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不能像外祖父一樣到處奔走為人治病。
如今,她總算看到希望了。
能感覺到她激動的情緒,蘇晚輕笑著拍了拍她的肩,小聲道:“白姐姐別愣著,那邊帶著小姑娘的父母,像是有什么顧慮。”
聽到她提醒,白若楠這才注意到入口處站著的一家三口。
男的看著敦厚老實,抬手護在女兒的身后防止他人沖撞,看著像是個心疼孩子的。
可旁邊當娘的,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中搖著扇子一臉的不耐煩。
白若楠剛走過去,就聽那婦人說道:“傳的神乎其神,也不過就是個破學院嘛,我還當是什么地方。”
她說著,一臉嫌惡的看著旁邊睜大了眼睛到處亂看的小姑娘,呵斥道:“不懂規矩的野丫頭,看什么看,乖乖聽老娘的,去榮親王府上當使喚丫頭。
說不定哪天被主子瞧上了,就一飛沖天了。”
婦人嘴上口口聲聲說著為她好,可那吊梢眼內,卻滿滿都是精光。
她哪里是真的為她好,分明是畫個大餅,好讓小姑娘松口答應去什么王府做工。
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被婦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小姑娘抿了抿唇,看著人群中滿臉驕傲向眾人介紹藥材的一干藥童,黑眸越發亮。
在婦人盯緊的目光下,她脆生生道:“我要學醫!”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擲地有聲,一下覆蓋了眾人吵鬧的聲音。
見眾人通通循聲看過來,婦人的臉上掛不住,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惡狠狠道:“死丫頭,趕緊跟我回去,再在外面丟人現眼,老娘扒了你的皮!”
小姑娘吃痛皺眉,求救般看向自己的父親,“爹!”
或許是良心是在過不去,男人拉住了婦人的手腕,沉聲道:“你這婆娘,趕緊松手!”
婦人不肯,梗著脖子道:“孫大山,老娘是她娘,還能害了她不成?”
小姑娘癟癟嘴,“是后娘。”
眾人都沒想到看似柔弱可欺的小姑娘,竟還是個有性格的,一個個眼中不免多了欣賞。
蘇晚也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比起小姑娘后娘的反應,她其實更想看的,是白若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相處這幾日,她很清楚,白若楠雖性子灑脫,可到底逃不出那些所謂的倫理道德。
什么爹娘的命令不好違背,什么與徐家撕破臉,于白家和女兒都沒有益處。
她的話聽起來沒任何不對,卻處處都不對。
考慮了所有人,唯獨,沒考慮她自己的想法。
蘇晚清楚,她如果直接問白若楠她開不開心,那她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不怕沉醉其中拎不清,怕就怕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因為這樣那樣的顧慮,一再委屈自己。
婦人也沒想到小姑娘敢當眾頂嘴,眼底兇光畢露,二話不說拽著小姑娘就要往外走。
小姑娘疼得慘叫一聲,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啪嗒往下落。
可憐見的,看得人心都碎了。
人群中響起議論聲,多說是婦人心腸狠,不是自己的女兒就不當回事。
還有人說,像是這種虐待兒女的,都該去府衙走一趟,堂上挨一頓板子就老實了。
雖然大慶沒有明文規定,父母虐打兒女該如何判刑,但京中治安一向嚴厲,若被人狀告虐待家中兒女,上堂走一趟不死怎么也得扒層皮。
所以在京中虐打兒女的例子,少之又少。
擺到明面上的,更是沒有。
“你這死丫頭,裝什么裝,老娘可沒動手打你!”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婦人心中更是惱火,盯著小姑娘的雙眸中都冒著火。
哭哭哭,街坊說的沒錯,這死丫頭就是個討債鬼!
不等婦人再開口,只見站在旁邊男人一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婦人的臉上,直打得她偏過臉去。
“孫大山,你敢打我?”婦人愣了一瞬,回過神瞬間受了刺激,松開小姑娘的胳膊,像是瘋了一樣朝著男人撲去。
嘴里還罵罵咧咧道:“好你個孫大山,王八蛋!老娘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
今天竟敢為了這個賠錢貨打我,我給你拼了我!”
“夠了!”孫大山漲紅著一張臉,一把攥住婦人高高舉起的手,看著那喋喋不休的嘴,竟然鬼使神差地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整個學院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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