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向顧遠,“你行嗎?”
顧遠臉上仍舊是清清冷冷的模樣,但應話的聲音卻是鏗鏘有力,“顧遠定不負皇上重任!”
從昭獄里出來,顧遠又跟著皇上回宮進了御書房。
這時候,安德海進來回稟道:“皇上,蘇姑娘進宮了,正在殿外求見。”
皇上看向顧遠,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顧遠,你小子運氣福氣倒是都不錯,蘇家這丫頭,對你是真好啊!”
皇上說著,目光悠遠了幾分,他轉向安德海道:“讓她進來吧!”
蘇晚跟著安德海進御書房,雖然她不是來找顧遠的,但當她的目光還是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顧遠的身上。
顧遠對上她的視線,原本清冷的面龐也柔和了下來,嘴角甚至還有了點點笑意。
“丫頭,朕不是專門讓安德海去跟你說了你家相公今天就留在宮里了,你怎么還是找來了?
怕朕吃了他?”皇上面上神色帶了幾分戲謔的看著蘇晚。
蘇晚臉不紅心不跳,義正辭嚴的說道:“稟皇上,我不是來找相公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
說著,她將蘇澤給他的名單拿出來,遞給了安德海,“皇上你看看這份名單,可會覺得熟悉。”
皇上視線在那張名單上掃了一遍,最后落在了最頂上的萬和錢莊——萬志和,這幾個大字上。
皇上身上的氣壓肉眼可見的低了下來。
安德海立即退到了一邊,低眉順眼的站好。
宮里的其他宮人也是噤若寒蟬,連呼吸聲都不敢大了。
“啪!”
皇上猛地將名單拍在了旁邊的小幾上,“又是這個萬志和!”
蘇晚仿佛并沒有察覺到皇上身上的怒氣一般,神色如常的說道:“皇上,萬志和只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但一般的商人也最畏懼國法。
這些以萬志和為首的商人視國法為無物,這說明他們背后定然有他們認為足夠保護他們的勢力。”
皇上拍在小幾上的手,慢慢的緊握成拳,“查!顧遠,當初平南府的事情是你和徐林一同辦的。
朕將徐林給你調回來,無論是科考還是平南府之事,都給朕徹查到底!”
“是!”
蘇晚看著小嫩草一副肅然的模樣,再看看皇上身上的怒氣,她總覺得顧遠當初壓著平南府的事情,就是在等這樣的一個機會。
片刻之后,皇上身上外露的情緒盡數收斂,他不辨喜怒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丫頭,你先出去吧,朕還有些話要跟你相公說。”
蘇晚退出去之后,皇上深沉的目光看向顧遠,“平南府的事情,以徐林的脾氣他是定然會等事情鬧大,然后將所有涉案之人一網打盡的。
你故意快刀斬亂麻,讓那件事無從再查,徐林只能抓了幾個小蝦米回京復命,就是為了等今天,你料到那些人會利用科考動手腳?”
顧遠微微低頭,神色清冷,“我并沒有料到他們膽子居然大到能在科舉之事上做手腳。”
顧遠說到這里,停頓了下來。
“繼續說下去,那你料到了什么。”皇上開口問道。
“萬志和那些商人不折手斷斂財,說明他們背后的人缺銀子,既然缺銀子,那他們在平南府折了銀子,就很快便會有動作用另外的方式收集銀錢。”顧遠說道。
“而且平南府放過了他們一次,會讓他們的膽子更大。”
“那你不插手此事,徐林任由此事發展嚴重之后,自會將那些人一網打盡,也免了科考風波,豈不更好?”皇上聲音雖然威嚴,但是卻并沒有怒氣。
顧遠不卑不亢的說道:“當初平南府之事,哪怕是有成百上千之人被害得家破人亡,那些人也不過都是寫普通百姓。
若萬志和那些商人背后之人是皇室之人,甚至是皇子,是后妃,皇上可會為了那些百姓而對兇手嚴懲不貸?”
“你放肆!”皇上憤怒的一拍桌子吼道。
整個御書房的宮人連忙跪了下去。
但顧遠依舊身軀挺直,不卑不亢。
皇上身上的怒氣很快就掩下去了,他冷冷的看著顧遠道:“那你以為現在受害的是一眾舉子,你讓人煽動那些讀書人弄個什么萬民請愿書,就能讓朕置皇子、后妃于死地了?”
“不能,因為皇上是位仁君。”顧遠說道:“但是他們敢在科考上做手腳,皇上定然會明白他們盯著平南府那個不毛之地,又瘋狂斂財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身上的氣勢弱了下去,他幽深的眸中閃過一絲苦澀,“顧遠,你也覺得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為有皇子覬覦朕坐著這把椅子?”
顧遠對視著皇上的眸子,“此事是不是皇子所為,顧遠不敢斷言。
背后之人,所為什么,陛下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也不需顧遠多說。”
皇上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查吧,朕倒是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按捺不住,連這短短的幾年都等不了了。”
說完之后,皇上揮了揮手,“安德海,你去安排一下,今日就讓這小子和蘇丫頭都在宮里住下。
明日一早再送他們出宮。”
顧遠跟著安德海離開御書房,蘇晚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著他。
這時候,小丫頭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一張枯樹葉,正在專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撕著樹葉表面的那張薄膜。
顧遠臉上不見一絲清冷的模樣,只剩下柔和的笑意,他放輕了腳步走到蘇晚身邊。
一直等蘇晚把那張樹葉上的薄膜全部撕下來,看著蘇晚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之后,他才輕輕開口,“晚晚,走吧!”
蘇晚剛才太過入迷,完全沒察覺他什么時候已經到了身邊。
此時抬頭看著他,一雙清透的小鹿眼中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驚喜,“相公,你出來了,走吧,咱們回家。”
安德海被兩人臉上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笑著說道:“蘇姑娘,今日天色晚了,宮門已經下了鑰,今日你和顧公子怕是不能回家,只能在宮中將就一晚了。”
蘇晚瑩潤的小臉兒上笑意盈盈的,她看著顧遠很自然的說道:“沒事兒,有相公在的地方就是家。”
這句話落入顧遠的耳中,他只覺得心跳驀地一停,隨后那顆心臟仿佛忘記了該怎么跳動一般,在胸腔里亂蹦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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