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的格局跟他們從京城來梧州坐的客船類似，上下三層。
最底層是大廳，大廳最前方是一個大舞臺，舞臺上輕紗掩映，有美人在翩然起舞。
只不過，那起舞的美人對今天來捧場的客人的吸引力顯然是不夠的。
底下坐著的人哪怕美酒喝著，各種精美的點心吃著，也已經有些不耐煩。
“這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不出來？”
“這牡丹坊挑了彩頭，說今晚牡丹姑娘擇選入幕之賓，卻遲遲不見牡丹姑娘身影是個什么意思？”
……
下面客人們議論紛紛，蘇晚也跟蘇嘉和顧遠一起隨意的挑了一個位置坐下。
他們剛坐下，龜公就端著茶盤來了。
蘇嘉隨意的往茶盤里放了三個十兩的銀錠子。
蘇晚往蘇嘉身邊湊了湊，“四哥，小費給這么多？”
蘇嘉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沒見識，這是茶水費，一個人十兩銀子，給得起才有資格上船。”
蘇晚：……
難怪古代人總說一擲千金，這只是來參與一下的茶水費一個人就要十兩銀子，這都夠顧家村那些老百姓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了。
蘇嘉話音剛落，舞臺上身弱蒲柳的美人翩躚下臺，一個穿紅著綠的半老徐娘扭著腰肢上臺。
“哎喲，各位大爺別著急嘛！咱們牡丹姑娘怎么說也是咱們牡丹坊的臺柱子，不打扮漂亮點，怎么好意思來見各位大爺，不是？”
半老徐娘一開口，那油膩膩的聲音直接讓蘇晚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鳳九娘，你別說這么沒用的，牡丹姑娘什么時候出來？”
下面有人叫囂道。
臺上鳳九娘笑容燦爛，“來了，來了，這就來了！”
她說著，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手舉在空中拍了拍。
船廳里的燈光頓時熄滅了一半，配樂的絲竹之聲也變得更加柔美動聽。
突然，一束光從船艙穹頂上照射而下，光束中，一個身穿玫紅色襖裙的女子在光束中翩躚起舞。
她的身邊仿若牡丹朵朵綻放，而她便是其中最為嬌艷的那一朵。
一時之間，船艙中發出一聲聲驚嘆聲，別說是那些坐在臺下的男人們，就連蘇晚都看直了眼。
臺上的女人赤著一雙玉足落地，柔韌的身姿媚而不妖，猶如圣潔不可褻瀆的花仙。
蘇晚看著看著卻突然發現，臺上的女人似乎有些眼熟。
很快，她腦中靈光一閃，微微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眸子，沁兒！
當初林公公的事了，她就給了沁兒盤纏讓沁兒自行離開。
沒想到沁兒離開之后，居然還是回到了這秦淮河的畫舫上化名牡丹做起了老本行。
蘇晚看向顧遠，顧遠也已經認出了沁兒。
沁兒一曲舞畢，鞠躬退后，進入輕紗遮面的簾子里，抱起了琵琶。
不過她并沒有彈奏，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剛才的鳳九娘，攏了攏身上的薄紗，重新站在了舞臺前。
“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們牡丹姑娘的恩客。
今夜我們牡丹姑娘初次，不知能得哪位大爺的垂憐。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鳳九娘就不多說了，咱們老規矩，牡丹姑娘這樣的角色，千兩起價，價高者，今晚抱得美人歸！”
鳳九娘的聲音逐漸高亢，穿上的客人也跟著情緒高漲。
蘇晚聽著旁邊叫價聲不斷，不由得小聲的問蘇嘉道：“四哥，這些人都這么有錢嗎？
幾百上千兩銀子的往上加？”
蘇嘉又用一種鄙視蘇晚沒見識的眼神看著她，“他們往上加的可不是銀子，是金子！”
“噗……咳咳……”
蘇晚差點把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也嗆得咳嗽了兩聲。
蘇嘉剛才給茶水費的時候，她雖然想到了一擲千金，但沒想到一擲千金居然寫實到了這種程度。
而且這一擲千金還是一個起步價。
這不比現代那些粉頭追星更舍得？
蘇晚有些懊悔的搖了搖頭，嘖嘖兩聲，要是早知道沁兒唱曲兒跳舞這么值錢。
當初她就應該在家里紙醉金迷，天天讓沁兒給她唱給她跳，這多一曲都賺大發了啊！
在蘇晚懊惱感慨的時候，臺上響起了鳳九娘激動的聲音，“一萬兩千兩，唐公子出一萬兩千兩，還有沒有更高的！”
下面無人再應，倒是已經有人在恭賀唐公子抱得美人歸了。
蘇晚很想在這時候，拍桌而起，吼出一個震驚全場的數字，她也能享受那一瞬間全場矚目的高光時刻。
但不行，她單薄的荷包不允許她那么做。
沁兒巧笑倩兮的跟著那一雙吊梢眼風流相的唐公子去了船上給他們準備好的新房。
熱鬧看完了，周圍那些客人全都找了自己相熟的姑娘，或喝酒、或聽曲兒、或回屋快活去了。
蘇晚一雙小鹿眼亮晶晶的看向蘇嘉，“四哥，咱也整一桌好菜，來一壺好酒，叫上幾個漂亮姑娘？”
蘇嘉眸色深深的看了看顧遠，帶了幾分玩味的說道：“只要你相公同意，四哥我給你花錢！”
蘇晚又轉向了顧遠，她還專門清了清嗓子，又捏了捏嗓子，正準備學著剛才鳳九娘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給小嫩草撒個嬌。
就見顧遠笑得像只客氣的大尾巴狼一樣，朝蘇嘉拱了拱手，“那就讓四哥破費了。”
蘇嘉也愣了一下，他都沒想到，顧遠對這種事情的接受程度這么高。
顧遠說著就叫來了鳳九娘，客氣的說道：“麻煩媽媽給我們開一間房，再找三個漂亮姑娘來。”
蘇晚微愣了一瞬。
小嫩草這是什么意思？
找三個？
他給她四哥找了一個也就算了，居然還給他自己也找了一個。
她剛才還在興奮可以摟著姑娘喝花酒，現在這心里怎么那么不得勁兒呢？
蘇嘉雖然是不少畫舫幕后的老板，但顧及著蘇家的名聲，畫舫這種生意，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拋頭露面的經營。
因此，秦淮河上的這些人也根本不認識他。
鳳九娘巧笑俏兮的暗暗打量了他們三人一眼，在看到三人的長相和蘇嘉那價值不菲的錦衣之后，臉上笑容又燦爛了幾分，“喲，好俊俏的三位公子哥兒啊！”
“公子們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啊？環肥燕瘦，九娘這里通通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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